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佟府主母沈氏端的是一副颜色正好,正坐主位,拿起茶盏,对边上坐着的李姨娘笑道:“妹妹,今日所来之事我倒是猜出一二,就是不知你可是真的如此所想?”
李姨娘忙跪下,装作颤颤巍巍的样子:“回姐姐,妹妹并非像姐姐所想那般不知好歹,只不过眼看三月选秀,二小姐的病却一直未好,这……”
沈氏眼角抬也没抬:“你先下去吧。”
“是,妾身告退。”李姨娘躬着身子退了下去。
“三月选秀,大姐儿倒是躲不过,一个二小姐就想躲了去?”沈氏起身。
旁边的王嬷嬷连忙上前扶着道,“主子,想安安静静的做个主母的二小姐总好过心大的主好。”
“嬷嬷,可是我恨啊!”沈氏平复了一心心神道,“去大姐儿那去看看吧。”
佟府好颜色尽数三位姐,庶出二小姐,眉眼似佳人,庶出三小姐,花开不及过,庶出四小姐,更是颜色好,百年难得见。
而要说这位嫡长女佟家雁,美则美矣,却不及三位妹妹,但是若论那七巧玲珑心当属第一人。
佟家雁一手执笔,一手伏案,纸上书写着“上善若水”
“好一句上善若水,雁儿若真能领悟如此,也不枉娘亲一番心血。”
“请娘亲安,娘亲什么时候来的?女儿竟是不知。”佟家雁说着便行了礼。
“上善若水,厚德载物,此去选秀,不出一二,佟家必然是你入宫,此去定再难见,我只望你能解水溶万物,并非光是德行二字,更重要的是水润物细无声。忍是你此去要学会的东西。”沈氏拉着佟家雁的手,叹了口气。
“娘亲的话,女儿不敢忘。只不过此去是女儿愿意的,听闻二妹妹缠绵病榻,麻烦娘亲能免二妹妹同去。”佟家雁再次颔首。
“我知你不是无的放矢,可是为何?”
“佟家需要一名女子入宫,父亲选的是女儿,但是女儿也需要一名佟家女子入宫,女儿选的是四妹妹。”佟家雁说这话时光芒四射,这个年轻的女子算计几何,无人得知。
佟家雁继续说道,“佟家好颜色,尽数三位姐,其中佟家嫣当数第一人,与其女儿选她,不如说是皇上会选她,天子还是盛年,怎会让一位倾国之资传遍京城的女子不入后宫呢?”
“这几句话可算是流传之广,老太太险些给我个治家不严之罪,倒是你父亲觉得这几句流传有些好处,今个你的打算如果只是如此,不得不说有些浅显。”沈氏思考一番后说道。
想当年六位姨娘个个貌美,四位姐儿个个出色,若不为雁儿博得头筹,恐怕这家族扶持的入宫之人绝不会是雁儿,想要高位,民间决不能有过高的赞誉和流传。
佟家雁眼角含笑:“女儿多谢娘亲此次筹谋,竟然娘亲明白二妹妹如今盛名之下无法入宫,又何必勉强她同去呢?四妹妹选秀还有三年,三年的时光坊间的流言不会太盛,反而会让皇上更加注意。”
“娘亲明白你为何非要入宫,若不是如此娘亲怎可让你去那白骨累累的地方!”沈氏激动的手指着皇宫的方向,那里何止是白骨累累的地方啊......
“娘亲害怕姐妹关系一旦被她人利用,又或者是被四妹妹所利用,会给女儿造成多多不便,但是娘亲你又怎么不知女儿没有办法呢?”佟家雁继续笑着。
“是啊,你一贯聪明,只不过佟家嫣自持过高......”沈氏停了停继续道,“算了,娘亲信你!”
娘亲信你!
信你!
几年前哥哥也是这样说的,
雁儿,有哥哥呢,哥哥信你!
信你!
那个少年的影子逆着那光仿佛还站在那里笑着说道,信你!
普天之下,我所剩的亲人还有几何?
佟家雁收起思绪,对着紫蝉说道:“去父亲那里。”
佟道仁,佟家庶出三子承爵。
佟道仁拿起茶盏喝了一口,对着自己的幕僚公孙复群道:“苦茶醉人啊,后宫关系利弊不知,你却直接拿老夫的嫡长女试水。”
公孙复群一身白衣黑边,衣尾处淡现几支青竹:“我倒是不知大人竟然开始在意嫡庶了?大人难道不知,只有大小姐是最合适的。”
“新皇登基三年,今年是第一年选秀,我已有从龙之功,眼前是要让皇上忘记此功,姻亲连襟是最好让人以为老夫是个靠裙带关系的人。不过我并不想助她。”不觉苦笑。
公孙复群笑道,“所以此举甚为重要,不过大人的意思是不想相帮?学生想知为何?”
“我家三女,名声在外,我却未治我夫人之罪,尤其小女,名声显赫,一则使我得个家宅不齐的声名,二则盛名之下皇上三年后必会点小女进宫,庶出身份得到后宫高位必不会让皇上忌惮娘家,但是嫡长女的身份就不同,太尊贵的身份了。”佟道仁手中转著文玩核桃。
“那么又何须现在送大小姐进宫呢?”公孙复群早已明白,三年,太久了,三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需要一个人先来冲淡这份功劳。
门外两响:“老爷,大小姐求见。”
佟家雁眼角含笑盯着公孙复群,这个贱人!“给父亲请安。”
“前院本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若不是看在你选秀在即,你有何事说吧。”佟道仁看着佟家雁的眉眼像极了佟书韫就不免有些心躁。
佟家雁看着那个公孙复群,就知道他不会离开,父亲信他超过信所有人,不过没事:“父亲,据女儿所知先帝二十七年您就开始相助与六皇子是吗?”
“放肆,这些事岂是你应该打听的?”佟道仁眼眸如刀,无一丝温情。
公孙复群起身,温文如玉:“大小姐,提到先帝二十七年可是为了令兄的事吗?”提及此,佟道仁的火气更盛。
佟家雁抬头轻笑,甚是刺眼:“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今日谈及此事,我觉得没有必要。”没有必要,因为你们谁都不会懂这份必要。
佟道仁继续坐在那里,不动神色。
“二十七年相帮,六皇子从默默无名之辈,四年问鼎皇位,父亲之能女儿佩服。”佟家雁拿起笔架上的笔,铺平了纸稿写道“功”字,“父亲想解此字背后意,不给女儿施以援手,恐怕不行吧?”我非棋子,不愿送死。
佟家雁又福了一下身:“我深谐父亲的意思,父亲并非中意与我,可是据我所知葛家也送了女儿进宫,想必父亲还未知道,这是葛家小女前日与我相约不慎漏言,葛家嫡长女嫁入了一门三公的柳家,若嫡次女再嫁入皇家,恐怕佟家等不及三年吧。”葛家若是后宫有人,佟家焉能等三年?
佟道仁思量三番:“该安排的我已经安排,你且放心,佟家是助你之人。”
“有父亲此言,女儿心安,女儿告退。”助我,还是助你自己,又或者是为了你自己呢?
佟家雁离去后,佟道仁的瞳孔又黑了一些。
“大人,葛家小女葛有汜不是跟二小姐一样一直缠绵于病榻吗?”嫡女做妾,是种可悲,“恐怕,是为了柳国公的事吧,大人应该早做安排。”公孙复群想起去年十一月,大雪中的一片红色,柳国公的嫡子死于暗杀,葛家长女成了寡妇,葛家虽然与柳国公姻亲依在,却不及往日了,皇家是条好路子啊,通向富贵的血腥腥的路子。
一月的天,还是飘着雪,墙外银装素裹,墙内一片干干净净死气沉沉,这便是皇宫,住着最富贵的一群人,里面的人生生死死不知是否快乐,外面的人仰着头羡慕不已。
“人生若真能拿快乐来论那还真简单了许多,不曾来过高位,不曾享受富贵,不曾被人跪拜,这一生还不如不来呢?”昭贵妃柳氏倚在贵妃榻上,艳桃色的裙摆绣着富贵花,头上的步摇金光闪闪。
“娘娘这一生,谁能比的过,皇上最疼的就是我家娘娘了。”青鸟一脸洋洋自得。
昭贵妃慵懒的看了一眼窗外,张扬的笑道:“就属你嘴甜,不过这话以后还是别说的为好,罚你一月月钱,长长记性。”可是那张扬的笑容却不曾离去。
青鸟福身:“奴婢错了,奴婢下次一定记住娘娘的每一句话。”然后又是一张无忧无虑的笑脸。
刘嬷嬷点了一下青鸟的头:“你啊,就冲着娘娘疼你的劲,你也该懂事些。”
门口的何贵走了进来,跪首:“娘娘,皇上刚传来话,去坤宁宫一趟,便来昭阳宫。”昭阳宫,昭阳,龙宠不衰,蒸蒸日上,后宫第一人当属昭贵妃。
坤宁宫内奢华隆重,却少了些昭阳宫中的闲适,皇后一身正装为皇上箫璟维添了茶盏,福身道:“三月选秀,臣妾已经安排好了,皇上可有示下?”
皇上拿起茶盏:“不用,该如何你应当知道,我今日来只是告诉你,三门子女必须入选,你可知?”
皇后颔首:“臣妾明白。”
皇上放下茶盏起身:“那我便去昭阳宫了,你办事我放心。”一句勉励,九分凉薄。
皇后福身,望着离去的背影和那一碗没喝的茶盏,心中没有凄凉,就算无宠,我自有正宫之位,可是昭贵妃三月选秀你的宠爱是不是还能保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