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车子停在了颜笙公寓的楼下,夜子凌先下了车,将颜笙从车里抱了出来,然后不顾她的推脱,执意的将她一路抱上去。睍莼璩晓动作熟练,且连楼层他都十分清楚。
颜笙不由愕然的看着他,“你……”
他不是失忆了吗?怎么还会如此准确的记住这些呢?这样的反映,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失忆的人该有的啊!
夜子凌瞅了一眼颜笙,便立刻知道了她心中的想法,故很淡然的回答道:“我并不是第一次来你的公寓。”他说着,抬眼看了眼正蹦跶的楼层数,“在我消失的这段时间里,我从未淡出过你的生活!第一次来这的时候,是阿沧带我来的,那天晚上我坐在车里,看着你的窗口,灯光由亮到暗,直到凌晨才离开。”
颜笙屏住了呼吸,夜子凌所吐出来的每个字都如山一般重,狠狠的压在了颜笙的心头。
夜子凌眼中有挥之不去的惆怅,落在颜笙眼中,是格外刺眼,“再到后来,就是我一个人时常开车来这边守着,一坐就是一夜,因为我睡不着!尤其是在……”
他猛地转头盯住颜笙,看的颜笙浑身一紧,狼狈的咽了口唾沫,等待下文。
他语气沉重的继续道:“尤其是在我看了那张CD以后,我便彻底的不能安眠了。也只有坐在你公寓楼下,心里才会有一点点的安稳感。但是我始终都没有忘了你那天和我说的话,你说你有自己的生活,不想让我再出现,打扰你们!所以我努力了,努力按照你的话去做,我希望自己可以真的淡出你的生活,这样便能还你一份平静。但可惜,我失败了。而且,这种感觉让我欲罢不能,好像每天躲在暗处守着你,已经成为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夜子凌说的都是实话,只是他故意忽略了关于孩子的那一方面!因为他怕会引起颜笙的伤心事,虽然大家对这个孩子和颜笙受伤的事都只字不提,但是他有种很强烈的预感,那必定是段很悲痛的过去,且这两者之间一定与他有着难以脱去的关系!
即使他忘了过去,可作为男人,他也有义务对自己的女人负责!让她幸福!
颜笙只觉得自己的心房在一点点塌陷,她拼尽全力所建造起的堤坝原来竟是这样的不堪一击,只要夜子凌的几句话,便全部轰然坍塌!
从刚刚那个吻……到眼下的深情款款,无一不让颜笙为之沦陷。
她其实真的好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如此的没有原则?可是爱情不就是那么回事,如果人人都能控制得好,便不叫做暧情了。
“蹦”的一声,电梯门弹开了。
夜子凌抱着颜笙娇小的身体从里面稳当的走出来,站在门前,颜笙轻声道:“放我下来吧,我到了。”夜子凌真想告诉她,哪怕是这样一直抱下去,他都是心甘情愿的。可他没有过于为难颜笙,依照颜笙的话,他俯身将她轻轻的放在地上,“晚上睡前,记得用冰块敷下那里,不然明天它还会酸痛的。”
颜笙点头,“我知道了。”
然后,两个人均低着头,陷入了沉默。
半响后,夜子凌牵强的扯出了丝微笑,“我……那我先走了,有事随时打电话给我。”他看着她,目光是那样的不舍。而她亦回视着他,与他一样,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不舍得!
夜子凌立于电梯前,伸手按了墙壁上的键钮。
背对着颜笙,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可是他却由衷的希望颜笙可以留住他……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电梯门开了,夜子凌仍然没有听见他想要听见的声音!
其实能够与她像现在这样和平相处着不就已经很好了吗?
夜子凌,你到底还在期盼些什么?你给她带来了这样大的伤害,不管是心理还是身体,难道你还指望着她能在骤然间就原谅你,接纳你吗?
苦笑了一声,就在夜子凌要踏入电梯的那一刻,颜笙喊道:“夜子凌!”
不难听出,她的声音里都是纠结与忐忑。她在挣扎,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叫住他,只是她看着他如此孤单而落寞的背影,是真的好不忍心让他这样失意着离开啊!
上帝啊,为什么你一定要如此折磨我?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
如果你真的是要拆散我们,为什么又要让我们再重新相遇,为什么不能让我们对彼此间的那种眷恋再减少一些呢?为什么就不能彻底一点!
身体猛地被一股力量扯入怀中,颜笙顺势抱住了夜子凌,躲在他怀抱里默声哭泣!
夜子凌一手扣着她的后脑,一手紧紧抱着她的背,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两个人再次泪崩的拥作一团,以此来发泄他们内心的委屈与压抑已久的痛楚!
这天晚上,夜子凌将颜笙送进公寓里,却没有离开,而是全身心的照顾着她。
颜笙也意外的没有撵他离开,格外珍惜这短暂的相聚时刻。
夜子凌替颜笙放好了洗澡水,又调好了水温之后,便唤颜笙去洗澡,“都弄好了,去泡个热水澡吧,也好放松一下。”
颜笙点头,然后起身往卫生间走去,却不难看出她走的有些吃力。
卫生间的门被关上,阻断了夜子凌关切的目光。
躺在浴缸里,水温刚好,想象着夜子凌替她整理一切时的神色与认真,颜笙的唇角就不自觉的向上扬去。轻轻将头依偎在浴缸边缘,颜笙心潮涌动,不禁想起了她与夜子凌第一次时候的场景……目光朝着正前方的莲花头望去!就在那里,就在那个下面,她猛地冲进了他的怀中,就在那个莲花头下面,她与他跨越了那道防线……
脸上不由烧的通红,两个脸颊更像是熟透了的苹果一样,不自觉的娇羞了起来。
门外,夜子凌正坐在沙发上,亦是正对着浴室的门。他扯了扯领带,心里有些莫名的燥热,尤其是在听见颜笙摆弄水所发出的水声后,那种感觉就越发的强烈。
他是正常的男人,面对一个自己极度有感觉的女人,有了生理需求也是正常的!
只是他不能,他必须要克制!
深呼吸,他抬起双手胡乱扑弄着头发,躁动不安。而此时,卫生间里忽然传来了颜笙的一声尖叫,“啊!”来不及细想,夜子凌猛地站起身,两步便冲了进去。
只见颜笙正赤.裸着身体躺在地上,而假肢刚好在夜子凌开门的瞬间,滑落在他脚下!
颜笙顺着夜子凌的足尖向上看去,下一刻便更加惶恐的喊了出来,“啊!”然后她急于遮挡住的却不是某个*部位,而是她的腿……那被截肢的地方!
“你转过去!转过去啊!不要看!不要看!”
她申银中含着恐惧,目光四下乱窜,想要找到一个遮掩的东西,却无奈,浴巾离着她实在太远,根本就是不可能够到的!最后她只能在地上将身体蜷缩成团,努力遮住那里!
她真的害怕……怕夜子凌看见她的残疾,怕他嫌弃她!
夜子凌心里拧痛了一下,然后不顾颜笙的叫喊与发疯似的挣扎,强行将她抱在怀中。
“不要!求求你……不要看我!我不要让你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求你了……”颜笙用力捶打着夜子凌的身体,试图让他转过身去,“夜子凌……这样残缺的我如何配得上你!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如此狼狈与尴尬的出现在你面前!”
夜子凌用力摇头,“我不在乎的!我只是想找回你,让你留在我身边……”
“可是我在乎!我在华啊!”
颜笙彻底崩溃了,在她意识到夜子凌已经看到了她如今的样子时候,彻底的崩溃了!
“我宁愿你彻底忘了我,也好过记住一个这样不堪的我!”她仰着头,揪着夜子凌的衣襟,无助道:“夜子凌,为什么你要这样完美?完美到让我自卑,让我没有办法守在你身边!让我觉得自己好配不上你!既然你都已经忘了,为什么非要找回记忆!为什么啊!”
夜子凌不挣扎,任由着颜笙捶打,撕咬,甚至是粗言辱骂!
他非但不怨颜笙,还因此而更加自责,颜笙今日越是痛苦,他心里的压力就会越大!
等到颜笙发泄的差不多,渐渐安静下来以后,夜子凌便亲自替她擦干了身体,且围好了浴巾,抱出浴室,轻手轻脚的放在床上,温柔的抚着她的脸,“在这里乖乖等着我,我去整理一下,便过来替你吹头发!”
吹头发?
颜笙记得,以前夜子凌也曾替她吹过头发……
在夜子凌收回手的时候,她清楚的看见他手臂上又一道血红的印子,是被她刚刚狠心咬下的地方!鼻间一酸,她踉跄着从后面抱住夜子凌的身体,将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背上,让泪水侵湿他的衬衫,“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夜子凌浑身一僵,之后慢慢转过身,坐在床边,用双手托起她满是泪痕的小脸,“怎么了?怎么又哭了?”可偏偏正是他的柔情似水,让颜笙更加自责!
她将目光迁移到他的手臂上,泪珠涌出,滴落在上面,绽放出一朵泪花。
“还痛不痛?”
她抱歉的小声喃喃,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不敢言语。
夜子凌这才明白颜笙的意思,同时又为她的在乎而高兴,摇了摇头,他好笑道:“我是个男人,这点小伤算什么?明天就好了!倒是你……还痛不痛?”
颜笙果断的摇头,“不、不了,一点都不疼了!”
再次将颜笙安置好,夜子凌去厨房倒了杯热水递到颜笙的手里,而自己则转身去卫生间收拾那满地的水和泡沫!
再然后,他拿来了风筒,坐到床边,让颜笙舒服的躺在他的腿上,好让她的长发自然垂落下来。因为怕烫着颜笙,所以夜子凌吹的都很仔细,丝毫不敢将风口离颜笙的头发很近,所以吹起来会比较慢,用了许久。
颜笙也就那样安静的躺在他腿上,看着他因为紧张而布满汗珠的额头,心里暖暖的。
她承认,她真的喜欢被他照顾。
气氛融洽了许多,颜笙一时竟起了调侃他的心,于是,她故意问道:“你怎么了?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说着,她还伸手去抹他的额头。
夜子凌手中动作一顿,然后支支吾吾了半天,憋出了一句话,“风筒太热了!”
颜笙不由忍着笑意,窝心的望着夜子凌。看见他对她笑,她便也笑。真的没有想到,原来他与她还能这样平和而亲密的相处,就仿佛回到了从前。
都收拾好了以后,已经快凌晨了。
颜笙躺在床上,看着夜子凌忙碌的身影,有些心疼。
最后,她忍不住开口道:“时间不早了,你赶快躺下睡吧,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她听见夜子凌与阿沧打电话的时候说,让阿沧明天早上来接他去公司。
夜子凌这才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好,你也是,赶快睡吧。”
这段时间以来,他几乎都是每天只能够睡两到三个小时就不错了,还都是守在公寓楼下,时常会被经过的车辆惊醒。所以他还支撑得住,只是想到颜笙这么晚了还因为他的忙碌而无法休息,心里便会觉得过意不去。故他才这样轻快的答应下来。
关了灯,颜笙躺在床上,借着月光那微弱的光芒,不忍的看向那个狭小的沙发!
他那么高的个子,是不是真的可以睡好?
这样睡一夜,他身体吃得消吗?
……
一股脑的,许多种假设与担心盘旋在颜笙的心头。双手拉了拉被子,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仍然无法安然入睡。于是她在床上故意翻滚了几下,想看看沙发那头有没有动静,只可惜一切不似她所料,沙发上一点响动都没有,好像没有夜子凌这个人似的!
“睡了吗?”
最后,颜笙终于忍不住,她猛地坐起来,对着沙发轻声询问。
“……”
没有回应,颜笙秀眉不由蹙了起来,难道是真的睡着了?可是又不肯死心,“夜子凌?你是不是真的睡了?”
“嗯……”
突然,她得到了一声回应。
浑身不觉一抖,可下一秒她竟忍不住“噗呲”一下笑了出来,“睡了还能答应?你这是在装鬼吓人不成?”
沙发上,夜子凌蜷缩着,十分不舒服的躺在那。
没错,他连翻身都不敢,就怕影响到颜笙。后来听见颜笙翻身,所以他就会随着她翻身的时候跟着微微动弹几下,也好不引起她的注意。但可惜,他还是没有睡着。
颜笙轻咳了一声,踌躇道:“内个……你要不上床来睡吧。你这样躺在那一夜,都不会睡着的。”语毕,她便将身体往一侧窜了窜,好给夜子凌空出个位置,“咳咳……地方我给你空出来了,上不上来就随你了!”跟着,她猛地躺下,用被子蒙住了半张脸,闭上眼装睡。
良久,身侧倏地一塌,颜笙知道是夜子凌上来了。
只是为什么被子没有人牵扯?
等了许久仍然没有什么反映,颜笙便小心翼翼的转了过来,看夜子凌正背对着她躺着。他用双臂环抱着身体,并没有盖被子。
真是……
颜笙犹豫了一下,最后只好亲自拉过被子给他盖上!
然而,却在那一瞬间,手被一只大掌给握住。夜子凌忽然转过身来,黑暗中,他迎上她的眼,唇角带着一丝得逞的邪笑,“这次你赖不掉了,你还是很关心我的!”说完,他直接将颜笙扣入了怀中,然后自己也窜进了被子里。
这种感觉好熟悉……就这样抱着她躺在一起的感觉好熟悉,让夜子凌的心悸动了一下。脑海中也刹那间穿插过几个零碎的画面,只是他怎么努力都看不清!
耳边有他的心跳,手中握着他搂着她的手臂,颜笙真的不想再推开了!
那一夜,他与她都睡的很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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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阿沧开车来接夜子凌,且夜子凌将颜笙亲自送去了电台,并将她一直送上了楼。目的再明确不过,就是为了让那些等着看颜笙笑话的人都管好自己嘴巴!
那天夏依的事还历历在目,他并未忘记!
坐在办公室里,颜笙却再无心工作了。时间过得很快,她几乎一整个上午,脑海中想的都是从昨天到现在的一幕幕!
他们这是……算和好了吗?
中午吃过饭后,颜笙坐在办公室里休息,却蓦然想起了……何言希呢?
这才觉察出,从昨晚到现在何言希一直都未给她来过电话!好像昨天他们最后一次通电话的时候,何言希说是有事缠身,晚些时候会来找她!
糟了,她怎么完全忘了何言希这回事!
从兜里掏出电话,她给何言希打了过去,只是却迟迟没有人接!
怎么会呢?何言希从来都是在第一时间接通她电话的啊!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颜笙的心忽然紧张起来,虽然她不爱何言希,可是何言希对于她的意义也非同寻常,如果他真的是出了什么事,她一定也很难安心的!
终于,在第N次拨打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被接通了。
“喂??”
颜笙着急的说,“言希?是你吗?喂?”
电话那头,何言希正独自一个人坐在酒吧里一处偏僻角落,“是。”他听上去有些醉意。
颜笙脸色唰的沉了下来,因为她下意识觉得,何言希的这种行为是极度反常的,而令一个人会在短期内如此反常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受了什么刺激!而这个刺激……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他在来找她的时候看见了她与夜子凌纠缠的一幕……
她很抱歉,也很心疼,心疼何言希这样用自我折磨的方式来反抗。
电话两头皆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过了多久后,颜笙开口问道:“你在哪?”可电话那头却迟迟没有回应,颜笙不禁有些抓狂,“喂?何言希?喂!”
“你好。”
声音忽然变了,是个陌生的男人。
“你是……”
颜笙警惕的问。陌生男人回答道:“我是调酒师,这位先生已经喝醉了,我是看他电话没有挂断,才接起来。请问您是他的朋友吗?如果是,请来接一下他吧。”
原来是这样。
在调酒师那里得到地址后,颜笙便匆匆离开了电台,打上计程车往酒吧赶去。
很快,车子便停在了酒吧门口。
颜笙结了账之后,便焦急的往里面冲去。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响彻耳畔。好在这个时候人并不算很多,她一眼就瞧见了趴在吧台上的何言希。不假思索,她疾步朝他走去,“何言希!”她推了推他,试图叫醒他。
调酒师一边整理着吧台一边说,“小姐,您不用再叫他了,这位先生已经在我们这里呆了一夜了,从昨天晚上就一直喝到了现在,谁劝都不听!也不知道是遇见了什么伤心事,让他如此的崩溃。”闻言,颜笙的脸色越发沉重了,把在何言希身上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
“哦,对了!”
调酒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从昨天晚上喝醉了开始,就一直在叫着一个人的名字,好像叫颜笙,如果您认识她,最好是通知她来一趟,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嘛。”
颜笙尴尬一笑,“谢谢,我会的。”
再转头看向醉得一塌糊涂的何言希,显然她根本不可能将她从这里带离。别说现在她连自己走路都是勉强维持,就是放在以前,她也弄不动他这样一个健壮的男人。
“麻烦问一下,你们这里有没有客人休息的包房?”
思来想去,颜笙还是觉得先让何言希在这里睡一觉,醒酒了再说。
调酒师点头,“有的,我叫服务生带您去吧。”他说完就已经转头向远处喊了一声,跟着一个男服务生朝这边走来。调酒师对他交代着,让他带着颜笙与何言希去包房。
服务生立刻应下,且好心的背起何言希,让颜笙跟在身后。
然而,一心扑在何言希身上的颜笙,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那道凌厉而深沉的目光……正死死的盯在她焦急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