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更新时间:2014-01-06
萧煜见顾流盼神色恳切,转眼瞟了一眼那瑟缩在母亲怀里的孩子,正红着一张脸战战兢兢的看着自己。不由得轻叹一声道:“罢了,今日就看在孩子的份上饶了你这回,若再有下次,这孩子你也不必带了,朕的皇子,决不能有这样的母妃,你可明白!赶紧抱着孩子回去吧,别再朕跟前心烦!”
见萧煜终于将孩子还给了自己,慕妃心下才松了一口气,急忙抱着大皇子逃也似的离开了。倚竹见萧煜心情不好,知道自己站在这里也是碍眼,便拖着走了出去。随着屋门的关闭,顾流盼也不知该如何劝慰萧煜,便笑着上前岔开话题道:“皇上可用过了晚膳?臣妾特意备了些皇上爱吃的小菜。”
不说还好,现在经顾流盼这么一提醒,萧煜也觉得腹中饥饿。至桌旁,见一桌子的菜基本没有动过,不由皱眉问道:“怎么你也没用?”
顾流盼闻言,一边帮萧煜夹了几个他平日最爱吃的菜一边笑道:“臣妾现在整日待在屋中也无事可做,无非就是睡了吃,吃了睡,一顿两顿不吃,不打紧的。只是皇上每日日理万机,到了后宫还有许多烦忧之事,自是该保重龙体才好。”
说起这个,萧煜刚吃了没几口便放下了筷子,握着顾流盼的手叹气道:“方才可是吓着你了?”
“吓着到没有。”顾流盼笑着回道,“只是臣妾可怜那孩子罢了,不过三四岁的年纪,便要学会察言观色克制自己,想玩的不敢玩爱吃的不能吃,这样的童年想来也是无趣的。”
“唉……”萧煜叹气苦笑道,“这都是命,谁让他托生在了这帝王家。身为皇子,自然是要被这样教导的。说起来,朕也有不是之处。朕虽有儿有女,可却未曾多做过什么关心。如今想起来,也觉得是有愧于他们,朕并非是一个好父亲。别人家的孩子,在这个时候正是在父母怀里被宝贝的年纪,可方才朕看那孩子的眼神,小小的年纪便充满了恐惧。”说着,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略带几分自嘲苦笑道:“记得他刚刚出生的时候,朕连他是个什么样子都没有瞧清楚便抬脚走了,若非是因着你的缘故,朕只怕到现在都没见过这孩子。可就算是见到了又能如何?在这宫中,朕与谁亲近便要给谁带了灾祸。”
顾流盼虽与萧煜亲近,却也极少见到他如此失落的时候,她知道这是一个父亲对于孩子的触动和愧疚,也是他对于自己小时候的联想。这样的情况自己即便是再亲近也劝不上,毕竟这不是自己的孩子,说到底自己还是个外人。想了想,顾流盼安慰的拍了拍萧煜的大手,笑着说道:“臣妾方才可是替皇上瞧仔细了,大皇子长得有七八分肖似皇上,尤其是眼睛和鼻子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想来日后定如皇上一般俊美英明。他现在还小,想来再大一些,定会明白皇上这番苦心。只要皇上愿意成为一个好父亲,臣妾相信皇上一定会做到!”
萧煜知道顾流盼这是有心开解自己,便也不再抑郁,随即将顾流盼拥入怀中,柔声说道:“既是如此,那你还不赶快养好身子,为朕生几个皇子,让朕好好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好父亲。”
这番话说的顾流盼双颊绯红,粉拳轻捶萧煜那厚实的胸膛,嗔怪道:“好好的怎么就扯到臣妾身上了。皇上赶紧用晚膳吧,这一来二去的耽误,只怕这菜也要凉了。”
见顾流盼满脸羞涩窘迫的小女儿模样,萧煜的心情和好了不少,笑而不语仔细用膳。
待用过晚膳后,顾流盼服侍萧煜沐浴准备休息,只是待她沐浴回来之后,却见萧煜拿着奏折在窗前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虽然她身上的毒清了一些,可到底还是畏寒怕冷,饶是裹得厚厚的,可走到窗前还是轻咳了几声。
“是臣妾打扰了皇上处理政事,还请皇上恕罪。”见萧煜回过头来看自己,顾流盼急忙垂头认错。
“怎么进了屋也不说一声?”萧煜急忙亲手将窗户关严,扶着顾流盼回到床上躺好,只是整个人一直皱着眉头,心不在焉的样子。
“皇上为何事烦忧?不知可否说与臣妾听?”顾流盼见情郎郁结于心,实在不忍。明知自己这么问是逾越了,可还是想要为萧煜分担忧愁。
萧煜低头看了看顾流盼,将她往怀中紧了紧道:“若是朕有一日不再是皇帝,你可还会陪着朕不离不弃?”
没来由的一句话问的顾流盼有些发楞,只见她笑着说道:“无论如何,臣妾都会陪在你身边。”
“你有这份心思虽好,只是你要记住,若然有一日皇位被夺,朕身为一国之君萧氏子孙,势必会与律国共存亡。若是放在以前,朕必不会有任何牵挂,只是现在……真到了那一日,朕不需要你陪着朕同生共死,朕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你可记住?”
这样的话语让顾流盼越听越觉的不对劲,因此正色问道:“皇上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前朝如今被太师牢牢掌控在手中,如今太师更是气焰嚣张,几次三番的向朕示威。前些日子保举了他的那个草包儿子去做钦差押运赈灾款项,还要让他的义子带兵一同前往。如今国库正是空虚的时候,能拿出这些个灾款已是不易,若是在被他们侵吞了去,还能有多少到灾民手里?若然天可怜见,相安无事也罢。万一黄河当真决堤,只怕他那义子难免不会带着手下的将士煽动灾民造反。如今北边匈奴还未安定,硕克王子那里也久久没有回音。若是当真让太师支持的人登上了汗位,到时候在联合灾民叛乱,朕就成了腹背受敌之势。最可笑的是,一旦开战,朕连三军粮饷都拿不出来。”
听着萧煜的叙述,顾流盼才是知道这几日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怪不得慕妃能在太后眼皮子低下将自己就走也安然无恙,原来是因为这个……略顿了顿道:“那皇上现在打算如何?”
“朕昨日在朝堂上使了个拖字诀,希望能将此事暂且压下,可不想今日这奏折便像是雪花般飞来。十本之中有九本都是催促朕颁下旨意即刻赈灾,一个个倒是说得好听,什么灾民之事刻不容缓,什么救民于水火。那黄河还未决堤,这些人说的就如此蛊惑人心。说来说去,还不就都是站在了太师一边?朕如今只怕是快要顶不住这压力了,可这旨意一下,什么都成了定局,朕实在是不甘心看着祖宗基业就这般罗予他人之手!”萧煜越说越气,直气的双手紧握成拳,骨节咯咯作响。
“皇上切莫为了此事气坏龙体!”顾流盼上前宽慰道,“此时若是连皇上都乱了阵脚,只怕更叫敌人有可乘之机。还请皇上稳下心神,仔细分析。只有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知己知彼?”萧煜略带些颓废的说道,“哪里有那么容易?如今董烨老贼在朝中只手遮天,满朝文武十有**都是他的人,朕想要能够做到知己知彼,谈何容易?”
顾流盼闻言也犯了愁。是啊,他们现在势处下风,正是缺人少力的时候,形式地位极为被动,何谈能够深入敌人内部做到知己知彼?说到此处,顾流盼心中又泛起愧疚,嗫嚅说道:“都是臣妾昨日让皇上分了心,无法专于朝政,让别有心机的人钻了皇上的空子……”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到了后面几乎都是哽咽之声。
萧煜不忍心见顾流盼哭泣,将她搂入怀中。一边为她拭去泪痕,一边好言劝慰道:“何必责怪自己?朝中大事本就是男人的事情,怎么也怪不到你一个小女子的身上。再说昨日情势那般危急,朕无论如何都是要来救你的。要怪也只能怪朕太过大意授人以柄,你不必自责。”
听着萧煜一个劲的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努力的想些安慰的说词来宽自己的心,让本就愧疚的顾流盼平添了几分感动,哽咽着说道:“臣妾知道皇上是为了臣妾好,可是昨日臣妾若是听了皇上的话将那扳指拿出,也不至于会闹到如此地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顾流盼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萧煜,虽然他知道在太后面前那扳指无甚用处,可为何太后会突然前往关雎宫?而且还能说出自己和流盼的闺房之事?还正好赶在了黄河水患,需要加固堤防的时候?这一切是不是太巧合了?
见萧煜突然沉默不语,顾流盼抬起泪眼,略带希望的问道:“可是皇上想到了对策?”
“不……”萧煜略一沉吟道,“朕并非是想到了对策,只是觉得这些事情也太过凑巧了,怎么就赶到了一起?你可还记得那日太后是什么时辰过来的?都带了谁?来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