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翰痛苦的眼泪从深凹的眶里涌出来:“我没有骗她!没错,我的确从小就不甘心,不想永远屈居在你之下,还在外面自立产业,想另谋发展,可我对雪莉的感情是另一码事,绝对没有利用她玩弄她!”
这一点,梁安雅和司御衡都相信费翰没有撒谎,他是真心爱雪莉的。
不然几年后的今天,他不会还惦记着替雪莉报仇。
费翰赤红着眼,唏嘘:“就算她误会了我,以为受了我的骗,也用不着自杀,为什么……为什么……”
司御衡可怜又可恨地瞥他一眼:“因为她无路可走。”
“什么叫无路可走?”费翰呆住。
司御衡沉默良久,终于冷冷吐出:“她怀孕了。”
众人惊住!
费翰脸白了,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雪莉是基督教徒,基督教徒不能有婚前-性-行为,为了爱情,她甘愿给了你,已经违背了教义。基督教徒更不能堕胎,所以,在她知道自己怀孕后,她就确定,这辈子结婚生子的对象,只能是你!她跟我坦白和你的恋情时,就已经断绝了自己的所有退路,在得知原来你在欺骗她,利用她之后,她整个人崩溃了,连最后一条退路都没了,一个受到欺骗的女人最多是拿掉渣男的孩子,重新开始,可对于一个从小受过洗礼的基督徒来说,教义大过一切,她不能堕胎,但又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了,更怕被笑话被人玩弄还搞大肚子,所以才会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
雪莉原来怀孕了……
费翰喉间发出悲鸣,强忍悲痛,抓住草,骨节咯吱响:“到底,到底是谁跟雪莉说我利用她…”
司御衡睫毛微动:“雪莉没说。但看样子,应该是她很熟悉的人,不然她不会对那人的话那么深信不疑,以至于抑郁寡欢想不开,最终搭上了性命。”
费翰悲凉地笑了两声。
他万般没想想到,自己仇恨了几年,处心积虑想要为雪莉报仇,到头来,竟是一场不折不扣的误会!
他误会司御衡杀了雪莉,而雪莉是因为外人的闲言碎语误会了他!
雪莉是个虔诚的基督徒。
梁安雅留学时有不少基督教徒的老外同学,很清楚,信主的人,心性纯粹而干净,对于感情和婚姻,要与信奉上帝一样忠贞,不可以出轨,这是基督徒的教规。
背叛未来的丈夫,私通其他男人,本来就已经让雪莉痛苦。
背叛信奉的上帝,与费翰有了亲密关系,还怀孕了,更让雪莉背上沉重的压力。
发现深爱的男人原来是利用自己,又无法堕胎,加上对未婚夫的内疚,完全可以摧毁雪莉!
费翰埋头在泥泞的草地上,哭起来。
梁安雅从震撼中醒悟过来,望向司御衡:“为什么这些年你都不替自己辩解?”
明明雪莉是自杀,他却一字不出,以至于身边的人都以为是他是个杀人狂,杀了自己的未婚妻。
他沉默片刻,幽静的声音响起:“雪莉弥留时,曾经流着泪对我说,REX,我是基督徒,基督徒是不能自杀的,自杀会下地狱,主不会蒙召我,我会被教众唾弃责骂,我的葬礼甚至不能在教堂举行,不能葬在墓园……怎么办,我好怕。”
他无法帮她骗上帝,只好帮她骗世人。
他让雪莉在外人面前,仍旧是一个虔诚的教徒。
他跟她无缘做夫妻,甚至不是恋人,但始终从小在一起长大。
为了帮她达成这个最后的遗愿,他并没对外说明她的死因。
就算有人议论雪莉是他杀害的,他也从不辩解,甘愿扛下了害死未婚妻的恶名。
梁安雅呼吸凝结,这男人到底是恶魔,还是天使?
费翰听到了司御衡的话,哭声更加凄哀,英俊的脸一瞬间苍老憔悴了好多,自言自语地喃喃:“为什么你要信别人的流言蜚语,不信我?到底是谁,到底是谁跟你胡说八道……雪莉……你为什么不信我,非要信别人胡说……”
司御衡强撑着伤腿,抬起另一条腿,狠狠朝费翰的肩膀踢了一下:“你想知道为什么她不信你?因为你从小就是这副德性,操-你-妈做什么事都喜欢暗地进行,从来不跟人商量,别人根本不知道你究竟在干嘛!当年你要是光明正大地跟我说,你想自立门户,想出去单干,不想活在我的阴影下,你认为我TM会抱住你大腿不让吗?你要是跟我坦白说喜欢雪莉,想要跟雪莉在一起,我难道TM会像个怨妇一样哭哭啼啼拦住你们不放吗?跟你说,我TM还没那么贱!可你从不对我说一个字!什么都秘密进行!你这样子,雪莉怎么会不怀疑你?草-你-妈!”
梁安雅呆呆听着司御衡满嘴OOXX的十八禁。
如果现在是国内电视台的现场直播,估计消音器会很忙,他此刻吐出来的字全是“哔――哔――哔”吧?
她不是第一次看这男人骂脏话发脾气,每次都吐槽他脾气太臭太暴烈。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的脏话――听起来,竟不那么难听了。
费翰脸色煞白,脸色更加痛苦和懊悔。
“堂主,怎么处理他?”下属望一眼地上痛哭不止的费翰。
司御衡硬撑着还在流血的腿,背转过身离开,“让他滚北冥堂的范围,我一辈子不想看见他!”
当年的真相揭开,费翰应该再不会为这件事纠缠司御衡了,可梁安雅也没料到他会这么放过费翰,毕竟费翰害他受了两次伤,这一次,腿上还挂着彩呢……
他强撑着一瘸一拐的背影,让她莫名好笑,却听见他不满的声音低吼过来:“还不过来扶我!你要摔死我吗?”
她反应过来,忙走过去,扶着他。
走着走着,不对劲儿,这男人单臂紧圈住她的腰,脑袋俯下来,搁在她肩上。
像有个背后灵蹲在肩膀上。甩都甩不开。
关键是,大手还趁机在她腰身上肆无忌惮地摩挲着。
她看他一眼:“司御衡,你现在只是脚受伤了……”
“嗯,所以呢?”
“你想手也断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