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朝堂之上,康熙威压之下,胤礽也只得雄心勃勃的立了这个军令状,心中也只能暗暗期许施世纶等能够打几个漂亮仗,否则又给这老八抓个话柄,自己实在是没这个心思跟他明里暗里的斗个没完。
也不知道是康熙甚久没见着这个二儿子还是真想听听胤礽在福建的所为,下了朝之后愣是还没放走胤礽胤禛,又叫上这俩儿子跑到养心殿里接着叙话,直聊到了日落掌灯时分,康熙这才算是尽享,终于在长长的抿了口茶之后,龙目微启道了句跪安吧。
胤礽这才长呼口大气,真心实意的跪在地上叩了叩,慢步网养心殿殿门退去。谁想到一旁的老四也不知是还有什么未尽之事,在丢给康熙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之后,又留了下来,不过胤礽这会子也没那心思管他,他老四就是大清朝的劳模儿孔繁森累死他的事儿,懒得操他那份儿闲心,心里又害怕这父子二人又想起什么再叫住自己,赶紧脚底抹油,走的旋风一样。
软轿上的胤礽迷离着双眼,只手撑起轿帘,打量着这紫禁城跟老北京的夜色,觉得这一切既熟悉也陌生,后世的一切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
索性一路上有李卫在一边儿插科打诨,把下了朝之后各人的颜色说话都一一跟胤礽做着汇报,这小子经过福建一番的历练,在官场之中也愈发的显得老练起来,将各人的心思分析的头头是道,叫胤礽也少了几分忽然迸出的落寞之情,时不时的也勾着嘴角儿笑一笑。直到快到府门口的时候儿,李卫这才稍稍收了声,话题却也转到了胤礽的家人身上,尽是吩咐着身边儿随行的哈哈珠子们将这一路采买回来要分给各房的东西再规整一番,不至于入了府之后忙中出错,平白的叫几房的女人们生出磨擦来。
软轿才转过一道院墙,隔着百十来米便是胤礽的府邸,此时原本该安静肃穆的门口灯火却格外明亮,除了门口肃首的门卫外,胤礽远远的就瞅见一堆的人挤在那里,几袭明艳各色的华服流彩映衬在灯火之中。胤礽心中一暖,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了些,心里忽然暖暖的一热,眼中竟有些迷离,赶忙用手指按了按眼眶,展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在停车的一刹那从软轿之中钻了出来落在地上,当先一把托起打头要给自己行礼的瓜尔佳氏。
“爷……”瓜尔佳氏是受过礼教灌输的宫廷大妇,纵使胤礽这个冒牌皇太子再怎么百无禁忌,在瓜尔佳氏心里还是会对礼教束缚有几分避忌,此刻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这蹲礼还未行,一番人前该说的场面话还没有说,却被胤礽当先托扶起来,当真是于理不合,只是心里仍不免欣喜,胤礽这么对自己也着实是给各房一个提醒,自己这个嫡福晋就是嫡福晋。
“你瘦了,你们也都清减了……”胤礽早已将这些女子视为自己的家人,心中的感觉自是不同,当先一句便是这样的体己话儿,当真是叫几房妻妾感念万分,一双双美目中竟都氤氲出水汽,便是连一旁的李卫瞧着也忍不住抽搭了几声,随即在脸上胡乱一抹:“福晋,爷还没吃饭呢!”
瓜尔佳氏正扥着锦帕拭泪,忽的听见李卫这么一说,倒也不觉唐突,赶忙回过神来,吩咐左右丫鬟奴才备膳,一群人众星拱月一般将胤礽引进了院落之中。携妻带子,一顿饭倒也吃的热络非常,这一闹竟不知不觉到了一更时分。
长幼有序,这一夜,不管是按照规矩礼法还是处于胤礽自己的心意,都要与嫡妻瓜尔佳氏共处,各房纷纷告退之后,胤礽一双眼就罩在了瓜尔佳氏的身上,直看得瓜尔佳氏耳赤面热,胤礽便老实不客气的拽着瓜尔佳氏倒向床榻,共缠鸳鸯寝,一室旖旎自是不表。
翌日,早有康熙特许,二人直至日上三竿这才爬将起身,瓜尔佳氏依旧面红耳赤由得丫鬟婢子梳理云装,一双美目自菱花镜中偷偷打量身后正由婢子们侍候着衣的夫君。
“昨儿个似乎没瞧见清音那丫头,席上叫孩儿们一闹,也忘了问了,都这会子了也没过来请个安呢。”
胤礽本是无心一说,手上也没停了动作,打理好身上配饰,便悠然踱至软榻处,端起一杯香茗慢品起来。
瓜尔佳氏闻听心中一惊,手中的胭脂重重的拈在颊边,染出一块粉红,近旁的侍女赶忙上前擦拭,瓜尔佳氏却再也没了先前的闲适之感,这会子话都问了出来,上有康熙的御口,下也查不出所以然来,此刻便是连坐也坐不住了,打发了侍婢们出去,便缓缓踱至胤礽跟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一双美目讪讪:“爷……清音她……失踪了……”
胤礽被瓜尔佳氏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再一听了她的话,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绑架失踪这种事儿即便是轮也轮不上一个小丫头哇,何况怎么自己这边儿竟是一点儿音讯也没有,便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说她怎么了?”
瓜尔佳氏哪里知道胤礽的这番心理活动,只当是他此时已是怒极,当下也便忘了康熙的什么吩咐,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清音失踪的前后始末连同自己私下里派人去打探的结果通通告诉了胤礽,临了儿还不忘把这一切都往康熙身上一推,只说了一句‘皇阿玛口谕封锁消息’抬眼儿就对上了胤礽氤氲风暴的眉目。
“爷…….”
“皇阿玛派人去查了没有怎么昨日竟是连一丁点儿的口风都没有透露……”
“兴许是皇阿玛体念爷连日辛苦,所以才没说,爷也别太心急了,这事儿虽然已经过去快两个月,可京中的警戒一直没有松懈,守城的戍卫们也都是九门提督亲自点选的,可见皇阿玛对这事儿也是极为看重,总不能辱没了爷的这一身功绩。何况依臣妾之意这样倒好,否则皇家尊贵何等重要,莫名失踪这么久的女子,即便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只怕也不能安好的活下去了……皇阿玛这么做,只怕也是知道爷对清音妹妹的喜爱之情,想保全爷的脸面罢了。”
瓜尔佳氏到底是大门大户之中出来的女子,几句话说完,着实消了胤礽对康熙不少的愤愤之情,毕竟功成名就的回来了,自己的老婆竟然下落不明了,任谁也会有些脾气。
“那个丫头呢?爷要亲自问问!”
“晴儿那丫头回来后便终日里战战兢兢的,自上到下的不知被问询了几遍,现如今人都显得有些失状,爷只怕也问不出个什么,倒不如到刑部里走一趟,皇阿玛已是将这件事儿交予了刑部主理,臣妾一介女流皇阿玛又下了口谕,臣妾也不敢过问,不过爷回来了,怎么的也该给爷透漏些枝叶末节的。”瓜尔佳氏见胤礽怒虽怒,但眸子里甚是清明,也未曾亦如自己想象般端为失状,胆气不觉也大了些,走过去一边为胤礽打理衫子一边悄然递上一杯香茗。
胤礽正待说话,堂前跑进一名家仆,叩首便拜:“王爷~~刑部来人请爷走上一趟……”
“刑部??”胤礽不觉与瓜尔佳氏对视一眼,莫不是担心自己回来迁怒他们,这才抢着来叫自己不成?
“是…刑部说要爷过去…认尸。”
话音一落,胤礽还不待反应,瓜尔佳氏手中的茶盏已是应声而落,反手抓住了胤礽的手:“爷….难不成……”
胤礽脸色大变,遂在瓜尔佳氏的手背上拍了拍,提了步子就往门口奔去“拿爷的令子叫李卫递进宫里交给图里琛!”
黑漆漆的刑部敛房,空气中弥散着生石灰粉的那种味道,使得房中显得很是干涩,敛房当中一张石床上此刻停放着一具尸体,白色的布在烛火中映衬下于这间暗室之中显得有些刺眼。
胤礽还未进这个房间就有些觉得窒息,脚下顿了顿便捏着拳头闪了进去,入眼的便是那蒙了白布的石床,线条起伏下看得出应该是一个女人,只是那身形却与小巧的清音毫无联系,胤礽见了不免轻舒口气,心里升起一丝庆幸,也许不是那可人儿。
“这……”
“王爷,尸身在水里泡着久了,王爷可仔细看了。”
胤礽心里一紧,“你说这尸身是打水里边儿捞上来的?”
“是!城郊三里处的河道,正是护城河的下游,想来是打别处漂过去的。”
“掀开吧…”胤礽长吁了口气,定了定心神。
仵作闻听,便引着胤礽走到了头部的一侧,然后站到胤礽对面缓缓将盖尸布掀了开来。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胤礽无法形容,因为被水泡着,五官已经肿胀,整个的脸像是发起来一样,丝毫寻不出生前的半点模样,只知道那右眉中的一点小痣却是与清音的一模一样,床第之间胤礽还曾用手轻刮,说这叫眉里藏珠是个福痣,可如今……胤礽想伸手触摸看看,却被仵作拦下“王爷切莫动手,这尸身尚未查验完毕,王爷还是不动为好!”
“你怀疑这是我府上丢的那人?你凭什么?”此时胤礽心里已经确认了七八分,虽然尸体损毁严重可以说是面目全非,但毕竟是枕边人,那种熟悉的感觉却是不可不信。胤礽这么说也不过是想自欺欺人罢了。
仵作没有言声,只是闪去一旁,须臾之后取了件物件儿双手呈递给胤礽辩看。
胤礽单手取下,只敢心中一滞,摊开手心是一只小巧的翡翠琵琶,做工并不精美,却是自己在咸安宫禁闭之时打发时间磨制的,因为清音名字带个音字,便随手送给了那丫头,那日后这翡翠琵琶便一直戴在她身上未曾取下。
胤礽闭了闭眼睛,又转身凝视了石床片刻,便扭身快步走了出去。只听得院中一声大吼“李卫!都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