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原本还晴朗的天空瞬间蒙上一层阴霾,一道银光闪过天际,隆隆的雷声仿佛近在人耳边炸响。豆大的雨珠从灰白色的天空往下飘落。在旅馆内,雷安照往常一样正在柜台后边擦洗着碗碟。
由于伊芙出去很久了,雷安不由得抬起他浮肿的双眼望向窗户外飘飞的雨珠,心中嘀咕着老板娘究竟到哪里去了。这时门“咯吱”一声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雷安习惯性地抬眼看向门口,说着欢迎光临。进来的人身高很高,浑身都罩在斗篷中,不断有雨水顺着他的斗篷滑落下来。他抬脚向柜台走去,每走一步脚下就留下湿漉漉的脚印。
雷安不耐地看着把地板弄脏的客人,淡淡地说道:“吃饭还是住店?”
那人也不说话,径直走到柜台边,居高临下地望着雷安。雷安有些奇怪地看去,在如此近的距离他清楚地看到那隐藏在斗篷下的一双充满阴霾的锐利双眼,以及那从鼻梁延伸至脸颊的丑陋疤痕。
“你……”雷安惊恐地瞪大双眼,那丑陋的疤痕似乎唤起了他沉睡的记忆。过往的记忆让他一下子认出了眼前的人,更清楚他的目的。惊恐之下的他手一抖,“哐啷”一声,被擦洗干净的碗碟摔在地上变成了无数碎片。
淅沥沥的雨在不知不觉地停了,这雨势来的快,也收的快。踏着泥泞的地面,嗅闻着潮湿的空气,哈纳斯他们走在埃尔伯顿城的街道上,被雨水洗涤过的天空重现它的浅蓝,暖暖的阳光散发出万道金光洒落在地面上,一道七彩虹桥在天际边若隐若现的出现。
古玛雅人似乎对这样的天然景观感到啧啧称奇,不少人从屋子里出来仰头望着天边的那道虹桥,称之为是神创造的奇迹。同行的阿兹卡也略带一丝愕然仰头望着天际边的虹桥,相比较之下,哈纳斯却沉静许多。他抬脚径直向前走着,冷然的目光直视着前方,周围的众人并不能影响到他。
易君心自然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彩虹了,所以不像那些人那么夸张。而且对于他们来说,目前并不是观赏自然奇观的时候。他们回到伊芙的旅馆,站在旅馆外头,哈纳斯站住脚步,冷芒在眼中闪烁着。
易君心也注意到奇怪,此刻的旅馆和平常一样看似没什么区别,只是那平常关着的大门敞开着,不少旅馆的住户背着包袱从门里走出来,他们的面容表情各异,或焦急、或惊恐、或害怕……
在最后一个住户离开,空无一人的旅馆显得更是清冷寂静。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易君心回头看向阿兹卡,刚才阿兹卡去抓了一位住户问情况。
阿兹卡摇摇头,说:“这些人好像很害怕,什么问题都说不出来。”
一丝不安从易君心的心中划过,她看向哈纳斯。哈纳斯扭头看了易君心一眼,随后抬脚向旅馆内走去,易君心和阿兹卡紧随其后。
跨入大门的门槛,外屋的大厅所有的摆设看上去依然整齐规整,在柜台后边,雷安仿佛累极了一样趴在柜面上小睡着。易君心想要快步走上前,却被哈纳斯一只手挡住了。
哈纳斯向前跨出几步走到柜台前,伸手按着雷安的肩膀,将他的倒趴的身子翻转过来。
易君心一眼望见雷安的样子,错愕地捂着嘴巴,胸口如翻江倒海般难受。只见雷安双目圆瞪,脸色苍白,嘴巴也微微张开着。在他的脖子处有一道深深的伤痕,鲜血早已经凝固在伤口周围,身上的衣衫被染上一层鲜艳的红,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花色。
“看来是颈动脉被割断了,还是一刀毙命,又快又狠。”哈纳斯查看着雷安的尸首,淡淡地说道。
“会是谁做的呢?”易君心轻声问道。
“我想应该和伊芙无关,这两人是半路碰在一起,在他们相遇之前各人有各人的故事和秘密,这个雷安也不简单。”哈纳斯说道。
“你怎么那么肯定?”易君心问道。
哈纳斯转过身看着易君心,淡然一笑:“我也不知道,直觉吧。”
易君心睁大双眼瞪视着哈纳斯,平时总是运筹帷幄的哈纳斯会仅靠直觉判断,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这时她突然注意到哈纳斯手中多了一样东西,惊讶地问道:“哈纳斯,那个东西是……”
哈纳斯低头看着自己手掌心中的东西,摊开来让易君心看。
“这是从雷安手中发现的,他紧紧拽在手中,由于尸体开始僵硬,好不容易才拿出来。”
“这不是碧玉吗?”
易君心歪着头看过去,在哈纳斯手掌中的碧绿的石头可不就是昂贵的碧玉吗。只是雷安为什么要紧握着这个东西,这和杀死他的人有关系吗?
“难道杀死雷安的是王族?”易君心猜测道。
“这也没有不可能,碧玉本就代表尊贵的王室。而且这个玉石……”哈纳斯低垂下眼眸,唇边溢出一丝冷笑。
易君心凑过头看去,那碧玉看上去和平常的玉石没有区别,只是在碧玉上有着如发丝般的纹路,这是自从帕伦克由塔利亚当政之后,为了突出帕伦克的地位,而特意制造的。
“是塔利亚吗?她难道知道我们在这里?”易君心惊讶地问道。
“哼,那女人为了排除异己,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她应该早都知道我们要进军帕伦克,为了有所防范,就要先杀死我,只要我死了所有的军队都会瓦解。她的算盘到是打的很响。”哈纳斯冷冷地笑道。
“不知道提亚他们的军队进行的顺利不顺利?”易君心有些担忧地问道。
哈纳斯看着易君心,说:“本来这里离坎库恩不远,我原本是打算先到坎库恩,和坎库恩国王他们借到军队,然后直上帕伦克。看样子是不行了,我们的行踪既然已经暴露,为了不给盟国带来危险,只能一切都暗中进行。”
易君心点点头,她也知道如今情势严峻,敌在暗,他们在明,稍有不慎就会丢掉性命。
“这个旅馆是不能再待了,我们得赶快离开。”阿兹卡说道。
“不,今晚还是住在这里。”哈纳斯说道:“我可不想一直被人跟踪,要解决还是一次性解决的好。”
哈纳斯邪魅地一笑,他揽着易君心的肩膀走上楼梯,回头对阿兹卡说道:“你把这里收拾一下,把门窗关好,在夜晚来临之前不要出去乱晃。”
“是。”
当一弯新月升至蓝黑天幕,整座城市笼罩在一层黑暗中,所有的人都酣睡着,不过也有例外。一个高大的黑影穿梭过幽暗的街道,来到一间旅馆外头。他推开门走进大厅,昏暗的大厅没有烛火的照耀,四周都被深沉的黑暗笼罩,只有窗户外一点残月的余晖照射进来。
黑影在大厅上伫立了一会,随后踩着沉重的步伐向登上二楼的楼梯口走去。他那沉重的体重压得二楼的楼梯发出咯吱地声音。黑影登上二楼,仿佛不是第一次来,而先前来探过很多次。他熟悉着个个房间,脚步没有丝毫犹疑地径直走到一扇房门前。
手中亮过一道寒光,他抬脚一踢,身形往房间里一窜,在月光下闪亮的刀锋猛然往下劈去。
电光火石之间,“铿锵”声不断,黑影感觉到手臂震动了一下,吃惊之余的他连忙后退几步,目瞪口呆地望着那站在窗户边的身影,月光的余晖从他的身后斜斜照射进来,他的脸庞笼罩在朦胧的月色下,幽深的黑眸却在银月下更是闪烁着光芒。
“我等你很久了,刺客先生。”哈纳斯冷然地说道。
黑影没说话,他看着哈纳斯,似乎在评估着双方的实力,在觉得没有胜算的时候,连忙转身冲出房门。一道刀光从斜方砍过来,黑影大吃一惊,他一个闪身,刀光险险地从他的耳畔边劈过。
“呵,身手倒是不错。”哈纳斯冷冷地笑着。
易君心从房间里一个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她看着哈纳斯问道:“要活捉吗?”
哈纳斯想了想,说:“算了,杀了吧。反正他也不会知道更多。”
易君心虽然感到有些惊讶,不过还是点点头。阿兹卡听到哈纳斯的活,下手更是毫不留情,招招致命。黑影越来越吃力,他跌坐在地,突然失控地大叫起来:“那酒保不是我杀的!”
听到这话,阿兹卡的刀锋顿了一下,他转头看着哈纳斯,等候着他的指示。哈纳斯慢慢走到黑衣人面前,扯下他的斗篷,在斗篷下只是一张平凡的让人看一眼就忘记的脸。
“那么是谁杀的?”哈纳斯冷冷地问道。
“我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就发现他已经死了。”
“那他为什么会拿着普内科王家的碧玉?”
“这个我不知道。”
阿兹卡手中的刀锋更逼近那个刺客,那个刺客吓的脸色都苍白了,连忙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哈纳斯看也问不出什么,他对阿兹卡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转身关上门。门外响起一声低低的呻吟声,随后是一片寂静。
“好不容找到的线索就这样断了。”易君心看着哈纳斯说道。
哈纳斯走到易君心的身边轻轻拥着她说:“你说伊芙的事情?”
“嗯,本以为应该可以问出什么的。”
“嗯,一切都打回原形。而且时间也不多了。”哈纳斯看着易君心说:“我想放弃去找那种根本不存在的武器,我觉得我们是在浪费时间。”
易君心垂下眼睛,说:“对不起。”
“不需要道歉,我又没怪你。”哈纳斯叹了一口气。
“也许伊茜娜的占卜并不准吧。”易君心有些悲哀地说道:“战争总是残酷的,我希望能减少伤亡,但是这种想法太天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