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梅花扣·君本倾臣,第一百三十一章·日后她嫁人,他便不能抱了
桑蔚珣今日早朝便发了一通很大的火,皆是因为自边疆的八百里快捷中说道楼钦颜向北晋提亲,而提亲的对象便是桑玖韶,且还誓有一番娶不到长公主便不作罢休,兵戎相见。爱睍莼璩
这么好的机会众大臣自然是抓住便不放了,一个劲地上奏要桑蔚珣应许,以一个女子换得江山稳定,何乐而不为呢,而且还省去了他们的精力,轻而易举地便除去了桑玖韶这个威胁。
“朕累了,退朝吧。”桑蔚珣有些疲惫地半靠在龙椅之上,只提手挥了挥,将下头还要说些什么的大臣们皆拒之于门外。
刘福德观察着桑蔚珣的神态,略微上前一步,小声道:“皇上可是要回养心殿歇息?”
他闭目不语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站起了身来,声音有些沙哑:“刘福德,朕是不是很没用?熹”
“皇上……”刘福德忙要作答,便被他一提袖给制止了,他几近自嘲地笑着:“朕一直都想保护她,可到最后都只能伤害她,我什么也做不了。”
“皇上此言差矣,皇上乃九五至尊,只要是您想做的事,就一定会成功!”刘福德轻易的一句话便叫他变了目光,是啊,他是皇帝,他北晋自有数万铁骑,为何又要怕他南魏?
袖下的拳头倏然握紧,他抿了抿唇,才道:“去长安殿。靴”
————————
因是看不见了,而她也不能叫别人发现,所以整日地便只能待在殿中,她闲来无趣之时便要宫人去拿了丝帕来,口中说着是要学刺绣。
但这对于她这个从来没碰过绣花针,且如今还双目失明的人来说,便更是无法完成的事了,宫女在旁边伺候着的时候都不由皱眉为她要喊疼了。
才半个时辰下来,她便已经用绣花针将自己扎了不知多少次了,桑玖韶摸了摸丝帕上她自己绣的不明物,有些懊恼:“你说它像什么?”
“这个,这个……公主还未绣完,所以奴婢也看不出来,不过公主是想要绣鸳鸯么?”她又看不见,自然是得要假装问一下旁边的人,但宫女又不好说她绣得四不像,只得硬着头皮回道。
“可是我从前看她们绣得都很省力,上下穿几个来回便行了,但为什么我总会扎到自己的手?”她不就想稍微地尝试一下么,但一听宫女这犹豫的话音,她便知道自己绣得很是失败,恐怕是不堪入目了。
不过她确实是想亲自绣一个的,不管丑到了哪种地步,她都要让方君眠戴上,想罢她便不由笑了起来,随口问了句:“鸳鸯是要如何绣的?”
宫女听罢却不由肉流满面了,长公主殿下,您老如今怕是连绣个虫子都四不像的,还要直接往高难度的上,真是勇气可嘉呀!
“姐姐是要学刺绣?”原本桑蔚珣只是想来看一看便好,站在殿门口却正好看见桑玖韶唇边笑意融融,手上还捏着块丝帕,只是丝帕上的东西真是惨不忍睹呀。
但这几日来他已经很少看到她会笑得这般自然了,忍不住便出了声来,说话间便已经探了身子走进殿内。
“我总归是个女子,若是连这个也不会,如后恐怕真就没人敢要了。”她笑着回话,但此言一出便又叫桑蔚珣的心里沉了一沉,出嫁……南魏的提亲还在他手中捏着,而他是绝不会将姐姐嫁过去的。
他沉默着没有回话,顺手便抽走了她手中的丝帕,“姐姐想……想嫁与谁?”
她愣了愣,有些不大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而他立马就扯开了话题,随即说道:“姐姐饿了没有,我带了姐姐最喜欢吃的杏花酥。”
说罢转身便从刘福德的手中取过了糕点,端到桑玖韶的面前,很是殷勤地说着:“姐姐快尝尝,这可是御厨最新改良了的哦。”
“我现下还不饿。”她本是想推开,可手往外一挥便扑了个空,她显然是没有碰到他端着碟子的那只手,在半空顿了片刻,才徐徐收回,笑道:“先放在一边吧,我饿了自然会吃。”
桑蔚珣盯着她看了许久,几乎是不敢问出口:“姐姐你……”
“你们都退下吧。”微叹了声,还是被看出来了,忙出口便叫一行的宫人全数都退下去,才复补充道:“可能是昨日磕到脑袋了,所以一时淤了血,眼睛看不大真切。”
她总不能说是被毒瞎的吧?但此话桑蔚珣显然是不相信,眉头又皱得老高,“头上没伤,你骗我。”
唇角抽了抽,她顿然有些后悔昨日用药膏除去了额头上的伤口,才想说些什么,怀里便钻进来个脑袋,噌了好几噌,寻着好位置了方才安定下来,“姐姐,过些日子我们去雁奚山好不好?等治好了你的眼睛,我们便一直住在那里好不好?”
“你真是不管北晋万里江山了?”这次她却没有再责骂他,或许是因为他近乎乞求的语气,或许是因为心里隐隐的不安,她终是将他伤得太深了。
“我记得在流水亭后头的小山坡上有很多白兔,它们一点也不怕我,还会噌到我的脚下啃草吃。”他呼进去的都是她身上淡淡的味道,同从前一般没有任何改变,催得叫他的长睫上下摇晃着,便想要睡觉了。
“那你当时还被它们吓得直哭。”他这么一提她倒是想起多年前他偷偷从宫里跑出来找她,她带他去流水亭玩,他便溜到了后头的小山坡上,随后便哇哇大哭起来。
她赶过去时才发现一群的白兔将他给围了住,他泪眼婆娑地看着她,伸出小手向她求救着说道:“姐,姐姐,它们要吃了我……”
“那是因为我太香了,所以它们才都要围过来的,而且我才没有哭呢,是姐姐你看错了,我只是沙子进了眼睛而已。”对于这件事在他大了之后便一直死咬着不肯承认。
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会被一群兔子给吓哭呢!虽然,虽然他当时是真的认为那一群毛茸茸的东西会吃了他……
“姐姐,你唱歌给我听吧,从前我睡不着的时候你常唱的那首。”他语气带着疲惫,却又撑着双眼不肯合上,定要桑玖韶哼歌于他听。“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庙里有个盆儿,盆里有个碗儿,碗里有个碟儿,碟里有个勺儿,勺里有个豆儿,我吃完了,你谗了,我的故事讲完了……”
轻柔的歌音在寂寥的殿内徘徊低转,流连在了耳畔,挥之不去。
谷雨早就站在了殿门口,但这次她只是静静地站着,看着里头飘出歌声来,她分明应该生气的,可不知为何她却觉得那一副画面竟是出奇地和谐。
他们姐弟俩的世界,无论是谁都不能插足。
“姑娘便这般退出了么?”她转身才想走,便被眼前伸出来的一只手给拦了住。
“我……他永远不会在意我的。”虽然这是她一直不肯承认的事实,在他亲自将她带回宫,人人都羡慕她时,她一直都觉得那个少年也定是想她喜欢他一样地喜欢着她。
但是这一切变得太快了,她便再也抓不到他了。
刘福德轻笑,自怀中掏出了个东西塞到她的手中,压低嗓音道:“与其伤心干等,不如放手一搏,这是忘情水,只要喝下了这个,皇上便只能记着姑娘一人了。”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怀中的小瓶子,半晌不知要作何反应,“他会恨死我的。”
“姑娘是要皇上恨你还是要他只记着你,只能姑娘自己定夺了。”刘福德也不多言,他所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届时便只是水到渠成的事。
————————
桑玖韶觉得她又是被他给骗了,这丫的昨日便听着他的儿歌睡得跟只死猪一样,她想叫宫人把他带回养心殿,无奈他的爪子拽着她的衣袖就是不肯松开。
而一大早他又是精神抖擞的模样,全然没有了昨日那副便要死了的样子,将她的碗给拿了去,鼓弄了半天才开口说着:“姐姐张嘴,这个可好吃了呢。”
“……我自己吃。”拜托,这可是她从前才这般喂他吃饭的呀,怎么如今就全反了!
“姐姐不是看不大清楚么,珣儿不嫌麻烦的。”他凑近她的耳畔,话说得很是自然,但桑玖韶很容易地便听出这是赤果果的威胁,他昨日定是看出她不愿让别人晓得她如今看不见,然后今日就乘机捡便宜。
她怎么肯让他喂,硬着头皮扯话题:“现下不早了,你怎么还不去早……唔……”
趁着她张口说话之际,他一下便将饭塞进了她的口中,眨眨眼,看她满脸黑线,他笑得倒是开怀:“是不是很好吃呀?”
“我吃饱了。”她起身便转过去迈步,她明明记得后头没有东西的,可不知为何她才跨了一步脚下便被绊了一下,她便要往前栽去,身后之人一把拽住她便将她给搂了回去。
“姐姐,不要动。”他的双臂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搂着她,倒叫一旁的宫女们都脸红地别过了脑袋,很是自觉的。
她无奈,但又觉得他昨日和今日的反应有些奇怪,像是……“你是不是要去做什么?”
“没有呀,我只是想抱抱姐姐。”他的声音听着很欢悦,说得也很是理所当然,“日后姐姐若是嫁人了,那我便抱不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