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尔雅身上带伤,但她不以为意,抿唇无语,紧跟在墨兮身后,从她上岸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此行她势必是要与这个男人同生共死了,所以也打算拼了全力做一个了结,至于和墨兮有关的,她暂且不会想太多。
天色暗如浓墨,月光无法企及的地方都是手伸不见五指,脚落在草地上发出细碎的声响让她竖起耳朵认真听着周围的变化,墨兮在前边开路,时不时回手拉她一把,她倒也未放在心上。
“啧……”尔雅倒抽一口凉气,身子一歪,险些朝一旁摔去,墨兮眼疾手快,伸手揽过她腰间,皱眉:“扭到了?”
尔雅借着他的搀扶站好,念叨着:“被树藤给绊了一下。”
她抬腿却始终挣不脱树藤的缠绕,墨兮在一旁等她许久却见她几欲暴走,忍不住开口问:“树藤没解开?”
“嗯,MD,这都是什么破玩意儿啊,”她没好气地说着,正要蹲下墨兮却抢先一步,但见寒光一闪,尔雅已经摆脱藤蔓的缠绕。
“这些树藤似乎有些不一样。”墨兮手中还握着那段斩下来的树藤,仔细的查看着似乎找到了什么相关
尔雅见他如此认真,也不好意思调侃,矮下身子也装模作样的看起来,只见那段树藤暗红如血,根茎上还透着诡异的纹理让人不寒而栗。
她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她几乎抓不住。
忽然,她激动地抓住墨兮的手腕,近乎失态的喊道:“是她,她肯定在这附近。”
墨兮瞬间明白她话里所指的她是谁,一把捂住尔雅双唇,以眼神示意她先冷静下来,低声道:“那这样就好极了,我们马上就能找到她了。”
顺藤摸瓜,尔雅抿着唇,眼底寒意浸润,看着墨兮顺着藤蔓轻扯而去,自己也轻挪步子跟紧他。
兴许是上天的眷顾,墨兮顺着树藤一路摸索,竟然意外发现藏在缠绕树藤中间的石门,看得出有些岁月了,被风雨剥蚀留下深深浅浅的石坑。
墨兮眉心一沉,伸手刚欲触上石门,却忽然被尔雅拉住手腕,“别动,我来。”
只见她伸手摸索一番,繁复的纹路似乎在指尖绽放一般,不消片刻,只听轰地一声,一条石阶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阴暗且处处透着诡异,墨兮凤眸一敛:“尔雅,你还真是什么都略懂略懂啊。”
尔雅摸出一把银针扣在手中,免费送他一白眼:“这样说得太掉价了,应该说博学多才。”
她想先于墨兮踏入,顺着台阶一步一步走子下去,而墨兮则是瞧着她颈后露出的大段雪白肌肤不语,跟在她身后倒成了被她庇护的那一个。
地下阴冷且潮湿,可台阶上明显被踩出来的脚印说明此处长期有人,墨兮敛下眸子不知想些什么。
他们都是顶尖身手之人,脚步落在石上竟如踩入棉絮一般不发一点声响,尔雅轻轻捏了捏墨兮手心,与他眸子一对上,告诉他已经到了地腹之中。
周围甚是漆黑,等得他们辅一站稳,周围忽然齐刷刷便亮起了一排排蜡烛,橙黄的烛光跳跃,将整个地腹照得通透。
“尔雅,我的好徒儿,你来了。”苍老的声音如破碎的棉絮撕扯,暗处缓缓走来一老妇,佝偻的背影让人有几分心酸。
尔雅手中一紧,却是被墨兮抓住,他盯着老妇人问得迟疑:“你可是媚姬?”
捏了捏她手心,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尔雅冷冷的注视着那老妇人,嘴上却笑着:“是啊,我的好师傅,我来找你了,我没被你弄死你挺意外的吧。”
老妇人端着一盏烛台,小心的护着火苗,洞里明明没火却做得那样刻意,免得让人好笑,脸上纵横的皱纹让人觉得她已经很老很老了。
她浑浊的目光落在墨兮脸上,想了片刻似乎才想起他是谁,“原来是故人之子,没想到你父亲还是这样挂念我,难为你了。”
老妇人咯咯笑起来,苍老的声音在这地腹之中显得那般诡异。
墨兮不冷不淡的看着她,抓着尔雅的手不知何时渐渐收拢,疼得尔雅暗暗骂娘,却只能忍着。
“我父亲让我来找你,只是让你交出当年你拿走的东西。”墨兮很好地掩饰了眼底的情绪,“我父亲说了,‘只要媚姬交出那样东西,保证她一生无忧’。”
老妇人将那盏烛台放在石桌上,自己慢里条斯在石凳上坐下,也不管站在门口的墨兮与尔雅,自顾自笑道:“你为了找到我接近了我的好徒儿,要不然那石门你定然是开不了的,啧啧,果然是父子,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都是这样的千方百计不去考虑别人的感受,要知道,我的好徒儿可和你那软弱的母后不一样,她宁可玉碎也不会让你逍遥的。”
母后,尔雅蹙眉,自动忽略了媚姬之后所说之话。
墨兮冷笑:“你不配提她,要不是你,她怎么会惨死。”
虽然尽力将自己情绪隐藏到最好,可他五指微微的颤抖着,出卖了他所有,眼底的阴霾只待一个爆发,便可毁天灭地。
媚姬微微侧过头,笑如明媚少女:“小墨兮,要怪就怪你那该死的父王,你那母亲死得活该,你能找到这也算缘分,虽然从你们登岛之时我便发现了你们,但是你们还敢闯进来,果真是年轻啊,什么都敢。”
她幽幽的叹气,似乎有无限惋惜:“可惜你们就快死了,我既然不忍心杀你父王,但是你这小孽种我想我还是下得了手的,啧啧,生得这样美貌,我还真是不忍心,但是有我那么优秀的徒弟陪你一起死,你也该知足了。”
尔雅竖着耳朵听他二人对话,猜测着墨兮的身份,她本来就是聪慧透灵之人,也逐渐猜到了一些,墨兮不仅是五星上将之简单,没想到还是一国王子,真真是可笑。
她想着,便也笑了:“老妖婆,你觉得以你还能奈我作何,就算你这山洞之中埋了炸药,我尔雅照样能逃出去,而且……”
妖娆的笑容自唇边绽开,艳如牡丹:“就你那样爱惜自己的命,你会陪我们死,真真是笑话。”
媚姬含笑:“小尔雅,你怎能这样对师傅说话,况且师傅将你拉扯带大也不容易。”
她瞧见尔雅手中所握银针,笑她不自量力,尔雅忽然想到什么,上前一步悠悠而问:“老妖婆,我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盼你能解开,不知道你肯不肯告诉我。”
媚姬点头,拿着手中的金针拨着烛芯,“知无不言,你我师徒多年未见,再见之时竟然是这样的场景,为师会满足你所有的心愿。”
尔雅目光微扫她面上,问出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你可识得一个叫苏薏宁的女孩?”
“苏薏宁?”媚姬抬眸,喃喃念了几遍,摇头:“不曾认识,怎么,难道说她也是你当年的伙伴?”
如果苏薏宁也是老妖婆的弟子,她没理由不记得苏薏宁,因为她现在还活着,只要能在那座死亡岛上存活下来的,都是顶尖的,所以老妖婆一定记得。
见她神色略有迷茫,尔雅心知她是真的不识,可心里却想让她添堵,惋惜而道:“真是可惜了,苏小姐出生皇室,又生得那般好看,而且一手暗器使得出神入化,要不是你亲口否认,我还以为是你的关门弟子呢,莫不是师公他老人家收的入室弟子,是你的小师妹啊。”
说完还笑了笑,嘴角狐媚的勾起,墨兮看她小人得志的样子只觉得心里好笑。
谁知,尔雅这话虽然是胡诌,可却在媚姬平静的心湖之中投下一枚巨石,她眉梢紧紧拧着,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脸上的皱纹都褶了起来。
“皇室,难道是他,真的是他。”媚姬只觉得浑身发冷,目光冷冷扫向尔雅:“你说那女娃子使的暗器手法与你一样,那女娃多大年纪?”
尔雅不置可否:“一模一样,比我小一两岁吧,英国皇室的小公主哟。”
她存心跟媚姬过意不去,她不信这件事情会是巧合,就算不是媚姬,也是与媚姬有关系的人。
媚姬唇角略勾,像是苦笑:“原来真的是他。”
像是陷入往事,桌边的烛火跳跃着,在她脸上投尽沧桑,尔雅与墨兮对望一眼,皆不知发生了什么。
墨兮唇抿一线,仍旧是冷淡的口吻:“媚姬,我不想与你多说,我要你手上的东西。”
听到他的声音,抬头的那一瞬迷茫尽退,她笑了,在笑他们的不自量力,她指了指周围:“小墨兮,阿姨告诉你,这周围都是你父王想要的东西,生化武器,生化毒气,呵呵……我只要一颗子弹,你知道这后果是什么么?”
浑浊的眼底瞬间失了焦距,沉浸在往事一般:“这里,将会变成人类永久的禁土,你知道为什么是这座岛屿么,它绝好的位置会让洋流将这这一切带像世界,到时候,后果可不是开战那么简单了……”
说到此,她又咯咯笑起来,让人忍不住脊背发凉。
她缓缓转过头,嘴唇微微一张,尔雅惊呼一声:“小心。”
说罢,将墨兮推至一旁,自己手中一把银针随即发出,在地上滚了一圈也顾不得太多,立刻爬起来朝她挥拳打去。
媚姬不过年长他们二十来岁,本来就是武功极好的人,虽然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可身手依旧敏捷,处处压制着尔雅,让她占不到半分便宜。
尔雅的一招一式皆是媚姬所授,所以媚姬对她的招式了如指掌,在这一来一往之间,尔雅身上连中数拳,嘴角溢出的血迹让她看起来狼狈不已。
墨兮终究没有动手,眯着眼瞧媚姬手上的招式,只见她动作敏捷异常,根本不似年过半百老妇人,心中起疑,故而愣怔许久,耽误了尔雅。
一拳打在小腹,尔雅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裂开一般,袖枪刚要滑出可她却忽然记起媚姬所说之话,若是不慎打破这墙壁,那后果就是不堪设想的,她虽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可也不愿就此看到一场悲剧的发生。
尔雅自认为这些年的长进已经远远超过当年的媚姬,可是她错了,对方知道她所有的底细,所以她现在是她自成名以来,挨打得最多的一次。
嘴中又是一抹腥甜,她忍不住开口大骂:“墨禽兽你站着当盆栽啊,没看到老子被打成这样了,你还不来帮忙,看热闹啊。”
墨兮被她唤回神,自然是将目光移回,却见媚姬含笑着将尔雅打得狼狈不堪,而她只能虚虚的承受,似乎要招架不住了。
他的身手尔雅见过,所以她丝毫不担心他制伏不了她,只见眼前身影一闪,就替她接下了媚姬所有的攻击。
二人的身姿都是美不胜收的,跳跃的烛光也因为他们带起的风而熄灭不少,墨兮沉吟不语,而媚姬仍旧是轻松应付。
“小墨兮,伸手不错,可是尔雅没告诉你,我浑身是毒么,这孩子真忍心让你来接拳。”她轻笑一声,忽然从腰间抽出一把断刃,“小心了,不要让我割伤了,都是毒哦,也许连安曼那个宝贝都解不了的。’”
媚姬手上多出的刀刃处处逼向墨兮,可他丝毫不受影响,小心的躲开,心中也有与尔雅一样的顾虑,媚姬非同一般,手枪再快也肯能失手,要不然这一室的毒气泄漏,岂还了得。
尔雅在一旁凝眸,等着媚姬露出的空隙,手中抓紧的银针想要一击得手,绷紧了神经等待着,身上拆裂般的疼痛也顾不得那么多。
忽然,一声细微的轻哼传入尔雅耳中,她本就有敏锐的听力,此时忽然听见,目光落在墨兮脸上时,只见他唇色微微发白,而手上不知何时握住了媚姬的断刃,鲜红的血顺着刀柄流下,触目惊心。
媚姬脸色亦是同样苍白,失了血的唇色让她看起来更加恐怖,她冷哼:“墨兮,你对自己真狠,居然不惜伤了自己也要夺刀,你就不怕这毒?”
墨兮抿唇,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他微微一笑:“怕,自然是怕的,可是你不也是中了一刀了么,这一刀就算是为我母后的,虽然没有要你的命,但是我想,你会死在我手上的。”
尔雅这才看清媚姬小腹也是血如泉涌,墨兮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几欲摔倒,她几乎是想都没想,冲了出去就将他扶住,冷眼看着媚姬,黑洞洞的手枪指向她:“解药?”
墨兮一手环住尔雅腰身,眼前的眩晕感一阵一阵袭来,尔雅的声音飘渺得如同天边的呢喃一般。
媚姬轻笑,缓缓走向他们:“乖徒儿,你要知道师傅一身是毒,你忍心让他过来接拳的时候就要做好心理准备了,你怎么还怪师傅?”
她缓缓走近,嘴边的笑容也越发的放大,皱纹也因此褶成一团:“小墨兮,你知不知道,我老得这样快就是为了你那该死的母亲试药而变成这样养的,她害我受尽十几年的折磨,我给她喂毒让她死得这样痛快真是便宜她了。”
“你的父王让我以身养药做你母亲的活药罐,要我以身试药炼制生物武器,我都为他做了,而且做得这样好,可你那薄情的父亲是怎样对我的,他想用这些来对付其他国家挑起战争是吧,我偏不让他如愿,哈哈……”她疯狂的笑着,浑浊的双目像是瞬间的苍老,“我要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去心爱之人,妻子,儿子,这些都是报应,报应。”
年少的欢喜,义无返顾的以为是爱情,结果是为了成全他人的童话,只能以爱为名,报复一生。
墨兮眼前发黑,他没想到媚姬真的在刀刃上淬毒,而且这毒对他尽然有如此之影响,他自以为幼时试尽的毒药已然让他百毒不侵,所以才下了决心空手夺白刃,可他这一豪赌,还是赌输了。
尔雅扶着墨兮,感觉到他搭在自己腰间的手渐渐松去,她忽然厉声尖叫:“媚姬,我要解药,快点。”
心头的慌乱让她一下子失了分寸,她不停的告诉自己,既然毒是媚姬的毒,那解药一定在她手上。
“尔雅,你知道我的性格,我说过会让他死,他就一定不会活着。”媚姬笑了,本来是要走到他们跟前的,可尔雅一枪打在她膝盖上,让她瞬间倒地。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尔雅扶着墨兮,疼痛蔓延着全身,她瞧见墨兮渐渐失去血色的双唇,也不知道这疼痛从何而起,只觉得遍布四肢百骸,像浸泡在化骨绵水之中,说不上来,觉得难受得像要死去一般。
“墨禽兽,你要是敢死,我就把这洞穴给炸了,让这毒液蔓延,无可救药。”她狠狠的威胁,可墨兮只是笑了笑:“尔雅,我会那么轻易死么,不过是一点毒药罢了,你就那么担心我,你可别爱上我。”
媚姬在地上抽搐着,尔雅扶着墨兮过去,她踩着媚姬手腕,咬着牙道:“把解药交出来,否则我只有割你的血喂他了。”
苍老的声音变得虚弱,可仍旧强撑:“没用的尔雅,我养在岛上的那些人很快就会找来了,你的师弟们,现在你带着一个将死之人,我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她挣扎着爬起来,狼狈不堪,丝毫不是她记忆中那个貌美邪气的师傅,她缓缓朝阴暗处走去,她有把握尔雅不会杀她,因为墨兮不许。
媚姬只觉得血液一点一点的自身上流失,她伤得很深,墨兮这孩子下手就和他父亲一样,从来不肯给别人活命的机会,招招要害,她摇头笑了笑,在他身上能看到他父亲的影子。
就算这墙壁四周都是生化毒药又如何,墨兮要的不过是武器制作的图解,她一生的心血都在这里了,墨兮知道什么是轻是重。
所以,尔雅举起的枪口对准了媚姬的后脑勺,墨兮眯着眼压下她的手:“尔雅,不可。”
失血的唇,那本该美得令人触目的颜憔悴许多,尔雅摇了摇头,手中扳机一扣,媚姬就这样缓缓倒在她们面前。
墨兮听见尔雅说,“墨兮,她不仅是你的仇人,更是我的仇人,还是安曼的,我要报仇,谁也阻止不了我,她该死。”
所以他因愤怒而失控的掐住她脖子,她看到他眼底的寂灭,像是永恒。
后来她才明白,为什么当时他会说,你不要爱上我。
可是,她是尔雅,他让她不爱,他凭什么让她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