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ps: 导读:人人都有自己的人生目标,人人都在心目中为自己的目标树碑,人人都在将自己的事情刻那个碑上,可若是生前没有刻好那个碑,就会被这个碑砸下,死后想改?难了。
就在我六十九岁那一年,雉水县城出现了社会治安失控的局面,杀人、抢劫等恶性刑事案件居高不下。卢枫因为在雉水有一堆烂账,多少年年来,他与公司拧在一块,县里二十多个工程项目,十几亿的投资他都要拍板,当然好处是少不了的。包工头们也都是江湖上混出来的,知恩必报,一次给卢枫送上个三十万二十万的也是小菜一碟。
按说,卢枫早就该到市里去工作了,当不上市里的常委、副市长,当人大副主任、政协副主席总是可以的。但组织上动员他,他却坚决不走,这时候,他已将官场看透了,也不想进步了,进步也不是不了多弄点钱吗,现在坐在雉水县一把手的位置上,不想要钱都难。他对组织上明里说是不让雉水人民奔上小康,他就埋在雉河岸边。猛一听他这话,象焦裕录似的,实际上则是他怕走了以后,会有人来收拾他,哪怕有一桩案子被中纪委逮到,都够他喝一壶的。这样,雉水县怎能不乱套呢?就说公安局长杨小建吧,他也和黑社会老大经常在一起吃吃喝喝的,也不住与额分割的那个窝囊地方了,又买了块地,盖了一幢小别墅,黑社会的头目们也就常到他的府上烧香。一些干警与那些混混儿结成了兄弟,正直的干警们也就对案子不太敢管问。这样以来,黑道就占了上风,仗着公安局内有自己的哥们撑腰,竟然肆无忌惮地作案。他们与外地流窜作案的犯罪分子内外勾结,偷、抢、奸、杀、骗。无恶不作,弄得人们心惊胆颤,敢怒而不敢言。
我这时候彻底搬到乡下住去了,我想我既然不上班了,在城里住也没有啥意思,不如在乡下享受一下田园风光舒服。这时候汪蓬勃也调到了城里的小学里任教了。于是,我就将房子让给了汪蓬勃,好方便儿子上班,也让孙子在城里上学。额和枣针就回到蛤蟆湾。枣针的那块菜地被我整理得肥肥的,种着各种菜蔬。不光图吃着方便,也好看,更锻炼了身体。
这年夏天,我从朋友那儿弄了一些新品种的蕃茄,长得很旺,获得了空前的丰收。自那年洋柿子事件后,我就对蕃茄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如果不是收的太多,我是舍不得送人或卖掉的。蕃茄长到旺季。一天就要收二百来斤,不卖就要烂掉。所以,这一段时间,我便骑上老干部局发给额的那部电动三轮助动车。天天来到县城西北角的城乡结合部的农贸大市场,在那儿将我的蕃茄以最便宜的价格卖掉,也算是我的劳动成果木有白白浪费,让我有点成就感。
这城西北是成氏三兄弟的地盘。
成老大名叫成大兵。他在这里开了一家娱乐厅,生意十分火爆。公检法司的人来这里,他不光让他们吃好喝好。关键是还让他们玩好。桑拿小姐都是专程从各地请来的高手,按了这一次让你想着下一次。成老二就叫成二兵,在农贸大市场开了个服务部,所谓服务部其实就是敲诈勒索部。比如,你批发货物要用车,则必须得用他服务部的。如果你说你有车,不须要他们的车,也可以,但得交上一笔可观的手续费。成老三也是连根捣的名字,叫成三兵,他则啥事也不干,专门带着一帮鸡鸣狗盗之徒在这一带“保护”各商户的“安全”,收各家的保护费。除此以外,他还要管理着外来的偷抢扒拿者。凡外地来这里进行做“活”的盗贼,必须先到他这里报到,然后才能在这里做“活”。同时,一天还要向他交一定数量的“管理费”。如若不然,他一则大出打手,打你个半死不活。二则将你报警,关你个十天半月。
这一段日子,河南来了一帮扒手,改进了作案工具,用夹子专门夹买菜主妇衣袋里的钞票,一时间,农贸市场里治安秩序十分混乱。
我来到农贸市场的时候,太阳巳火辣辣地升上了高空,也正是主妇们买菜的高峰。人们熙熙攘攘,拥挤不堪,这也是小偷们下手的好时机。
我在这之前,就听说了这地方的事,我也在老干部座谈会上向县领导发过牢骚,骂他们**,口头上喊着“三个代表”,实际上不为老百姓办事。县领导很虚心地接受了我的批评,可就是不见有什么改观。我也想通了,反正反**也不是哪一个人的事,去他妈的,叫小偷们偷去,抢去,只要不到我蛤蟆湾,我管他干个鸟?叽!
我没做过生意,也不喊不叫,只在他的西红柿上写着:“新品种,水果西红柿”,不一会儿就有一些主妇们上前寻问,并争向购买额的西红柿。
我一边卖着西红柿,一边注意着五颜六色的人群。果然,我发现有一位光头青年,老往人堆里扎,不买菜,却用一只黑色塑料袋作掩护,用镊子夹人们衣袋里的零钱。我这时想喊,但我却又不敢,我知道,只要我一喊,必然留给我的是一顿痛揍。可我看到人们的钱被偷,心里又隐隐作痛,我当时心里就是这样矛盾着。
这时候,有一位时尚少妇来到了我的摊位前,问我卖的西红柿是啥价钱。我说,人家卖六角,额卖五角的是。那少妇四十来岁的光景,穿着一条连衣裙,胸口开得很低,她弯下腰来捡西红柿的时候,我就可以居高临下地看到她那藏在乳罩后肥美的**,我无意中看了一眼就不再往那儿看了,有一种犯罪的感觉。当我把目光从少妇的乳沟中移开的时候,惊人的一幕出现了:我看到那位光头青年巳挤在了我的摊位前,夹在买菜的人们中间,正寻找机会下手。那少妇背着一件皮包,包的拉练拉开了三分之一。包内除了有一张成百元的大票外,还有几张五十的、二十的、十块五块的小票。光头很快地就发现了这个目标,就用塑料袋掩护着。一张一张地往外夹钱。我盯着那光头,那光头后面站着一位黄毛青年,此时他悄悄地凑到了我身边,不声不响地从裤袋里掏出一把弹簧刀,往我后背处顶了一下,顶得我脊背发凉。
有了上次上车弄得非常尴尬的教训,我也不想多管闲事的,但想想还是忍不住的是。我他妈的是位革命老同志呀,当初都敢与拿带着手枪的土匪斗,现在怎么怕这小毛贼了呢?这样的害群之马就在你的面前。而且正在害人的是,在你眼前你装作看不见,你汪有志还算个党员么,就是与老百姓比,你还算个人么?想到这儿,我就决定制止这两个害群之马行为的是。
此时,我又把目光盯着那位少妇,那少妇并木有发现自己正在受害,只顾得捡她的西红柿。我故意咳嗽了一声。她才发现我在盯着她来看。少妇此时也发觉她的领口太低,脸一下子就红了。她想她的**一定被额看到了,忙将衣服整了整,她的包也同时动了一下。那光头青年也猛地缩回了手。当那少妇又继续捡她的西红柿时,那光头青年则又接着做她的活。
这时候,那少妇巳捡好了西红柿,要我给她称。我给她称好后。收了她的钱,又找给她一块多零钱。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位光头青年终于将那张百元的大票拉到了皮包的拉练口口儿。眼看就要成功,我便往那少妇手中递钱的时候,狠狠在她的手心里搓了一下。
这一下,那少妇果然反应极快,她回手给了我一记耳光:“妈的个巴子,竟然调戏老娘,也不尿泡尿照照你那丑形!看来你在家里也是个扒灰的货!”
我被她这一巴掌打懵了,可我又有口难辩,同时那个黄毛青年在他身边玩着弹簧刀,我又不敢说出事情的真像,向她解释。而好在是,那位少妇的一百元大票,在她去打我的时候,少妇用力一甩,才未被光头青年偷去。叽。
本来想见义勇为的,却被那位受益者打了一记耳光,我越想越觉得窝囊。围观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都上来看热闹。我心里说,这下可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先吃个哑巴亏吧,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于是,我顾不得人们指指戳戳,也木法儿向人们解释,就匆匆忙忙地将他卖剩的西红柿装上了车,推上我的助动车就跑出了农贸大市场。
出了农贸大市场的大门,直上了通往蛤蟆湾的公路。还未走出多远,助动车却又出了毛病。这里较为偏僻,前不靠村,后不靠店,我摆弄了一会儿,不见有效,正准备推着车儿往前赶,一抬头,却发现两位青年站在了我的面前:来人不是旁人,正是那个光头小偷和那个拿刀子的黄毛青年。
光头微笑着看着额,那个黄毛却不吱声,依然摆弄着他手中的弹簧刀。
“你,你们要干啥么?”我有点惊慌,但又强装镇静。
“干什么?你说呢?”
“年轻人,学点好,积点德吧,别老想着掏人家的口袋过日子,那可是条死路啊!”我以长辈的名义教育他们说。
光头说:“俺也想学着你的样子,做好事,积德行善。可你今天不是行善了么?你好心暗示那个娘们让她防我们,结果呢?人家不买你的账,还抽你的嘴巴子,这就是你见义勇为的好处。所以,俺这一辈子不打算做好事了,专门做坏事,哈哈、、、、、”
两个家伙笑了起来。
我想,对这帮流氓来说,还有啥么道理可言?便不去睬他,推着他的车子就要走路。
光头却拦住了我的去路。
光头说:“你慌啥子走呀?咱有账还没有结清哩,算清账再走也不迟呀。”
我说:“额与你八不粘九不连,我与你有啥账好算的是?”
“哎,这就不对了。看你是个老鸟,我们哥几个让你三分,别不识相,给脸不要脸。”
“你,你,你到底要干啥么的是?!”我发火了。
光头笑了。说:“发啥火也,我不是说了吗?我们哥们不跟你这熊**老头儿一般见识,但你给我们经济上造成的损失必须你来偿还。”
“什么经济损失要我偿还,我欠你啥么了?”我质问道。
光头笑着说:“你以卖菜来创收,我们以掏腰包来创收,大家都在奔小康嘛。我没影响你卖菜吧?没偷你的西红柿吧?可你阻挡我做活,影响我创收,本来我可以多干点活,偷他十来个人没问题,可叫你一搅活。我的活也干不成了,所以,我的经济损失你必须得补。这样吧,叫你补多也不好,你就把那身上的钱都拿出来吧。”
“什么?凭啥?”
“凭啥?就凭你多管闲事,快掏!不然老子对你不客气了!”那位黄毛青年说。
我愤怒极了,绝不向这帮兔崽子低头,额说:“好,我掏。我的钱全都给你的是。”
说罢,我往车子里摸索,忽然间,我抽出一根打气筒。对着那位光头就打了过来。
那光头是练过的,有一身的好功夫,只一个闪身,便躲了过去。可我的气筒却因气管一甩。夹在了车栏的铁缝里,一时却拔不下来。黄毛趁机上前,朝我背上深深地扎了致命的一刀。顿时,我全身血流如注。
我回头看了他们二人,口内吐出一大口鲜血,我知道,这一下子,我可能不能活下去了,我的生命可能就在这时结束了的是,但我想到我是想当英雄的,是有骨气的,我想在世界上留一句话,当然作诗是不可能了,来不及了,我说:“好,好,我要死了的是,钱你们拿去的是,可老子得站起来,老子要在你们面前,站着死的是!”
两个小偷抢了钱,互相瞪了一眼,呆了三秒钟。光头说:“不好,快跑!”
我捂着咕咕往外涌血的伤口站了起来,眼直直地瞪着两位盗贼,接着就“呼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我就这样死了。
当这个消息传到县委的时候,县委机关干部首先就造了反,他们一个个气得不上班了,来到县委书记周中义的办公室。
周中义是接替卢枫刚上任的县委书记,卢枫因涉嫌经济犯罪巳被中纪委宣布双规了。
周中义来到雉水县,就听说了社会治安混乱的事,也正好下决心来整治一番,也好让领导看到他来雉水的行动,看看他的三把火是怎么烧的。于是,他就借着我被害这一案件,向雉水县黑社会展开了决战,将公安局班子重新作了调整,对杨小建立案查处,将那些害群之马绳之以法,对杀害我的凶手也顺利地辑拿归案,并在很短的时间内,判处他们死刑。与此同时,还将额见义勇为的事情登在报上进行宣传,以宏扬雉水的正气。
这样,我终于成为雉水的一位地方英雄,在人们中间广为传颂。
我死后,被枣针埋在蛤蟆湾的村后,那里是蛤蟆湾的公墓地,坟头一个挨着一个。我的坟靠在一条乡村公路旁边,坟的四周栽满了青松,坟前立有一块墓碑,上写着汪有志之墓,背后则写着额的生平事迹。在他的事迹中,有这样一段话:
“有志早年投入革命,从事文化工作,功绩卓然。建国后,追求文明,向往先进,遇到许多曲折和坎坷,多次待遇不公,但其依然不屈不挠,追求真理,并且负有乐观主义精神。他是一个很会幽默的人,有关他的幽默故事,己在我县广为流传、、、、、、。”
我虽然在地下了,可这段评论我觉得有点不舒服,我荒塘了一生,闹出了不少笑话,怎么还将我的这些事写在碑记上呢?想将我的笑料流传千古呀。不行,我得找朱强去。
朱强正坐在办公室里,门出没开,我却象一阵风一样进了他的办公室。
我对朱强说:“我也不是什么英雄,我也不需要你们给我立这块墓碑,更不想为你们这些当权者当托儿。”
朱强见了我,并木有感觉到我已以作鬼了,一点儿也不害怕。
朱强说:“汪老,你就别谦虚了。你早年打土匪立过功,晚年又与歹徒作斗争而英勇献身,你被组织上树为见义勇为的典型是名正言顺的。那你还客气个啥?这荣誉可是党和人民给你的啊!”
我说:“啥么荣誉?纯粹是讽刺挖苦的是。”
“挖苦?没有的事啊?组织上对你这件事是极为严肃的,怎么会挖苦你啊?”
“你还不承认,你看那碑文后面写的是什么?”
“写的是什么我倒记不起来了。”朱强说。
“那当然,不是你的事你关心个啥?反正我死了,你们想咋写就咋写的是。”
“碑文具体内容我记不起来了,可大概意思我还是知道的,对你汪老的评价不低呀?”
“不低?还不低?‘啥么他是一个很会幽默的人,有关他的幽默故事已在我县广流传。’这不是讽刺额平时爱闹笑话是什么?我死了你们还不让额安静下来,你们是安的什么心?”我气氛地说。
“那是说你的性格,也是褒扬你的,英雄人物也是人啊?是人就得象人似的,会吃会喝,会说会笑,会**也会放屁、、、、、组织上可没有与你开玩笑的意思啊。”
“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也不合适,你们得给我重新写的是。”我说。
“我的妈呀,这都盖棺定论了,咋还能重新改呀?”朱强说。
“这么说你不改是不是?”额忽然青面燎牙地向他扑来,朱强连忙往外逃跑,可怎么也跑不动。
就在这时候,朱强的梦醒了。
这年秋,有一位新分下来的大学生在蛤蟆湾蹲点,为老百姓办实事。这一天,他帮邻村的村民搞磨菇大棚,与村书记喝了点酒。回来的时候,月色正明,路上空无一人,可由于酒多了一点,他却感到路边的白杨树象个妖怪似的向他扑来,他就有点害怕,加快了步子。当他走到蛤蟆湾的那块坟地时,听到了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他放心了,知道有乡亲们在趁着月光劳动,也就木啥可怕的了。
叮叮当当的声音由远而近,那位大学生也趁着酒劲循声而去。
月光下,大学生看到有一位人正在叮叮当当地凿着一块墓碑,就好生奇怪。走到跟前,见是一位老者。就问:“老大爷,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我呀,凿碑。”我说话声音很细,标准的娘子腔。
“我看这碑不是巳经凿好了吗?”
“凿是凿好了,可他们在这碑上乱写,错处太多,我得给它改过来。”
大学生还不知道碑记是谁的,就问:“天不早了,你也该歇歇了。要不明天我替你凿。”
“不行,我的事还是我自己来吧。”
“坚碑要别人竖,怎么自己给自己给自己刻碑呢?”
“我就是这样,一辈子都在为自己刻碑,想让自己进步、文明、向上,想在人们心中树一块碑,可我却处处碰壁,处处遇囧,最后死了,也是倒在自己刻的碑下。”
“你是谁?”大学生吃了一惊,酒也醒了差不多了。
“我是谁你都不知道吗?你看,碑上写着呢。”
那位大学生一看那碑上写着:“汪有志之墓。”才恍然大悟,便晕了过去。
第二天,人们发现那位大学生还在我的坟前睡着,叫醒了他之后,他便去看我的碑文,奇怪,那石碑上的字怎么一字未动?还是老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