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住绳子,感觉绳子的另一端被固定住,有人将自己往上拉。
她顺着岩壁,努力爬了上去,然后一屁股坐在平地上。
刚喘了几口气,只听声音飘来:
“没事吗?”
是男人的声音,说的是中文,拥有独特的声线,低沉,微微沙哑,在昏暗的密林中,让人不得不引起注意。
她抬眼望过去,瞳仁微紧。
是一个很年轻的欧洲男人,与其说是男人,不如说是个典型的西方美少年。
他的身高大概一米八八,穿着一身户外运动衣,背着一个大登山包,浅褐色的头发在晚风中轻轻飘动,体态清瘦匀称,四肢修长矫健,英姿飒爽,一双深褐眸子望过来。
这个男人……不是北冥堂的人!
她在北冥堂住了这么多天,从来没见过这张脸孔。
而且,北冥堂的下属也不是这个打扮……
“你……你不是北冥堂的人?”她瞪大眼睛。
“我没说过我是北冥堂的人。”男人耸耸肩。
“那你……你……”她吞吐了一下,可能是摔到陷阱里还没恢复过来,有些喘气,说话有些连贯不上。
男人非常善解人意地一挑唇,主动帮她说完下半截:“我为什么会在司家城堡附近的森林?”
她点点头。
男人嘴唇弯起一个轻嗤的弧度:“你以为整个A国是北冥堂的天下?北冥堂附近就没人住吗?“
她反应过来:“你是住在北冥堂附近的人?可这里是司御衡的私家林园……你这么进来,不怕……”
“这么大的森林,猎物不少,光凭北冥堂享用,不是浪费吗?”
梁安雅看看他鼓囊囊的背包和打扮,明白了:“你是……偷偷进来打猎的?”
男人没说什么,耸肩一笑,全无畏惧。
梁安雅看看四周,倒也是,司御衡一个人独占这么大的森林,就算下属再多,也无法每个地方都看管得严严实实,肯定免不了外人偷偷进来狩猎。
欧洲人喜欢把狩猎当成运动,就像华人喜欢逛街筑长城,是一种很大众化很普通的嗜好。
“那,谢谢你了……”她还记挂着去找跑掉的王后,哦对……还有国王,唉,真是倒霉死了。
“等一下。”见她要走,男子不轻不重地何止。
她一疑。
“你是北冥堂的人。”男人不是在问她,而是使用的肯定句。
她一愣,点点头,并不奇怪他会猜出自己是北冥堂的人。
胆敢在司御衡的私家森林里走动的人,除了他那样胆大包天的狩猎人,恐怕也只有北冥堂的人了。
男子眉眸一皱,缓缓走上前,忽的手一抬,一管猎枪抵在她的下巴:“那我要怎么相信你不会告发我?”
梁安雅一惊,马上说:“我只是北冥堂的客人,住住就走,才没那个心思和时间去告发你!~”
男人似乎相信了她的话,放下了猎枪。
A国持枪是合法的,一般的市民只要有持枪证都能拥有枪,但梁安雅看着他手上狩猎的枪支,还是有些后怕,还是赶紧闪人算了。
刚转过身,才匆匆走出两步,脚踝处一阵刺痛,崴了一下!
噗通一下,她摔在地上,忍痛卷起裤管,脚脖子都肿了。
估计是摔到陷阱时扭到了。
她强撑着站起来,脚一落地,又是一阵刺痛。
正这时,一只手臂伸过来,扶住她,才免于她第二次摔倒。
男人盯着她扭伤的脚踝:“你这样走不出森林。”
“应该没事吧。”话音未落,身子悬空,她已经被男子横抱起来,朝旁边走去。
她醒悟过来:”我自己能走……你……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男人感受到她的挣扎:“怕我把你吃了吗?我要是想干什么,就不会救你出陷阱了。“
倒也是……梁安雅对自己的失态有些小惭愧,再没挣扎了。
人家只是好心,而且还救了自己两次。
男人走到一个光滑的大岩石边,把她放在上面坐下来,蹲下身,然后打开登山包。
里面很多户外应急的急救药品,他用喷雾剂喷了一下她的伤患,镇定住伤口,然后用白纱布包上。
她觉得胀痛缓解了许多,看天色更加黑了,有些心急,想跳下石头,尝试着走走。
脚还没落地,却被他摁回去:“你想瘸?”
她只得坐过去:“那怎么办?”
“起码得让药性浸进去,休息一两个小时。”男人的户外经验显然十分充足。
她没法子,只得坐在石头上。
男人用打火机点燃了一堆杂草。
昏暗的环境亮起来许多。
他静静地坐在梁安雅对面不远处。
可能是有了光亮,她心情平静多了,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对面的男人。
这男人也很英俊,却跟司御衡不一样。
司御衡散发着张狂不羁,毁天灭地的气势,根本不会顾忌什么,在他的世界,他便是王者。
这男人比较沉静一点,温和,内敛,看不出心思,仿佛一切沉淀于内。
“看够了吗?“男人突然开口,语气调侃。
梁安雅闹了个大红脸,忙收回眼神,随便找些话打破尴尬:“我只是有些奇怪……”
“奇怪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是华人?“刚刚这男人跟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中文,好像算准了误踩陷阱的是个华人。
以前在欧洲读书,跟她搭讪的西方男人一般会先问她是不是日本人或者韩国人,可能是欧洲的华人没有日韩多。
“我听见你喊救命两个字。“
梁安雅释然:“哦,原来如此……不过,没想到你会说中文。”
欧洲这边,并不是随便在大街上碰到一个人都会讲中文。
她还以为A国只有北冥堂的人说中文的比较多,没想到随便碰到个人,中文也说得这么好?
“很奇怪?”男人轻笑。“我也是上过学,读过书的。中文也算世界第二大语言了。”
说的也是,梁安雅有些尴尬:“……你叫什么?”
男人抬起褐色双眸,凝过来,声音如夜风一般轻柔却有力,令人安心:“你可以叫我费翰。这是我的父族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