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才回到t市没几天,时来便撺掇着杜子聿跟他去雍和宫还愿,说是做了那个血光之灾的梦以后,他马上去庙里求了平安符,这次杜子聿化险为夷是一定要还愿的。杜子聿挨不过时来的死缠烂打,只好从了他,也正好可以去探望探望何老。
为了能烧第一注香,他们前一天傍晚就抵达北京,入住了酒店,杜子聿便带着沈石去何老那里串门。何老太太听说他们要来,特意做了拿手的炸酱面,一进门杜子聿就闻到一股子酱香,玄关有些凌乱,堆放着胶皮靴子和登山鞋,何老正在卧室收拾行李。
“你俩来得太是时候了!我跟小陈做实地考察,明儿就走了!”何老把一套冲锋衣放进行李箱,心情似乎很不错,乐呵呵地给杜子聿描述他们计划的行程:“这回我打算去矿区看看,走老帕敢、后江、南奇这趟线。”
“我听小陈说,案子有了挺大的进展?”杜子聿看着何老老小孩儿似的兴奋劲儿就想笑,自己也是大前天才得到小陈的消息,警方查到了岱岳奇观的去处,而且从买家那里一路反查回来,已经锁定了几个嫌疑重大的人,而这些人里并没有何棣荣。
“局里已经给我复职了,还批了我的经费,我准备这次考察回来,就开始写新书。”何老说着,走过来狠狠拍了拍杜子聿的肩:“小子,多亏你了!”
杜子聿笑笑,也不假客气:“还有小陈一份功劳呢!”
何老看看他,又看看沈石,笑道:“对对对,你们一个个,都是好孩子!”
正说着,面条上了桌,大家围坐一桌边吃边聊,何老兴起多喝了两杯,也不再忌讳山子的案子,给杜子聿透露了不少内部消息:“这藏品掉包的案子,很有可能是连环作案,据说在好几个城市,都查到了类似的大件翡翠作品被赝品掉包的案件……也不知道能不能查出个名堂……”
“查不查得明白跟你也没关系!顾好你自己吧,老东西!一把年纪了,就知道往外跑……”何老太太数落着,把何老的酒杯没收了,递给他一碗拌好的面条。
“死老太婆,你懂什么!”何老摇摇头,嘟囔着,闷头吃了口面。
“蒜要不要?”
“你这怎么剥的,还粘着皮儿呢!”
“嫌我剥不好你自己剥啊,两手一摊还挑嘴儿?”
“你这老太婆……我看你也就能跟我来劲!”
“伺候你四十几年了,还不能说你两句了?”
……
这对老夫妻凑到一块儿就得拌嘴,杜子聿摇摇头,就看见库巴攥着筷子特别紧张地盯着老两口儿,眨巴眨巴眼,转而求助地看向杜子聿,嘴巴张了张,结巴道:“杜-哥哥……怎-么办?”
“没事儿,闹着玩的,越吵越亲。”杜子聿被逗笑了,伸手揉了揉库巴的毛脑袋,八成他这颗小脑袋瓜还想不明白,有一种白头偕老就是这么吵吵闹闹一辈子,却一点也不比相敬如宾少爱彼此一分。
从何老家出来时,沈石手里多了个塑料袋子,里头是何老太太答应织给他的围巾,跟杜子聿那条一模一样,灰蓝色的毛线软乎乎的,因为刚洗过,有淡淡的香皂味儿,沈石似乎很中意这份礼物,一路上视线总往袋子里瞥。
“想戴?”杜子聿忍不住打趣他。
沈石拎起袋子,沉甸甸的挺有分量,他心里很喜欢这条围巾。
平时看惯了杜家人围着杜子聿转,大多时候是宠他哄他的,但有时候也训他骂他,虽然他们待他的方式各种各样,但吐露的情感,却似乎没什么不同,这比起晚饭时何老太太和何老吵架的时候透露的情感,也似乎没什么不同,跟今天何老太太送出围巾时一并给予他们的情感,更似乎没什么不同――在沈石眼里,这些都是人类才拥有的,美好的情感。
然后,这份情感寄托在一条围巾上,交到他手里的一瞬间,心头软软的,很奇妙。
“我很喜欢这个。”朝杜子聿晃了晃袋子,沈石忽然笑起来,很喜欢,很喜欢被你们人类的感情击中心脏的感觉。
“傻小子,一条围巾就把你收买了?”杜子聿撇撇嘴,切了一声:“我送你那么多衣服呢,也没见你说句喜欢?”他瞥着沈石,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嘟囔着:“真弄不明白你到底喜欢什么……”
似乎没指望沈石回答,杜子聿自言自语完便抬手打了一辆车,两个人回到酒店,时间还早,杜子聿让沈石先去洗澡,待他洗好自己便可以优哉游哉地在浴缸里泡着,泡困了正好睡觉。于是,杜子聿在浴室里磨蹭了一个小时,直到自己开始打瞌睡才肯出来。沈石自然还没睡,正坐在床上等他,他只穿了一条内裤,□□着精壮的身=体,像个色=情杂志上走下来的男模特。
杜子聿愣了愣,忽然发现这一幕像极了他和这小子的第一次见面,而恰恰过了今天,他和沈石便认识满一年了。嘴角勾了勾,他朝着沈石走过去,发现自己竟然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每个细节,他对这小子说的第一句话,这小子漂亮的肌肉,讨人喜欢的脸,还有他第一眼看到自己木讷的样子……不知是不是因为当时丢了血玉扳指,记忆在脑子里一帧一帧地回放,格外深刻。
“你怎么了?”沈石愣了愣,觉得杜子聿的目光有些怪怪的。
“想起些事。”杜子聿说着,在他身边坐下,顺势牵起沈石的手,摩挲着他拇指上的假扳指,低头吻了吻,感觉到这小子的手指在自己手里变得僵硬,杜子聿笑起来,抬眼间,沈石展开手掌托起他的脸,一如一年前那个对视,这小子的眼睛里……藏着星辰大海。
沈石俯下身,轻轻吻在杜子聿的鬓角,接着含-住他的耳垂,舌尖在翡翠珠子上打转,然后一口叼下耳钉。
这小子,原来也记着呢!
“这次不许吃了。”杜子聿好笑地提醒道,只见沈石把耳钉吐到掌心,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双手抱紧他,又吮了吮耳垂,亲昵地在耳根和侧颈上蹭着鼻尖,时不时也亲亲他。
“一年过得真快……”杜子聿由着他撒娇,轻轻叹了口气:“这对你们貔貅来说,很短吧?”话说出口,心里便一片阑珊,杜子聿不知为什么,忽然想起何老先生和何老太太吵嘴时互不相让的样子,竟有些羡慕。
沈石这时候忽然压下来,直把杜子聿按在床上,垂眸俯视着,他理了理杜子聿颊边的发丝,回答的很认真:“对我来说,你的一辈子,都不够长。”说着,低头吻住杜子聿。
没有了当时的青涩,沈石的吻缠绵缱绻,两个人紧紧挨着,身体的某处也彼此抵着,沈石记得一年前杜子聿教他的动作,把手伸到两人要命的地方……
杜子聿被煽动着,身体骤然紧绷,在这小子手里缴械投降时,脑子里反复回响着一首老歌的旋律。
天在天上,人在人旁,与子偕老,日久情长。
*
这一晚,杜子聿睡得很好,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发现沈石拿着自己的翡翠耳钉发呆,便喊了他一声:“回魂了!”沈石愣了愣,这才帮他带好耳钉,手指还在留恋地摸来摸去,杜子聿笑了笑,扯开他的手却没说什么。
昨晚虽然没做到最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却依然暧昧,杜子聿由着沈石对自己继续实施“配偶待遇”,像爱-抚雌性的雄狮子似的在自己耳边亲亲舔舔,颈窝里嗅嗅蹭蹭,好一番鬓角斯磨。便等来了时来要人命的call。
今天是去雍和宫上香的日子,佛祖恕罪……他差点忘了。
不是周末,雍和宫依然香火鼎旺,杜子聿跟着时来在佛龛前一番跪拜行礼,上香还愿,总算折腾完,时来还要去找大师看运势,杜子聿赶紧摆手撤退,自己找个清净地方等他。
早上出来的急,没吃早餐,杜子聿干脆带沈石去吃这里出了名的素斋,点了一碗素面,一盘素鸡,一份龙井酥饼,一边吃一边看窗外香客们来来往往,倒还真养气宁神。
安安静静地吃完桌上的食物,杜子聿擦掉指尖的酥饼碎屑,看了眼时间,估摸着时来差不多完事了,正要给他打个电话,就刚好看见时来从门口走进来,可是却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四下张望着找座位,竟没发现杜子聿和沈石也在。
他身后跟着个穿着对襟麻衫的男人,这人高大挺拔,容貌俊逸,虽然上了些年纪,却自有一番成熟气韵。男人也在找座位,但却比时来这个睁眼瞎强得多,一眼便发现了杜子聿和沈石,对着他们礼貌地点了点头。
这人,正是秦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