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神情可以被墨镜遮挡,语气可以被不动声色的态度遮掩,可是眼下的举动却骗不了人!
霍少是关心这女人的!
一定是!
这女人在他心中并不是没有分量的!否则以他的性情,绝不会急着让属下射击,更不会迫不及待跑过来想要拉回那女人!
他阎斌居然差点儿被骗了!
人在绝望和愤怒之际的潜能都超过平时,阎斌重燃一线希望,忍住腿部被子弹打得开裂剧痛,追上几步,重新将枪口抵在嘉意后脑勺后面:
“站住,再走一步,我就崩了你。”
再朝前跑几步,就能跑到对面男人的范围之内,可身后突如其来的逼迫,让嘉意呼吸一滞,停住脚步,不敢再冒险。
霍振旸刹时也止住步子,眸中闪过一丝冷厉,俊脸瞬间沉暗下来,阴森无比。
他低估了一个濒临绝境的人对自己的狠。
阎斌瘸着一条血淋淋的残腿,慢慢走到嘉意身边,将枪口紧紧抵住女人的腰肢,试探:
“霍少真的不管这女人的死活?”
霍振旸沉寂无声,只是冷冷看着阎斌。
“我再说一遍,给我一条快艇,让我离境,等我安全离开,我就放了她。”阎斌挑眉。
霍振旸明白,这个时候的妥协,并不能救她。
阎斌这只老狐狸,是在试探他对这小女人到底有多关心。
他一旦答应下来,只会让阎斌更加清楚,他舍不得这女人死。
这样一来,阎斌更不可能放过她,会将她一直带在身边当做傍身的砝码。
她会死得更快。
“我也再跟你说一次,你只有两条路,要么束手就擒,要么由我来亲自绑。”霍振旸面色无华,神色淡淡。
“好啊!”阎斌咬牙,目光一挪,正落到到旁边的几个集装箱上,“过来,把这娘儿们装进去!”
虽然三个下属刚才犹豫了会儿,但毕竟跟阎斌还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不会不听他的吩咐。
三人上前,按照他的指示,将嘉意推进了一个足有成人一半身高的木板箱内。
“盖上!把木箱推到海里!反正霍少也无所谓,对不对啊,霍少,”阎斌已濒临疯狂。
嘉意心跳一抖,望向对面的男人。
她惊恐而求助的眼神,让他心肉仿似被人重重剜了一块,却只是漠然不语。
嘉意浑身一凉,他是完全不肯救自己么,正这时,被人将脑袋一压,摁坐进木箱内,头上轰隆一下,眼前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头顶的盖板严丝合缝,盖得不见天日!
“BOSS——”霍氏的保镖低声说。
“怎么样啊,霍少!不想让这女人葬身海底,就尽快为我准备快艇!”阎斌叫嚣着,一点点磋磨着男人的耐性和恒心。
“随便你。”淡淡三个字,令阎斌瞬间癫狂愤怒至极点:“把箱子推下去!”
几个下属早将那木箱合力抬到了旁边最高处的一块海边岩石上,一听阎斌下令,手一松,重重往前一推。
木箱噗咚两下,顺着弧度倾斜的岩石,滚落下海!
旋即,阎斌搀在一名下属的身上,拖着伤腿,朝着不远处早就备好的小渔船跑去。
“活捉。不要让他那么痛快死。”
一刹,霍振旸阴寒出声,余音落在身后,快步走向木箱落海的地方,脱掉外面的风衣,长身在半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纵身跃下!
几名保镖深吸口凉气,留下两名在岸边守着BOSS,其余则朝阎斌一行人追去。
——
木箱沉坠入水的一瞬,有冰凉的咸海水连绵不断地顺着木箱的纹理细缝灌进来。
只是因为木质材料的沉厚,水流进来的速度很慢。但就算再慢,一旦灌慢,也就是她活活溺死的时候。
嘉意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开始自救,拼命地手脚并用,想要撑开顶部的盖板!
可盖板是从外面盖上的,根本就无法从里面打开!
凭她的力气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踢开!
水流进来的速度越来越快,她的力气也越来越弱……
终于,体力不支加上箱内空气耗绝,瘫软下来。
就在嘉意绝望之际,只觉得木箱下坠的速度变慢了,似是被什么绊住。
头顶传来轻微的咯吱声——
遽然,夹杂着水声的闷闷一响,盖板似是被什么撬开,啪一声,终于被掀开。
一股海水猛的灌进来!
嘉意及时屏住了呼吸,整个人顺着水滑了出去。
霍振旸手指一松,指间的瑞士军刀顺着水流滑走,修长手臂一卷,将小女人拦腰抱住,朝海面游去。
海水的压力中,她努力睁开眼,只见到熟悉的一张脸庞在海水的氤氲下若隐若现。
海水的氤氲下,高挺的鼻梁,半眯着的深邃眸子,深刻的轮廓……
是他,怎么会是他。
他跳下海来救自己了——
忽然,一口海水呛了进来,她咳到了肺里。
男人已注意到了她的变化,眼色一沉,该死,单臂滑开水流游向海面,一边俯下脸毫不犹豫地啄住她双唇,源源不绝地为她输氧,当这小女人的人体氧气机。
她感觉被海水撑得快要炸开的肺腑终于有了空气的流入,舒服了一些,就在这时,头顶压力减轻,一下子,已经冒出了海面。
海面外的阳光照射在身上,就好像重回到了人间。
“咳咳——”她大口大口呼吸着氧气,耳边还是因为海底压力而造成的嗡嗡声,全身湿透地趴在男人的怀里,终于,吐出几口海水。
霍振旸轻拍着她的背,将她像一只没骨头的小猫儿一样托在肩膀上,一直到她肺里的海水全都吐干净。
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看到眼前的男人,昏昏朦朦中,忽的情绪上来了,委屈地哭了出声,像个没良心的小野猫扬起爪子蜷紧,砸向他的肩膀、胸膛:“你差点害死仔仔!差点儿害死了我的仔仔!我恨你!恨死你了!”
要不是这男人,阎斌怎么会绑仔仔!
粉拳砸在他胸膛,溅起旁边一股股的水花!
霍振旸心头有一股子暖流淌过,虽然她在捶打自己,可这种感觉是那么的真实而温馨,让他意识到,他真的重新找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