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意平静地说:“妈咪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你就算留在这里也没用,反而还会她更生气。”
楚焰寒失去了在S国时一家之主的威严,竟有些慌了:“嘉意,你难道也不帮你爹地吗?难道你宁可看着那个叶永宁当你的继父?”
嘉意失笑:“我谁都不帮,妈咪喜欢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没错,叶叔确实在追求妈咪,你要是真的想争取妈咪,就跟叶叔叔公平竞争,其他的我帮不了,更不可能帮你开后门。”
这个爹地,也该受点儿教训。
楚焰寒敛了火气,又望了一眼屋子里,这才先回去了。
*
两天后,嘉意在机场送走了安雅。
临上飞机前,梁安雅看了一眼云岭,舒了口气。
回到H市后,这件事就雁过无痕,从此彻底埋进记忆里。
这一辈子,再不可能遇到北冥堂的人,以及——那个恶魔般的男人。
这样想着,梁安雅心情也明亮了许多,跟嘉意告别后,一身轻松地上了飞机。
看着安雅今天的脸色好了很多,嘉意也没那么担心了,只希望去H市住一段日子,能让安雅尽快忘掉前段时间的阴霾。
飞慢慢攀升入云层,隐入了碧蓝的天空。
送完安雅,嘉意走出机场,正要在路边拦出租车回绿岛花园,只听前面想起连贯的喇叭声——
她循声望去,是一辆SUV,车窗摇下,驾驶座上的清俊男人正投来如阳光般和煦的目光。
“嘉意。”
一声轻呼她的名字,让她的心恍了一恍,就像平静的湖水投入了石子。
是聂亦霄。
她没想到他会再次出现,甚至以为,自从那次婚纱店外的匆匆相见后,他已经完成ISM的案子,离开云岭了。
“你怎么来了?”她回过神,走过去。
聂亦霄身子朝副驾驶座一倾,推开车门:“送你回去吧。”
她这才拉回到了现实,犹豫了一下:“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就行了。”
聂亦霄轻谑:“堂堂市长大人对太太管得这么严?连异性的车子都不能坐?”
她抬起眸:“你怎么知道?”
聂亦霄噙着几分无奈的浅笑:“我也是看新闻的。”
笑意中又掺杂着几不可查的黯然。
嘉意脸色讪讪,不想被人认为自己太没自由,脱口而出:“也不是。”
聂亦霄头一转,瞟一眼座位:“那就上来吧。这个时候机场的车子很难等。”
她骑虎难下,拉开车门上去。
引擎发动,朝绿岛花园开去。
一路静默,比起上次在婚纱店外的巷子里,气氛还要尴尬几分。
终于,嘉意打破了沉静:“我以为你事情办完,已经离开华夏了。”
他修长雅俊的手指伏在方向盘上,沉默须臾,没做声,直到嘉意以为他不再说话时,他陡然开口:
“我不亲自看着你结婚,怎么能走。”
心中仿佛某处啷当一响,她怔住。
异国小镇上的少年时代,两人那会儿还不好意思捅破第一层纱。
那年夏季的萤火虫之夜,等人群走散了,两人趴在附近草地上看繁星璀月。
十五岁的聂亦霄对她说,以后你结婚了,我一定要在场。
她那会儿天真无邪,并不知道这是他的暗示,还在娇憨地说,谁叫你在场,你这么肯定我会请你来么。
聂亦霄看着她的目光,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少年眸子里的光泽就像是萤火虫的璀璨:肯定在场,我会亲眼看到你幸福。
他的语气,就像这是他毕生的使命。
后来她才意会到,那一夜,应该算是他第一次对自己表白。
只可惜,她和他到底还是没有走到这一步。
嘉意十指勾住掌心,忍不住:“亦霄哥……”
她能主动喊他一句旧日的称呼,他已经很开心了。
“放心。我知道他不会让我参加你们的婚礼。那天我会在教堂外面看着你行礼,过后再走。”
教堂里的新郎不是他,但他能看着她挽着别的男人的手臂,脸上有笑容,也是好的。
他的语气那样淡然,却让她的心脏有些震得微微疼。
看着她结婚——
这不仅仅是他对她的承诺,也是她的遗憾。
“我会跟他说一说。”嘉意下定决心,“请你参加婚礼。”
******
晚间的帝盛别墅。
霍振旸接完阿德的电话,脸色暗下来,半天不语。
客厅里的空气冻结下来。
乔治在旁边也听得很清楚,太太今天去送梁小姐,出机场时,是聂先生送她回绿岛花园。
举办婚礼前的这段日子,虽然BOSS准许少奶奶住娘家,但除了派李妈过去照顾,还让阿德和两个保镖在绿岛花园守着,暗中保护少奶奶的出行安全。
没想到,这一盯,还真的盯出个事来。
正这时,霍振旸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他低头瞟了一眼,是那小女人,接起来喂了一声,听了几句话后,脸色又阴下来几许。
别墅很空旷安静,电话里的每一个字都清晰无误地飘进了乔治的耳里,即便稳重如他,也不免出来一手心的汗。
太太居然提出让聂亦霄参加婚礼。
霍振旸克制住微微的嫉怒,唇边挑起一丝爬入骨底的冷意:“能给我个理由吗。”
“他是我的熟人,我想邀请。婚礼也是我的,我想我应该有邀请客人的权利吧。”
“你应该很清楚你们之间以前有过的关系。”他声音逐渐冷森,仿佛腊九寒冬。
嘉意反唇相讥:“你不是也请了方瑶吗?”
她居然提方瑶。霍振旸脸色黑了:“方瑶跟聂亦霄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方瑶也是你的前任。你既然请了她,为什么我不能请聂亦霄?”
这小女人明明知道他跟方瑶根本没什么,而且都不知道是几百年前的事儿了,居然提方瑶。
霍振旸唇边的冷笑火花子一样,暗了一暗,若有所思。
见电话那边的男人沉默下来,嘉意才小声试探:“你同意了吗。”
“我不同意。”他冷冷,语气非常果断。
“你——”她有点儿生气,又谨记不能得罪他的事情,降低了调子,“可我非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