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的卷闸门拉上去了十几公分,几面透出一丝光亮,明摆着有人。
她鼓起勇气:“有没有人?我姓楚,我来了!是一个人来的!”
“进来吧。”是电话里那个男声,在空旷无人的仓库区,回旋了一圈,更加阴涔。
嘉意后背渗出冷汗,屏住呼吸,为了仔仔,就算前面是妖魔鬼怪也拼了!
她拉开卷闸门,弯着身进去。
仓库中间,一个面目憔悴,满脸胡渣没剔,又带着几分凶狠狰狞的中年男人坐在一张肮脏破旧的沙发上,两侧站着几个黑色西装的下属。
那中年男人有几分眼熟!
嘉意脑子一闪,那晚陪霍先生去盛景酒店参加宴会时,这人也在当场,是阎副市长阎斌!
前阵子,新闻就已出来了,阎副市长与龙鼎社多年结交,甚至还利用黑/道的力量打击政界的竞争对手,包括暗杀、袭击,证据被人送到了警察局,已经板上钉钉。
在警察带走阎斌前,阎斌带着几名心腹携款逃跑,至今还是警方的通缉犯!
为什么他会在这儿?
绑了仔仔的是阎斌?
为什么?
他绑仔仔干什么——
正在这时,阎斌已经阴沉着声音:“楚小姐来得还挺快,看来还真是急坏了吧。”
嘉意再顾不得别的什么,几步冲过去:“你绑仔仔干什么,他在哪里,放了他——”
话没说完,几名下属已经上前,挡住小女人的进一步冒犯。
“我绑你儿子干什么,那就得问问你儿子的好干爹了。”阎斌一想起霍振旸,眸子里仿似火焰在烧,声音更加阴沉了几分。
嘉意脑子骤然一闪,顿时明白了一切!
阎斌是霍振旸的政敌,他的垮台可能也是霍振旸安排的!
阎斌恨霍振旸,估计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仔仔是他的干儿子,而霍振旸在云岭又没有别的家人,这才绑了仔仔!
阎斌现在想干什么?在仔仔身上泄恨报复?
她稳住强烈波动的心跳,让语气尽量平静:“阎先生,仔仔跟霍少的关系根本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亲近!如果你真的调查清楚了,你该知道,我只是霍少在云岭这边别墅的女佣而已!霍少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他那样的男人,不可能因为你伤害仔仔而有任何反应!你放了仔仔,让他跟我回去,我会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也绝对不会对外提起半句!”
“哈——哈哈哈——”
阎斌见这小女人居然跟自己这么理直气壮地讲条件,忍不住好笑,笑声一停,声音又发了寒:“放你回去?想得美!”
“那你要怎么样?”嘉意攥了一攥拳。
“很简单,你现在帮我联系霍少,让他放我一马,让我顺利出国,别让龙鼎社再找我的麻烦,我就会放了你跟你的儿子。”
原来阎斌是被那男人逼到了绝路——
嘉意瞪大眼睛:“他怎么可能听我的!我说过,霍先生跟我们的关系并没你想象中的那么亲近——”
阎斌冷笑:“那我管不着,就看你的本事了,反正三天,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内,你别想离开这个仓库,你要让霍少给我准备一条偷渡艇,再给我一笔钱,顺利让我离开华夏。只要他同意,到了公海区域,我会给你们母子一艘小艇,放了你们,让你们回来。否则——”
她牙齿咯噔打战:“否则怎样。”
“否则,”阎斌瞥一眼旁边的货箱,有大有小,大的足足能装下一个成年人,小的也能装进幼儿。
顿了一顿,语气阴沉:“否则,我会把你们母子放进货箱里,丢进大海!”
嘉意浑身打了个颤,却知道阎斌不是开玩笑,被逼得走投无路的人,什么残忍的事都做得出来!
她稳了稳心神,扬起略微苍白却镇静的娇脸:“好,但我先要看看仔仔,确定他没事。”
呵,这小女人看上去娇娇嫩嫩,像个学生一样,没想到倒还挺镇定,像见过一些大场面!
难怪这女人能被霍少看得起,认了她的儿子当干儿子,还带她参加政客的宴会!
阎斌大手一挥:“带她去看!”
两名贴身保镖带着嘉意,朝后面的仓库走去。
看着嘉意离开,亲信不禁低下头,对着沙发上阎斌:“副市长,如果这女人真的劝服了霍少,让我们顺利出境,您真的会放过这母子两人吗?”
万一这女人回去后报警,告诉了他们的逃跑路线,怕海警会找上来。
亲信担忧的这一点,阎斌当然也考虑到了。
放了这女人和那孩子?
他嗤笑一声,阴冷在整张扭曲的脸上蔓延:“放,当然放!在公海将两个人丢下海喂鲨鱼就行了!”
不管这小女人怎么做,最终的结果,母子两人都是死。
——
安静的仓库,针落可闻。
铁门“嘎吱”一声,打开。
嘉意悬着一颗心,疾步冲进去,看见仔仔坐在一张椅子上,手脚被绑住。
“仔仔——”她红了眼眶,扑过去。
“妈咪!”仔仔也喊了一声。
嘉意管不了别的,先东摸西摸,看儿子有没受伤,索性没看到什么皮外伤,才附在仔仔耳边:“不要怕,妈咪来救你了,妈咪一定会带你离开。”
仔仔在这儿待了三天,当然知道绑自己来的人都是大坏人,已经没最开始那么慌了,此刻再见妈咪来了,点点头,很坚强的样子:“妈咪,我不怕。”
“楚小姐,儿子看完了吗?放心了吧!小公子好得很,活蹦乱跳的,这两天把我们折腾得够呛呢!可以出去做正经事儿了吧!”保镖阴阳怪气地催促。
嘉意摸了一下小心肝儿的脑袋瓜子,站起来,冷冷凝视着阎斌的两个贴身爪牙:“先把仔仔松绑。”
两人飞快拒绝:“不行!”
嘉意神色清泠:“呵,一个小孩子而已,你们这么多人盯着,还怕跑了么?这样绑下去,仔仔会受不了的,松绑。不然我不会联系霍少。”
“不行——”
嘉意嗤冷一笑:“别忘了,现在是你们主人为了逃命在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