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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
夜色又深了几分。
宪兵打过电话来,说是小桃的家法已经施过了。
夜宸放下电话。
书房的门被人推开,有人进来了。
步履轻盈得就像顺着门缝吹进来的一缕风。
那脚步声太熟悉。他不禁蹙蹙眉。
楚心悦虚弱的声音飘来:“小桃的伤有点严重。”
夜宸冷冷启唇:“那是她应该承受的。”
“她应该承受的?就因为她误伤了蓝语柔,害蓝语柔流了点血,所以就该被打得昏迷发烧,下不来床?”
夜宸站起来,拿起身边桃梨木古典衣架上的金属手杖,朝书房的大门指了一指,如下了逐客令:“不早了。我要休息了。你也回房。”
她安静地站在他看不见的原地,雪白得近乎透明的巴掌小脸一点点的褪尽血色:“夜宸,既然你已经遇到了真正喜欢的人,我们离婚,好不好。”
房间安静了几秒。他握着金属手杖走过去,在她身边步子一刹,凭着她虚弱的声源,长臂伸过去揽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重重挤入怀里,低头凑在她耳边,为了让她听得更清晰一点,压抑着愠怒的声音如潮水灌遍她的四肢百骸:
“那次我在车上说过的话,看来你又忘了。那我再重复一遍,王.储妃的位置不是菜园子门,任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说罢,放开她柳蔓一般的细腰,朝门口走去,打算喊佣人进来拉她出去。
还没踏出两步,却觉得后背一阵刺痛!
是金属物体狠狠送入身体的感觉。
他心头一凉,手摸过去,正好摸到她举着一把匕首慌乱的小手。
还有,黏黏的液体。
是血。
居然拿刀刺自己!
她真的恨自己恨到了谋杀亲夫的地步?!
楚心悦脸上充斥着绝望、愤怒和惊恐,看他捂住伤口回过头,回过神,双手一松!
匕首“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高大修长的身型摇晃了一下,自己的手缝里沾了血渍,才意识到了自己做了什么!
今晚她真的太生气了。
刚刚看了遍体鳞伤的小桃,更是彻底爆发了!
鬼使神差的,她去小厨房随便摸了一把切水果的匕首,便来了他的房间。
此刻,楚心悦尖叫一声,朝门口跑去,条件反射想要离开这个环境。
夜宸一个箭步过来,凭借天生高大的身材挡在门前面,单手捂住她尖叫的嘴,咬牙低声:“闭嘴!”
然后一把将她推进房里,顺手砰一声,反锁了门闩。
正在这时,门口的佣人和警卫已经听见了里面的尖叫和哐啷声,敲起门来:
“王.储,是不是有什么事?”
楚心悦喘息着看着他。
他若是现在打开门,让警卫进来,谋杀亲夫,谋杀王.储,任何一个罪状,都能让她吃一壶。
刺伤丈夫,对于一般的家庭,可能只是普通矛盾和刑事罪。
夜宸的地位和身份不是一般人,她的惩处会不小。
说不定还要牵连楚家。
夜宸因为失血的脸色惨白冷清,却很冷静地扬起声音,回答:“没事。下去。”
佣人和警卫才离开了。
夜宸“呲”一声,直接撕开上身的白衬衣,走到了书房的沙发上,趴了下来。
楚心悦愣愣地看着他,几秒后,又朝书房的门走去。
“想干什么?”他听到了她慌乱的脚步声,冷笑。
楚心悦停住脚步,努力让牙齿不上下打架:“回房……”
该回房的时候不回房,这个时候想回房?他冷笑:“不想进局子,就留下来。”
她倒抽口凉气,终于转过身,走到了沙发边。
他俊挺昂长的裸背上,有刀刺过的血痕。
幸亏,是皮外伤。
虽然血流得不多,但伤口仍是触目惊心。
“立柜里有急救箱,拿出来。”他一字一句地命令。
她就像魂魄出窍一样,恍恍惚惚按着他的指示,把急救箱抱出来。
却仍是受惊过度,抱着急救箱,呆呆不动。
他半天没听到她的动静,冷笑:“我罚了你的小桃,现在你把我捅成这样,也算是消了你的心头气了吧,看够了吗?看够了就开始!”
她这才反应过来,找出止血喷雾和绷带,对准他后背上的伤口,喷了几下止血喷雾。
喷雾剂时,夜宸浑身的肌肉线条绷得紧紧的,牙缝里迸出隐忍的粗喘,抓紧沙发扶手,咬牙:“你故意的吗。”
楚心悦第一次看见他抱怨着却又不得不忍受的样子,手一滞。
这几年,他对着自己,一向保持距离。
就算偶尔回来,跟自己碰面,也像是一樽毫无感情的希腊雕塑。
原来,这男人也是会疼,会抱怨的吗。
她知道这种场合或许不应该,却还是忍不住,不合时宜地勾起了唇。
“在干什么,快点啊。”他疼得冷汗直冒,感觉她停下来了,不耐烦地扬起声音催促。
她在他喷好的伤口上,贴了一快纱布。
刚做完,只觉肩上多了一条小臂。
夜宸长臂饶过她的颈子,抱住她的肩,从沙发上坐直了身体。
“你干什么?”楚心悦一讶。
“帮我把外面的衣服脱下来。”他低沉着声音。
他的上衣,估计已经成了血衣了。
她看了一眼他的外衣,下摆处染上了血渍,不禁吞吞唾,帮他举起双臂,将他的上衣一件件脱了下来。
昏暗灯光中,他半裸着上躯,令她呼吸微顿。
他早已褪去了年少时的纤弱病态美。
几年的时光,让他的身型朗健而颀长,已然是一具散发着浓浓荷尔蒙的成年男性身体。
原先因为残疾而长年不见阳光的苍白,因为长年的锻炼,转变为浅浅的巧克力色。
腹部肌肉群,均匀紧绷,仿若拉紧了即将射出的箭,彰显着力量。
沿着腹肌往下的修长挺拔大腿中间,因为只穿着一件薄睡裤,内藏的昂然让人多看一眼便脸红心跳。
可是一想到这样近乎完美的身体,曾跟那个蓝语柔在床上做一些恶心事,她就再也看不下去。
一蹙眉,不自禁将头偏向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