“带回美国?”嘉意失笑,笑意又泛起冷意。
仔仔是她的儿子,苏妍想带走?
做梦!
脸皮到底是厚到什么程度才能说出这种话!
苏妍点头:“你知道,美国那边医疗水平比华夏高不少,霍少的遗传病是在美国治好的,那边有最成熟和完善的医疗团队,当初为霍少开刀的kevin医生也是全美最好的遗传病专家教授,随时可以检测仔仔的身体情况,万一…我是说万一,仔仔今后发病,也有十全的保障,能够马上救治,不会耽误。”
嘉意脸上笼罩了一层轻霜。
这不仅是带仔仔走。
是想让他们母子两个从此看不见对方?
她再无转圜余地,语气清冷:“仔仔现在好好的,不需要什么医疗团队,更不需要什么全美最好的遗传病专家。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让他离开我,请回去。”
苏妍眉眼依旧平静如水:“小意,我知道叫你一时之间离开仔仔,你肯定受不了。可你要为仔仔着想。其实没什么大不了,你要是想仔仔,可以随时坐飞机来美国看望他。现在网络通讯也方便得很,你们每天视频通话也不成问题。”
“表嫂,表姑丈和苏小姐也是为了仔仔好啊。”小洛跟着帮腔。
嘉意本来没功夫注意旁边的小洛了,此刻听到她的声音,不禁脸颊一偏,目光投在小洛身上。
苏妍把小洛带来,又想抢走她的儿子,这是想要让她不好过,将她挤下霍家少奶奶的位置?
这个所谓豪门少奶奶的位置,她从来不稀罕。
可若是有人非要来抢,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再不留一线情面:“不用多说了。仔仔不可能跟你回美国。”
懒得理两人,径直朝病房大门走去,准备去草坪叫回李妈和小包子出院。
苏妍见她拒绝,眉心一紧,眸子里划过一丝凌厉,语气加重:
“这是关系霍家长孙健康的事,由不得你不同意!”
话音刚落,病房大门被人砰然推开。
男人铿锵脚步伴着冷冰冰的声音传来:“那由不由得我同意?”
苏妍和小洛双双一怔,噤了声。
男人不知来了多久,站在门前,身型俊硕,英姿焕发,脸上却集聚着浓浓的冰寒。
嘉意看见他来了医院,松了口气,心头充满了安全感。
不知从哪日开始,她便知道,这男人一来,方圆十里内的荆棘险阻,他都会替自己拔掉。
她几步走上到他跟前,抬起脸,正要说话,他将她反手一握,用眼神示意,苏妍刚在房间里说的每一个字,他都知道了。
嘉意由他反握住柔荑,乖乖站在他身边,再不慌乱。
有他在,她早习惯了安枕无忧,当个懒猫儿。
苏妍看着眼前多时不见的俊美男人,恍惚了一下,再看他牵住嘉意,冷冷望过来的模样,才反应过来,余光不易察觉地瞥了眼小洛。
小洛会意,马上打圆场:“表哥,你来了啊。苏小姐和姑丈也是担心仔仔,才想让仔仔去美国。”
霍振旸将小洛的话当做空气,一双目直直落在苏妍身上,眸内凝聚成冰,冷得透骨:
“这个时候有你说话的份吗,闭嘴。”
小洛倒抽一口凉气,无能为力的看了一眼苏妍,退后了几步。
苏妍被年前的男人望得后背发寒,半会儿,才镇定住心神,唇边浮出一丝略尴尬,却又底气十足:“振旸,好久不见。”
嘉意莫名好笑。
苏妍只怕自己也没想过,有朝一日竟会以继母的身份,喊出他的名字吧。
曾经她想当他身边的女人,又怎能想到,竟成了他父亲的妻子。
他深浓眉峰一跳,眸里的冷意更甚:“仔仔的事情,我会跟老爷子通电话。”
“可天沛已经决定了,让我把仔仔接回美国,这儿的医疗条件始终还是比不上——”
他略扬起刀锋般峻冷的下颚,失笑:“仔仔是我的儿子,除了我,谁都做不了主。我怎么跟老爷子说,是我们父子的事,用不着跟外人交代。”
苏妍攥了攥拳,再没说什么,只轻柔道:“好吧。”
他目光一动,恢复清朗容色:“出院手续办好了吗。”
“办好了。”嘉意说。
他唔一声,俯颈贴了嘉意耳垂:“回去吧。”
嘉意还有些不放心苏妍想带仔仔去美国的事,犹豫了一下。
他猜透她心思,长臂一滑,圈住她纤腰,将她不易察觉地挤到怀里,压低醇厚嗓音:“乖。有我在。”
苏妍脸色微微一动,这男人的宠溺,曾经不属于自己,以后……也永远不可能属于自己了。
小洛将脸蛋儿转向一边,懒得看男人对那小女人的呵护举动,轻哼一声。
虽然只是轻微动静,霍振旸却锐光一闪,冽洌望过去:“你还在这里干嘛?还不回去?”
小洛知道,自己和苏妍在一起让表哥不高兴了,吐吐舌,拿起手袋便噢一声,对苏妍暗中丢了个眼色,匆匆离开病房。
霍振旸在苏妍的注视下,环着嘉意的腰,走出了病房。
走出住院楼,嘉意见他一直沉默不语,猜得出他的心情不大好。
倒也是,老爸再婚,娶了个年纪小将近三四十岁的少妻,还是秘密闪婚,连声招呼都没打,任凭谁都不会高兴。
何况这个少妻,还是他曾经的女秘书。
他之前一直想辞掉苏妍,将苏妍赶出霍家。
老爷子却再三保苏妍,加上之后中风,离不得苏妍的照料,他便由着苏妍暂时伺候老爷子。
这一放纵,却让苏妍暗中搭上了霍天沛,成了他名义上的继母。
谁会心情好?
夕阳光影中,她见他他侧脸阴郁得不像话,堪与快降临的夜色媲美,深吸口气,脚步缓了一缓。
他察觉到她没跟上自己,拉回思绪,阴涔的脸色也恢复了几许,停住脚步:“怎么了。”
“你腿那么长,又走这么快,谁跟得上啊。”她尽量让口气轻松一些,逗他开心。
她不喜欢看他的扑克牌脸。
怪吓人的,就像是希腊神庙不沾人气的冰冷铜雕。
他阴霾遍布的心情稍好了些,大手一卷,将她小手握得更牢,扯到胸口处,眯着弯眸:“谁叫你腿太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