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更新时间:2013-09-07
是夜,一个黑影蹑手蹑脚的在墨阳宫的院子中走动。只见它快速的移动到正殿之后的墙边,拨开丛生的杂草,身形慌慌张张的晃动了几下,像是将什么东西埋在了里面,然后又是几晃。起身后似乎还有些不甘心似的,在上面踩了几脚才算完事。
隔日午后,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让在书房中画着花鸟的流盼手抖了一下。好好的一只鸟儿,因为这一抖,翅膀画偏了一块。
“小姐,小姐不好了。”秋裳慌慌张张道。
流盼懊恼的放下手中的笔,皱眉道:“大中午的慌什么!”
还未待秋裳答话,一个陌生的男声便传入流盼耳中,让流盼吓了一跳。“末将内侍卫统领纪连海,奉旨前来搜查墨阳宫,还请娘娘恕罪。”
眼前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肃穆的侍卫服加上腰间的刀,一脸的络腮胡子恁的吓人。只见他低着头半跪在地上,双手将一卷明黄高举过头顶。秋裳接过卷轴,转交给流盼,后者展开扔带有龙涎香的卷轴,越往后看,眉头皱得越紧。
尚食局有人说自己宫中的人声称奉了宓嫔娘娘之命,托外出采买的小太监从落霞居取百日红回来?!这也太过荒唐了!就算是自己宫中真有百日红,也是被人利用陷害,怎么就变成去内侍司托人了?!
萧煜,你这真是要弃子了么!
合上明黄卷轴,流盼皱眉道:“敢问纪统领,这小太监是为何供罪的?还有,为什么认定就一定是我墨阳宫的人?”
“回娘娘的话,皇上下了圣旨让我们连同宫中各司将近几日出入宫中的人逐一排查,这才查到了尚食局负责采买的小太监小由子。据他所说,这宫女只拿出了墨阳宫的腰牌,说是要他弄这药。落霞居的老板还威胁他,要是敢泄露半个字,定杀他全家。昨日在皇上面前,迫于天威,小由子才说出了真相。”纪连海跪地回答道。
腰牌?自己都没见到过这腰牌长什么样!流盼愤愤的想到。况且这明明就是栽赃,若真是自己所为,还会大摇大摆的出示自己宫的宫牌么?!这萧煜是存心想将自己置于死地么?!
“统领这话说的可奇怪!”流盼冷笑扬眉道,“若真是本宫授意所为?岂会留下半点证据,让你们前来抓本宫?再说这等大事,岂会托付给一个采买的小太监?真是可笑!再说这小由子既然说是我宫中宫女,那就让他前来指认,本宫看看到底是哪个!”
“这小由子深知自己死罪难逃,只留下这一个线索就咬舌自尽了。”纪连海禀报道,“末将只不过奉命行事,还请娘娘莫要为难末将。”纪连海恍若没有听到流盼的话,抱拳执着道。
捏了捏手中的圣旨,流盼心知皇命不可违。若是横加阻拦难免落个抗旨不尊的罪名,可现在已经查到胭脂之上,任他们搜查的话,绵瑾的事儿怕是要藏不住。
见流盼久久不语,纪连海只当她是默认了,起身抱拳道:“卑职谢娘娘恩典。”几步走了出去,下令搜查。院中一时间哄声大起,可流盼的心思全在怎么保全绵瑾的性命这件事上。
她不希望再有人因为这件事而送命了。
思忖之间,不知何时院中的嘈杂声已经停止。不多时,纪连海面色复杂的走了进来,跪在地上道:“宓嫔娘娘,这是在您宫中搜到的,按照例率,卑职得将此人带走。”说着,绵瑾被侍卫押了进来。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
流盼看着纪连海手上那个小巧的胭脂盒子,流盼站了起来向绵瑾走了过去。苍白的面庞两只眼睛中空洞异常,往日精致的妆容已经被泪晕开。看到流盼前来,她死命的挣开侍卫的束缚,奋力的爬向流盼脚下,紧紧的拽住她的衣角道:“娘娘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啊娘娘!奴婢为娘娘办事,娘娘不要丢下奴婢啊!”
大力的拉扯让身子一晃一晃,听着她的话,流盼的心逐渐冰冷了下来。皱眉看着跪在脚边的女子,流盼第一次深刻的感觉到,有时想要帮助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好事。
叹了一口气,流盼终于闭上了眼睛道:“带走交给皇上发落吧。”
“不!不要!”绵瑾像发了疯一般睚眦目瞪指着流盼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是被陷害的!是她,一切都是她指使的!”说着,张牙舞爪的就向流盼扑来。
纪连海,抢先一步将绵瑾推开喝道:“大胆刁奴!物证在此,还想抵赖污蔑娘娘!说,你还有没有同党!”
被推倒在地的绵瑾发髻散乱,如同复仇夜叉一般看着面前的人,恶狠狠道:“证据?你们要证据是吧!宓嫔娘娘曾经派我将没用完的百日红埋在了殿后草丛中,你们一看便知!”
疑惑的看了流盼一眼,纪连海亲自起身前往殿后。不多时,真的找到了一个瓷瓶。
“皇上,这是卑职刚刚在墨阳宫找到的物证,还请皇上圣断!”
偌大的养心殿上,萧煜端坐于龙椅之上,皱着眉头看着殿下众人。君牧言及那日为良嫔看诊的老太医垂首随侍一旁。殿上,纪连海当先抱拳而立,中间是顾流盼,另一边则是被押着的绵瑾。
萧煜看着禄喜手上的托盘,里面安放着两样物件,一个小巧精致的胭脂盒子,一个白色的瓷瓶。拿起那胭脂盒子,萧煜打开嗅了嗅,浓郁的香气让他皱起了眉头。将胭脂盒翻过来,只见盒底写着三个篆字“落霞居”。放下胭脂盒,拿起瓷瓶,萧煜拔开瓶塞往手掌心轻轻的磕了一下,白色的粉末落入掌心。
“你们看看。”拍掉手上的粉末,将瓷瓶转手递给君牧言。可是他的目光却一直在流盼的脸上逡巡着,片刻没有离开。
两个太医反反复复检查了几遍,两人对着萧煜略点了点头。
萧煜眉头一动,扬眉向殿上众人问道:“你就是墨阳宫的掌事宫女绵瑾?”
“皇上,皇上奴婢是冤枉的皇上!”听到萧煜亲自问话,脸色苍白的绵瑾睁大双眼喊道:“是宓嫔娘娘,是宓嫔娘娘指使奴婢所为,奴婢是无辜的啊皇上!”
“圣驾之前,岂容你这奴才喧哗!”禄喜一个箭步上前,一巴掌打到绵瑾的脸上。清脆的巴掌声过后,绵瑾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五个红印,嘴角溢出一律血丝。满嘴是血的绵瑾呜呜的哭泣着,喉咙中满是哽咽之声。
“朕还没说话,谁给你的胆子打人!”萧煜冷声喝道,吓得禄喜双腿一软跪倒了地上。只听他继续问道:“宓嫔,现在也算是人证物证俱在了,你可有什么想说的?”语气之中隐隐的带着些期待之色,萧煜目不转睛的看着顾流盼。
流盼略顿了顿,上前一礼道:“臣妾并不打算为自己多说什么,如果有人存心想置臣妾于死地,多说无益。只是有几点,臣妾心中大有疑虑,还请皇上恩准臣妾当庭与绵瑾对峙!”
点了点头,萧煜道:“念在你服侍过朕一场的份上,朕准了。”言罢,似是准备看戏一般,饶有兴致的看了起来。
流盼绕着绵瑾踱了一圈,问道:“你说你当日是奉本宫之命前去落霞居取百日红,既然本宫能让你前去办这么重要的事,想必平日定将你视为心腹。”脚步在绵瑾正面停下,“那么本宫问你,本宫让你如何在落霞居证明自己的身份?毕竟那落霞居的老板也是经商之人,心思细密,断不会因为一块腰牌就将这掉脑袋的禁药交托与小由子。”
绵瑾听罢,脸色变了一变佯装镇定道:“那……那日你交了亲笔书信给我,我将书信与腰牌都交给了小由子,他回来之后告诉我老板未免声张,当着他的面将书信烧了!”
“烧了?好,那么本宫继续问你,就算是本宫派你前去办妥此事并且给了你腰牌,你为何不亲自前去,反而要假他人之手?”流盼冷笑道,“要知道这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危险,跟何况是私运禁药、谋害皇嗣的罪过,你难道就不怕事情败露么?”
“我……我与……与那小由子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同乡,对他的人品自然是信得过。如果我亲自前去,万一……万一让他人起了疑心,岂不是事情会败露更快?自然是……是要找个不常见的面孔。”绵瑾结结巴巴,勉强的答道。
流盼点头笑了笑道:“很好。最后一个问题,既然是你帮本宫拿回的百日红,又帮本宫下毒谋害良嫔腹中的皇嗣自然知道这百日红是什么颜色,什么气味吧?”弯下身子,流盼冷笑的看着这个慌乱的女子复道:“你确定是本宫命你将这个瓶子埋在殿后的?”
“我当然知道!”绵瑾眼珠一转道,“这百日红乃是褐色粉末,无色无味。”随后看了一眼两位太医手上的瓶子,坚定道:“确实是这个瓶子,这个瓶子是我从小由子手中拿回,怎么会不记得!”
直起身来,流盼冷冷的看着面前“理直气壮”的绵瑾,眼中忽的露出一抹杀意,冷冷喝道:“你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