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更新时间:2014-02-23
袖珍手按住一只膝盖,吃力的站了起来,拍掉衣服上的雪。这么多天以来,她终于呼吸到外面的空气,见到的人,是眼前这个半生不熟,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
“想不想去看看leo?”
他的语气,自然得跟朋友说话似的,只是没有称呼她。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出现,只觉得,这里已经是华天修设的局,不管她在哪儿,总会被华天修的眼线所监视。
她被重新带入别墅内。这里是她这辈子噩梦开启的地方,7年前是,现在依然是。进大门的地方铺着红地毯,一层的大理石地板把房子映射得通亮。中间是会客大厅,左边是厨房,右边是书房,卧室全部在二楼。这个房子里,充斥着太多的回忆。对抗了这么多天,她想,也是时候跟华天修有个了解了。从这里开始,就该从这里结束。
阿潘带着她一路向书房的方向走去,她在脑子里编造各种理直气壮,波澜壮阔的对话,脚步也犹豫不前,阿潘的声音打断了她。
“leo生病了,我认为你该看看他。”
果然是华天修身边的人,讲话的风格跟他一样带着命令的语气。
“生病就该去医院,我看了也没用。”
“这里就是最好的医院,维萨手里有最好的医疗团队,已经给他做了全方位的治疗,所有伤口都清理包扎过了。只是以leo的工作方式,要悉心调理是很难的。他这段时间过于操劳,到处奔波,现在各地都在降温,他有些伤口发炎了,现在正在发烧。”
这说的都是谁的事啊?是华天修吗?都是怎么回事呀?袖珍被他说得一头雾水。
“消炎的方法都用过了,他现在已经恢复意识,就是不肯吃东西。你好好劝劝他吧。”
不肯吃东西?她心里暗讽,他有什么想不开的,学她一样绝食?这男人也真矫情。
阿潘似乎看出她的不屑,语气变得冷厉:“你闭关的两个星期,leo的日子一点也没有比你好过。”他还想说什么,可是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起初,leo派他在她身边秘密安插保镖,是出于遏制那起谣言事件,保护艺人的需要,可是直到渡过危险期,leo仍然坚持每天确认她的每日行程和跟在身边的人,他才发现leo的初衷或许没有那么简单。直到半个月前,眼见leo为了这个女人,冒着大雪天超速从外地赶回来,为了这女人,赤手空拳将那么多人组成的防火墙打倒,连命都豁出去了,他才知道,那个淡漠得犹如冰川之水的leo,那个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冰冷都能让人隔绝三尺的leo,在用他的方式守护在意的东西。
袖珍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眼底尽是嘲讽。这已经是这些天以来,她所能做的最大幅度的表情了,她感觉自己都要抑郁了。
阿潘轻叹口气,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抗拒他,如果只是为了赌气,那请高抬贵手吧。我想你还不知道,leo那次在家里疗伤之后不久,制作组推出的跳水专辑,他亲自去参加测试了。当时伤口还没愈合,在冷水里折腾了几番之后,伤口就恶化了,整整两天他都在发高烧。你们出演的时候,制作组降低了节目难度,泳池的水也全部换成温水,都是leo执意要求的。”
她想起来了,那期节目录制片场的游泳池确实用的是温水,可她不知道,华天修卖命工作到节目测试都要亲自参加。
“制作组有最专业的测试团队,leo几乎每期节目都要亲自审核,超过一定难度指数的游戏都要身先试验,这个布布最清楚,你可以去问她。”阿潘的语气似乎有点急了,连证人都搬出来。“所有主持人,唯独你上的是五倍保险,leo对你……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阿潘的语气有点无奈,亦或是,有点生她的气,让她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拖着麻木的双腿向书房走进的时候,阿潘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退下了。这间书房她来过,现在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书架后面多了一层屏风隔板,往里面走,看到一间卧室模样的房间。说是房间,不如说是病房,架子上摆满了各种药物和点滴,瓶瓶罐罐占据了她的视线,房间里弥漫着西药的味道。
华天修仰着脸躺在洁白的大床上,这个房间真冷,就像医院里冰冷的病房。他闭着眼睛,脸上血色浅浅,略微有点单薄的双唇颜色暗沉,脸颊上露出胡渣。他手指轻轻夹着一根点着的烟,床头的烟灰缸已有几根摁灭的烟头,还放着几盒火柴。
华天修似乎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又重新把脸仰起,冷声问:“你怎么来了?”
他声音略微有点嘶哑,带着浓浓的倦意,也不乏惊讶。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场白,直接跟他谈判,还是,跟他兜一圈再跟他谈判?还没等她想好,华天修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阿潘让我来的。”
“多事!”华天修眉头微蹙,用带着抱怨的语气叹出一声,又说:“给我出去。”
他手里的烟就要烧完,烟灰已积了一小段长,眼看就要掉下来。她下意识的应了句:“你别再抽了。”
“我叫你出去。”他闭上眼睛,眉头依然紧锁,用不耐烦的语气说。
她上前一步,夺过他手里的香烟,扔进烟灰缸,气冲冲的说:“华天修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乐意来的。我来是为了告诉你,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你用迷药逼的我,合同根本就没有法律效力,别给我装病,现在就给我起来,我们现在就做个了断!”
伸手去拉扯他的胳膊,像要把他从床上拽起来。他凌乱的搁在锁骨周围的衬衫衣襟被扯开,露出一道深深的伤口,那里还有干涸的血渍。她吃了一惊,阿潘没有骗她,他果然受了伤,他真的生病了?想起来,那天她将手指掐在他脖颈时,他从脖子上流下的血。难道那时的他,已经受伤了?
原来,这不是普通的疗养房,而是他疗伤的地方。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这些天维萨出现的次数不多,但在优子换牙的时候,她一叫维萨的名字,她就及时出现,原来,她一直在这里替他治疗。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像一阵阴风刮过,冷飕飕,阴森森。他真的是一个怪物,做着一些她不知道是为什么的事情,而且,随时就在自己身边。
还未等她开口问,华天修已将她推向一边,厉声呵斥道:“我现在不想见到你,给我走。”
“你的伤,怎么回事?”用虚弱的声音问他,好像怕他的伤跟自己有关似的。
华天修沉默了一会儿,别过脸看她。他的眼睛里没有半点感情,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跟他没有半点关系的人。他冷吭一声,说:“你也会关心我了?你忘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是谁了?如果让他知道,你在这里关心我,他会怎么想?”
袖珍咬紧了下唇,他总是能在她举剑向他挥过去的时候,说出让她发指的言语,让她气的浑身发抖,迟迟下不了手。他竟然拿宇恒来刺激她。
“这次受的委屈,怎么不去告诉张宇恒?还是,觉得没脸再见他了?”
“华天修!你……!你有什么资格提他?”
华天修陡然掀开毯子,伸出拳头的虎口,捏住她小小的下巴,瞪着眼睛看她。
“我告诉你吧,你在乎的人,他根本就不在乎你。过去那7年,如果他爱你,他早就娶你了!如果他真的在乎你,也不会管婚约还是不是生效!过去的事已经发生,现在你卖身给了我,你以为,你和他之间还会有未来吗?”
他的每一个字,都说得那么用力,就像他不断用力的手指,要把她的下巴掐断了一样。她虽然心里清楚,她对宇恒从来就没有过痴心妄想,宇恒也从来不会为难自己,但他华天修又有什么资格评判她和宇恒之间的感情?因为过去的事,她毁了婚约,因为现在的事,她独自顽战。过去和现在,她经历的苦难都是华天修带来的,可他竟然拿这些事嘲讽她。
“我跟他不会有未来,因为我早已经没有了未来。”看着他猛虎野兽般的眼神,努力动了动嘴巴,吃力的吐出一句话,眼睛因为疼挤满了泪水。
他脸上的愤怒慢慢褪去,指尖的力气也逐渐消散,身子往后靠,目光呆滞的停留在她脸上,最后才疲惫的挥了挥手,说:“走,现在就给我走。”
他真的肯让自己走了。她在坚持和抵抗中迎来了回报,却一点战胜的感觉都没有,只感觉脑海里一片错乱。她受他毒害已深,已经忘了怎么平复那颗死了多年又被重新唤醒的心,已经忘了怎么在伤心欲绝处拾起残缺的微笑。
书房的门被阖上了,华天修随手在床头柜上蛮力一扫,台灯,烟灰缸,一摞文件统统摔落在地,瞬间,玻璃破碎的声音,重物砸落的声音,纸张飘飞的声音,交杂在一起。
重重的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本就热的发胀的脑袋此时更是被各种复杂情绪充斥,腾不出一点思考的空间。手机响了起来,这个铃声让华天修有了片刻的惊奇,这是他的私人手机,知道这个号的人并不多。来电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华天修清了清嗓子,滑动接听键。
“是华叔叔吗?”
他认得这个声音,是小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