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晚的话特别多。”男人不喜,蹙紧了浓眉,已经显出几分冷峻。
他想要看的人,想要做的事,向来不分场合和时间。
雨点砸地的噼里啪啦声中,昂长身躯朝着主楼那边,义无反顾地走去。
——*——
今夜的雨特别大,还伴着电闪雷鸣。
银光雷电闪过时,仿佛撕破天际,能让黑夜变成白昼,怪吓人的。
这是嘉意来S国后,第一次碰到这种天气。
连夜家的佣人都说,虽然S国的雨水不少,但这种暴雨,也是很久难遇的。
仿佛有什么未知的事情在前方等着一样,让她心神不宁。
风雨声呼呼作响,突如其来的闪电声巨大到可以震破人的胆子,加上马上既要结婚的事情,让嘉意翻来覆去,根本没有睡意。
又一道闪电雷鸣爆炸似的轰隆一响,让她吓了一跳,坐了起来!
“楚小姐,怎么了?”贴身照料的女佣就在外面值夜,听见叫声,马上进来了。
嘉意看着探进来的脑袋,摇头:“没什么,刚刚打雷,把我吓了一跳。”
快要举行婚礼,最近夜家又多分配了几个保镖和女佣在自己身边,方便照料。
别说尖叫一声,就算是咳个嗽,都有人马上嘘寒问暖。
女佣释然,笑笑:“王储说了,楚小姐要是睡不好就喝点鲜奶。我去给你温一杯。”
“不用了……”
“不行,过几天就要去教堂了,到时皇室成员和国际上许多媒体都会到场,睡眠不充足,没有精神怎么行。”女佣关上门,执意先去准备牛奶了。
嘉意怔了一下,就像一下子被拉回到了现实。
是啊。
过几天就要去教堂了……
她再也睡不着了,抱住膝盖,坐在床上发呆。
半晌,她拿起床边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日历。
距离婚礼已经处于倒计时了。
妈妈那边,了无音讯。
这场婚礼,难道真的已经躲不过去了?
……
她唇一动,浮出几分苦笑。
若是时间倒回在G市的时候,她怎么样也不会想到今天会面对这样的局面。
如果知道期盼许久的家庭,竟是这个样子。
如果知道一旦回来,可能会陷入这样的境地。
她还会想拼命拍电影,找家人么?
可是,人生是没有如果的。
人生不就是从一场未知到下一场未知么?
今天谁又知道明天的事情呢?
……
现在唯一牵挂的,也只有妈妈了。
虽然记忆里妈妈的印象很模糊了,但是母女连心的天生骨肉亲情,却仿似铭刻在骨子里。
虽然现在陷于两难境地,可她还是不后悔回S国的楚家,毕竟她不能放弃妈妈。
就算真的在婚礼前找不到妈妈,非要按照宣玉的意思,嫁给夜宸,她咬咬牙,也只能妥协。
她不想拿妈妈的性命和安慰当做赌注,一点都不可以。
就像她相信,自己要是出了事,妈妈也绝对会豁除一切,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的。
可是——
为什么知道自己要嫁给另一个男人时,她会这样难过。
并不是难过她要嫁给一个残疾人。
扪心自问,她并不讨厌夜宸。
然而就是心中闷闷的,发着痛。
这一年在华夏,她以为被某人圈禁的日子,其实竟然是她这一生中最自由的时光。
卧室门轻微一声,发出响动。
她飞快擦去眼角的眼泪:“你——”
还没说完,话音湮灭在了嘴里。
卧室没有开灯,全靠窗外的闪电和微弱的路灯照射进来的余光。
可她清晰地看见门口的身影,不是女佣。
是他。
男人的西裤、皮鞋,全都湿透了,应该是刚从外面回来,可轮廓一如平日的挺拔英朗,此刻跨进她的卧室,如入无人之境,毫无一点忌惮。
哗的一声坐起来,她瞪大眼珠,掩饰住内心的惊讶,差一点儿就要叫出来了,然后飞快跳下床。
透过虚掩的门,她看见外面的保镖不见了,应该是换夜班的时间。
女佣也不在,刚去小厨房给自己温牛奶了,还没回来。
估计他是趁这个空隙闯进来了。
她确定没人发现,舒了口气,关上门,压低声音:“你怎么过来这边了…你疯了吗?”说着,将他往外推。“你先回去,好不好。”
这男人,总爱玩儿这种刺激的,再这样下去,她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
霍振旸仿佛回家一样,并不觉得夜半到未来王储妻的房间有任何不妥。
他肃冷面容上幽眸一闪,身型站定,根本移动不了,然后将她小脸蛋掰正,面对自己:“来看看你,不行么?”
她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换班时间就那么一会儿,保镖马上就要来了,女佣也要进来给自己端牛奶了……
可他一句话,竟然让她无法动弹。
他也知道不方便一直呆下去,大手扶住她的后脑勺,将自己脸庞这边轻轻压过来,唇贴在她的秀发中,低沉着嗓音:“私家侦探那边回过话,你妈妈快找到了。婚礼前,我会带你们母女回华夏。”
倾盆大雨的夜晚,他是知道自己彻夜难眠,心急如焚,所以才特意闯到自己房间,捎来这样一句安心吗?
她所有的慌张都一瞬间消失,扬起头:“真的?”
“嗯。”他郑重其事地点头。
刚刚满腔的绝望,一瞬间消失殆尽。
就像是在汪洋上快要濒临绝境时,找到了悬浮水面的救生衣。
她鼻头一下子很酸很涩,眼眶也红了。
他看见她激动的眼神,他知道,他没有来错,小猫儿颓丧的心情又恢复了。
她望向他:“可是,这样你跟A国的关系可能……”
她知道,他可能不在乎S国,但A国毕竟是他母系家族那边,总不可能不给面子。
而且他的身份在A国上层皇室里,算是亲王爵位。
这就表示,他做的每一件事,都代表着A国的形象,不然鲍里斯也不会急匆匆赶过来劝他。
他要是就这么带自己和妈妈走,A国不会恼羞成怒吗?
一旦A国跟他断了来往和紧密联系,会不会对他有影响?
这些都是她顾虑的。
自从鲍里斯在露台上显露了杀意,嘉意便能体会到,他承担着很大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