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老罗在s市只逗留了两天,杜子聿自从ktv那晚便没再见过他,知道他走了,也是通过一条短消息。
老罗只说了一句,后会有期。
看来老罗还是不死心。
杜子聿手指一滑,删掉老罗的信息,脑子里反复的却是那晚老罗说过的话。黑市的坐标,是沈石坠崖时就留下的,这说明把那块赌石藏在黑市的事即便不是沈石做的,他也是知情的。老罗所谓的单先生用石头钓鱼,根本就是在胡扯。但那张照片做不得假,沈石站在单先生的旁边,看起来确实就像是单先生的心腹……那有没有可能,沈石反的其实是老罗的水?那晚在公路上,老罗的手下确实在逼问沈石石头的下落,如果这件事的真相是,沈石眯起老罗的石头,给了单先生……一切似乎就说得通了!
但这个推测也存在一个疑点,如果沈石真的是单先生的人,为什么单先生并不急着和沈石相认,反而一再地找自己的麻烦?
想不通,杜子聿便索性不再瞎琢磨,他相信时间总会给出答案。
“不吃饭,坐在这发什么愣?”脑袋忽然被敲了一下,杜子聿抬起头,正看见杜父黑着脸俯视自己,然后面前白乎乎的一团东西丢过来,啪的一声,桌子上丢了一兜小笼包。
杜子聿看了一眼手机,这才发现自己想事情想得入了神,错过了食堂的午饭。
杜父拉了椅子坐下,把外卖袋子拆开,自己先拿了一只包子吞下去,一边大口嚼着,一边用眼神催促杜子聿吃饭。
“爸,你也没顾上吃饭啊?”杜子聿捏了一只包子,咬了一口。
“我还指望你提醒我呢!你这助理当的什么玩意儿?还得老板给你叫外卖?”杜父瞪了儿子一眼,又空口吞了只包子,站起身来去饮水机那打了杯水:“怎么?最近超负荷了?用不用给你放两天假?”
“真的?”杜子聿眼睛一亮,但对上父亲的视线就知道没戏,讪笑了一下:“得了吧,我敬谢不敏……”
“臭小子……”杜父哼了一声:“下周我有条散装货的船进仰光港,货运部的刘经理会去盯卸货作业,我给你放一个星期的假,你跟着刘经理一块去,正好实地看看船靠泊以后的整个流程。”
“多久?”
“船下周一到港,你们在那等多久,要看卸货的情况,顺利的话三四天,麻烦的话可能要一两周。”
父亲这话说出来,那就是打定主意让自己跟着刘经理去出差了,杜子聿哦了一声,便也没多说什么。当晚回到杜宅,杜子聿向沈石提起自己下周要出差,顺便也讨论了一下那个考察的事。
“呃,这个教授还挺能折腾的,这路线安排的,北上南下的……”杜子聿抱着电脑翻起ppt,啧了啧嘴。
“你去仰光出差?”
“嗯。”杜子聿点点头,又翻了两页ppt,皱起眉:“一周的考察期,人均预算才八百,吃住得差成什么样啊?”
“去多久?”
“一到两周吧……”ppt上记录的收藏翠饰的地点除了博物馆,还有几处考古遗址和挖掘出的陵墓里的展览馆,杜子聿对照着在网上查阅资料,发现好多地方自己都没去过,心里痒痒的:“你们教授门路挺多啊,这里面好几个地方都不对外开放的,你小子到时候多给我拍几张照片回来,听见没?”
“我跟你一起去。”
杜子聿叹了口气,无奈地看向沈石:“你小子怎么这么拧?”枉他转移了半天的话题,却一点作用没起……
杜子聿刚刚洗好澡,穿着睡袍在床上坐着,膝盖上放着电脑,双脚对着沈石,刚好露出一截小腿,右腿外侧有一块碍眼的疤痕,是取子弹留下的。沈石的视线就落在那块粗粝的皮肤上,表情执拗:“我要跟你一起去。”
“想都不要想,你不能去缅甸。”杜子聿白了他一眼,恍惚觉得沈石尾巴和耳朵都垂下去,大粗尾巴恹恹地在地板上扫来扫去。
“前些天,我从老罗那看到一张你和单先生的合影。说实话,老罗到底是个商人,我不担心他。但是单先生是个会乱来的人,缅甸是他的地盘,我不能不提防。”杜子聿说着,低头看了一眼小腿,沈石正握住他的脚踝,拇指轻轻摩挲着疤痕。
“我们俩,他抓了谁,都一样。”沈石的手指微微收紧,一句话把利害关系说得明明白白,他抬眼盯着杜子聿,表情很是不快:“你不要去。”
“这话你跟我爸去说……”杜子聿无奈一笑,拍拍这小子的手臂:“我只是去仰光港,那里有海关有警察,很安全的。”
沈石看着他,眼神浆着,似乎能看穿人的心思似的,他毫不客气地打断杜子聿:“你没说实话。”
“……”杜子聿愣了愣,刚想再辩解几句,沈石后面的话让他哑口无言。
“你要试试单先生敢不敢再抓你一次。”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精了?
他的确很想试探单先生的态度,他想知道单先生会不会因为顾忌“秦老板”暂时不动他,他想看看秦牧之的面子到底有多大。
如果秦牧之的面子真的足够大……
“我总不能一有危险就缩进壳里,然后被别人敲一辈子的壳儿。”杜子聿语气有些冷,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反复翻看着ppt上翠饰的照片:“沈石,这次我们得分头行动,考察你一定要去,我需要你告诉我,这些饰品的真伪。”
沈石闷着头不说话,杜子聿就盯着他,故意“嗯?”了一声。忽然小腿被狠狠捏了,杜子聿嘶的一声皱起眉,正要发作,这小子闷闷说了声“好”。
“臭小子,还给我脸色看呢?”杜子聿笑起来,伸手去捏杜子聿的下巴,他下巴尖上有道美人沟,很好摸,杜子聿摸了好一会儿这小子才肯抬头,皱眉捉住自己作弄的手。
“杜子聿,”沈石连名带姓的叫他,一脸正色,杜子聿眨了眨眼,有些好奇这小子想说什么。
“你真的,对我很好。”沈石认真地评价道。
“你才发现么?”杜子聿被逗笑了,被这句甜嘴的话说得心里熨帖,他挑了挑眉:“谁让我是你的‘配偶’呢,总不能白享受‘配偶待遇’吧?”说着,把笔记本放到一边,反手握住沈石,跟他十指交扣:“我们人类要对自己的‘配偶’负责任,嗯……一辈子起。”垂着眼,杜子聿轻轻磨蹭着手指,脸上有些发热,心里有个细小的声音藏也藏不住,弱弱地对着自己叫嚣。
傻貔貅,有人想吃定你一辈子呢,不对你好点怎么养肥?
“吃糖么?”杜子聿低声嘟囔着,指尖挠了挠沈石的手背,这小子果真一撩就着,扑上来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杜子聿腰一软就被他扑倒在床上,批头盖脸被这小子一通吻,简直就是一只撒起欢儿来的大型犬。不,是见了骨头的狗。
似乎要吃足一个星期分量的糖,沈石咬着杜子聿的嘴唇不放,燥热的身体紧压着他,杜子聿浴衣的系扣鼓起一团硌在两个人之间,沈石嫌碍事地一把扯开,浴衣散开来,肌肤相贴的触感让沈石呼吸变得沉重,吻得越发热切而不知餍足。
“差不多得了…”杜子聿推着沈石的脑门,偏头躲开他缠人的吻,软软的嘴唇落在耳根,痒痒的:“剩下的,等我回来。”安抚地拍拍沈石的头,由着他不甘心地亲亲蹭蹭,热起来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杜子聿舒了口气,困倦终于袭来。
*
再次踏上缅甸的土地,迎接杜子聿的依然是熟悉的潮热。飞机落地当天,杜氏的货轮凌晨靠港,杜子聿跟着刘经理及一位缅方代理次日一大早便赶到港里,这之后连续几日,他们都耗在港里盯卸货和检装。这里日晒风吹,手机信号也很差,杜子聿除了跟刘经理学经验,就是和船员们聊天,这些人常年跑东南亚航线,都晒得皮肤黢黑,跟缅甸本地人似的。
“你这只貔貅不错,挺凶的啊!平时打牌吗?”大副站在甲板上抽烟,看杜子聿看着海面发呆,便跟他搭起话,他一眼就看上了杜子聿脖子上的貔貅,说着也摸出自己脖子上的一只嘿嘿笑道:“我这只就是兽牙不够尖,妈的打牌不带财!”
杜子聿瞥了一眼,摇摇头:“你这只是母的。”
“貔貅还分公母?!”
杜子聿笑起来,把沈石教过他的分辨公母的方法复述给大副听,大副听得将信将疑,捏着自己的貔貅研究,杜子聿便不去管他,视线又一次投向海平面。
今天是他来仰光的第五天,如果不出意外,明天这艘船就可以离岗,他的工作也就结束了。
这时候,忽然卸货区一阵喧嚷,杜子聿和大副赶紧赶过去,就见卸货作业全被叫停了,刘经理和海关的人交涉了好一会儿,却并没有成功,他黑着脸朝杜子聿走过来,低声咒骂了一句:“我们的报关材料出了问题,走吧!今天晚上有活儿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