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周夫人坐在椅子上,接过桔梗递来的茶,使了个眼色,便有黄嬷嬷把小丫头都带了下去,屋子里只余下周夫人两人,瞪向乔飞,“你这孩子,到底你和楚朝惜闹了什么别扭,以至于让他天天出入那种乱七八遭的地儿?”
乱七八糟的地儿?
乔飞心里快速的过了一遍,竟然没想出周夫人所说的是什么地儿,而且,这个地方的震惊都能让周夫人忽略掉自己刚才的称呼。
看着周夫人脸沉下来,她赶紧捧了茶笑着贴过去,“娘亲这是说哪里话,我和他不是好好的么,不过,您能不能和我说说,他都去了哪?”一行端了面前的茶盅呷了口茶一行小心的瞅着周夫人,脑子里则是快速的想着周夫人的话――
乱七八遭的地儿?
难道说,是青一楼,楚馆之地?
能让周夫人这般生气到直接带着人闯过来,一本正经的和自己说这些事,乔飞觉得不外乎就是这些地方了窠。
可她有点奇怪,楚朝惜不是去找戏台子谈剧本的么,怎的去了那种地方?她这里还在脑子里转着念头,周夫人却已是渐渐消了火,小心的瞅了她的神色,心里便是一叹。
自己之前听到下人的回报只是生气,一怒之下便带人找了过来,可这会看着乔飞的神色,周夫人突然又觉得自己莽撞了。
这孩子应该心里很难受吧?
可事情都已经摊开,她也不好把话收回去,顿了下,她看向乔飞,“你这孩子,最近都在忙什么,怎的连他出去,去了哪都不知道?还说没闹别扭,是哄我的吧?”
“我哄您做什么?”乔飞笑着帮周夫人续茶,想了想,她正色看向周夫人,“娘,我和楚公子只是关系好一些的朋友,而且,她只是和石头他们两个住在前院,他去了哪里,您说女儿我如何知晓?难道人家出门,还要先和女儿报备一声?”
“你这丫头,还说没闹别扭?”没闹别扭这丫头会和她说这样的话?周夫人知道一些乔飞和楚朝惜两人的关系,可问题是她知道的不全啊,所以,一知半解的情况下,嗯,自动的把乔飞的话当成了气话来理解。
“是不是他欺负你了?你和娘亲说,娘亲帮你出气去。”轻轻的拍着乔飞的手,周夫人满是心疼的看着乔飞,“要是难过就哭出来,万事有娘亲给你撑着呢。”
乔飞有些哭笑不得,“娘亲,我刚才那些话都是真的,我说的句句字字都是实话,我和他的关系,嗯,反正不是您想的那样。”
乔飞如何不清楚周夫人理解错误?
可你让她解释?
她宁愿让周夫人继续错下去!
“你是认真的?可你不是――”
“什么都不是。”乔飞抢先打断周夫人的话,免得她说出什么来,继尔,她瞬间转移话题,“您刚才说楚朝惜去了乱七八遭的地儿,他都去哪了,难不成是去了青一楼?可他没银子啊。”这个世道上,有女子倒贴的了?楚朝惜一时乐于其中,所以,沉浸不知归路,以至于被越家的人发现,并且最终传到周夫人耳中?
“青一楼倒是没去,可他却的是戏园子啊,而且这几天可是天天出入各大戏台子,要不是看上了其中的哪一个角儿,他堂堂男子能这样流连忘返的?”
“……”
乔飞嘴角抽了下,她倒是忘了这回事。
时代不同,所以,看人待物的眼光也不同,在她的眼里,那些戏台上的扮演者都是正常的,甚至是可敬的,练功得多废事啊。
可在周夫人这些人眼里,她们就是戏子。
是伶人!
是供人取乐,随意可以折辱的戏子。
千年的代沟啊,乔飞并不想努力去说服周夫人,这是这个时代的趋势,她并不想以一己之力去对搞这个社会,除了落个头破血流的下场,还得被人暗讽一声傻子吧?
“娘亲,您就别气了,楚朝惜他去那里肯定是有自己的事,我也不好问太多,这会天儿也不早,您还得回府吧,要不,您先回去?”
“我倒是的确是要回的,不过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你可不许瞒我半点,听到了没有?”
“是,娘亲。”
乔飞俏皮的行了个军礼,逗的周夫人笑声不断,半响方收了笑,
细细的看了眼乔飞,意味深长的道,“你即是这样说,那我便信你,今个儿的事我也不问了,我这就回去,不过你可得要仔细想好自己都需要在什么,别到时错失了后悔。”虽然她眼里也见得就瞧的上楚朝惜,可架不住乔飞喜欢啊。
“娘,您放心吧。”看到周夫人站起了身子,她也跟着起身,乖巧的上前两步,挽住了周夫人的手臂,嘻嘻轻笑,”女儿扶您啊,您慢走。”
乔飞亲自把周夫人送到大门外,又赌咒发实的再三和周夫人保证过几天就去看她,周夫人方在黄嬷嬷的扶助下下了越家的马车。
车子里,周夫人看着黄嬷嬷一脸的无奈,“看看,我这才当了娘几天啊,捂还没捂热了,就跟着操碎了一颗心。真不知道这要儿要女的做来何用。”
“夫人您是心善,再说,是乔姑娘惹人心疼啊,别说是您,就是老奴我每每看着乔姑娘,都巴不得捧回家里看着去。”黄嬷嬷一脸的笑,丝毫不见半点外人面前的漠然。
“……”
乔飞返回屋子,脑海里想着周夫人的那些话,不禁就皱了下眉,想不到,这个戏班子在大家眼里竟是那样不正经的地儿!
伸手招了空青,她吩咐着,“去看看楚公子回来没有,要是他回来,让他赶紧用了饭再过来,若是还没回就不用了。”
空青屈膝蹲了个福身礼,悄悄转身。
退出去。
约有一柱香功后,空青身后跟着一袭紫色直衫,风一吹衣袂飘飘,颇有种跳出红尘,宝态壮严的感觉,乔飞扫了眼楚朝惜,没出声。
“你这个时侯叫我做什么,我正在写剧本呢。”楚朝惜坐在椅子上,接过小丫头递来的茶一气喝完,啧啧嘴,真是渴死他了。
“你还在写剧本?”
“是啊,我觉得那些不是最好的,从中间选两个就是。”楚朝惜似是瞬间打开了话匣子,一脸的神彩飞扬,“乔飞,你不知道,这些戏本子可受欢迎了,梨花班的班主自己排了一回戏,唱的是窦娥冤,六月飞雪啊。整个戏园子都排满了,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呢。”
楚朝惜越说越兴奋,在他眼里,这样的钱来的更快。只要是不犯法,为什么不能做?这么一想,他更加的高兴,“乔飞,过几天我就能谈好,到时每排一场戏就会有分红拿,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全买给你。”
“那我可要多谢了。”乔飞侧了下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楚朝惜,“楚朝惜,这事没你想的那样简单,你可要小心些。”同时又叮嘱楚朝惜的小厮,“仔细看顾着你们家公子,别让他出什么差子才好。”
“是,姑娘。”
其实,乔飞一点都不看好楚朝惜所说的排戏,写剧本赚钱之说,要是都这么简单,那些街上摆摊算命,给人写家书等勉强够度日的人,怎么不会写这些来换钱过生活?
可见,这是一条不好走的路。
不过楚朝惜认定了这路,乔飞也不想拦着,任她说破了嘴皮子,对方说不定还觉得自己是在害他。何苦来着。
第三天,楚朝惜是皱着眉走回来的,一边走一边脸色很难看,乔飞远远的瞧见他进了屋子,却没喊住他。
下午,楚朝惜实在是憋不住,直接敲开了乔飞的门,看着整个人窝在沙发上的乔飞挑,楚朝惜心里的颓废气又多了几分――
人家一个小女子都能混到这种地方。
自己竟然做不到?
他深吸了口气,朝着乔飞微微一笑,坐在了她身旁的一张椅子上,“在想什么呢,怎么看着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乔飞看着他半响,蓦的弯眉一笑,“楚朝惜,你知不知道,戏班子和戏子都是很没地位的,甚至比商人还要没地位,世人受以‘贱籍’称之,你要是再这样下去,到时侯怕是连你都会被人看不起了,你当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