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穿囚服的男子举刀大骂时,车上被唤作娘们儿的少年掩嘴失笑。
她媚眼眯起的确是女儿姿态,可虽是女儿身,却把多少男人都踩在脚下,拥兵百万的三公袁绍,战力无双的飞将吕布,都被她捉弄得饮恨收场。若是没有她这么一个女扮男装坐镇中军帅帐的奇女子在,曹氏门阀就不可能有今天的傲视天下,气象壮阔。
一个月以前,她把那个对她言听计从了十年的曹大将军也捉弄了,留下一封《平辽遗计》之后金蚕脱壳。她不确定现在那个大白脸是不是应了《魏书》所言,正在她的坟前哭得死去活来。
天生郭奉孝,豪杰冠群英!
她笑过之后,望着对面人打趣道:“我以为你该问我,为何没死在乌桓呢。”
“你的确该死了!”男子怒目相对,把大刀往后一缩,双手紧握,蓄势待发。
她面sè一肃,“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何该死而不死?好不容易来这世上走一遭,你就只想做个莽夫?一个大男人对女人横刀相向?”
男子听出了她话语中的隐晦含义,顿时面sè大惊,不敢相信,不敢妄动。
她继续说道:“若没有我,你能重见天ri?是个爷们儿就干净利落一点,再不走,想走也走不掉了。”
男子回头一看,果然远处的城门已经缓缓开启,陆续有兵卒出城来了。但若真的依了那妖孽女人所言,岂不是出虎穴入狼窝?刚刚逃出生天的男子任然犹豫不决,此时便听早已按捺不住的郭淮安大喝一声,“马铁,我姐姐一番好意,你莫要不知好歹!”
男子一咬牙,便把大刀抛回身边死士手中,带着四个死士奔赴对面。
两方人汇成一队,开始逃命。
郭淮安驭马开道,车驾随在百步之后,其他人分散四方,形成一个距离马车百步的大圆,穿囚服的男子贴身车驾侧面,迈步狂奔,脚上铁链敲击作响。
城楼上,荀彧眯着眼睛,见那队人马消失之后,走下城楼。
城门口,高览坐马等候。
荀彧走下城楼,只道:“即刻出城,清剿逆贼。”
高览手握巨斧,单骑掠出城去,有五十骑紧随其后,数百人步甲一起涌出。
疾驰车中,郭嘉正襟危坐,刚才在河边受了凉风,此时面sè越发枯白。听着外面那“哗哗”铁链声急促敲击,她实在心烦,黛眉微颦,便从车内暗格里取出一柄宝剑抛出窗外,只道,“把那铁镣斩了。”
马铁接了宝剑冷笑一声。
拔剑出鞘,寒光凛凛,篆刻“青釭”二字。
曹cāo有两柄宝剑,属当世神品,一名倚天,二名青釭。
马铁挥剑斩了手脚镣铐,果然削铁如泥,不禁肃然,玩味笑道:“把倚天也抛出来玩玩?”
郭嘉没好气道:“倚天乃曹cāo佩剑,剑不离身。”
“看来你这娘们儿也有办不成的事。”马铁奔走间不忘言语相激,青釭也未还回鞘中,提剑在手,心中杀意凛然。
郭嘉却不与他徒逞口舌,只道:“上车来。”
马铁目中一转,一跃而上钻入车内。
车内空间不大,马铁与郭嘉对面相峙。
郭嘉坦然以对,嘴角上扬,饶有兴趣对马铁上下打量。
马铁却心中发憷,与大智近妖堪比诸葛的郭奉孝对峙,偏偏这个郭奉孝还与史相背,是个女儿身,马铁实在无法做到泰然自诺。
见角落处有一玉壶,马铁忙抢了过来,仰头倒灌。
郭嘉怒容乍现,“这葡萄美酒是西域进贡之物,只余一半我都没舍得喝。”
马铁饮尽壶中酒,把玉壶随手抛出窗外,摔得粉碎。
郭嘉更怒,“这玉壶也是宝物一件,把你卖了也值不了这价。”
马铁借酒壮胆,冷笑道:“你既然请我进来,何不好人做到底,计较这些?或是喝了你的酒,就要还你一条命?”
“的确要你卖命,你若疲于脚力,之后有强敌出现,我可手无缚鸡之力。你现在最好是把气养足了,待会儿我才好拉你出去卖命。”郭嘉连连冷笑,之后闭目养神。
马铁呼吸沉重,入气极长,吐气渐渐平缓。
对面奇士虽然面sè枯萎,却更加风姿卓绝,这便与西施因病而美同出一理。
美是极美的,就是心肠比蛇蝎更毒。
有一骑从正面突袭过来,来人手中横了一柄西凉莽刀,刀刃弯曲如月。
郭淮安与之对撞在一起,戟与刀击一触即分,一声金铁交击声传便四野。
郭淮安还要挥戟砍杀时,那人收刀横挡做防,高呼道:“吾乃西凉马岱。”
只是两次交击,郭淮安已虎口发麻,心生惧意,在听得那人自报名讳之后,才大大松了口气,放任那一骑冲近郭嘉车前。
马铁气机一滞,忙钻出车厢,与使西凉莽刀的马上将领相见,眼珠子一转,拜道:“堂兄。”
马岱微微点头,面带肃容。
郭嘉不出车帐,只道:“请将军断后。”
马岱速度不减反增,策马从旁一掠而过。
马铁叹息一声,还复车内,心中不能平息。
那人便是在诸葛亮死后诛杀蜀中悍将魏延的马岱了,马超从弟,亦是他的从兄。
郭嘉看透了马铁心思,冷笑一声,“你可是托生了一个好人家。”
马铁闭口不言。
车驾急于奔命,却不比马速。
奉命剿贼的高览出城之后,一骑当先把随行五十骑都丢在身后,那些出城的步甲更被抛之不见,高览一骑与前面那队逃命之人的距离逐步拉近。
追上车驾末尾那名裸露上身的西凉死士,高览将其一劈两半,血肉横飞。这位河北四庭柱之一,在官渡袁曹大战之初,曾与曹军悍将虎痴许褚力战,当世悍将也少有能与之为敌者,遇上一个小小西凉死士岂不是屠鸡宰狗。
巨斧饮血之后高览戾气骤升,就要加快马速冲将上去,把前面车驾撞个粉碎。正此时,有一骑自黑暗里直直冲撞上来。一柄西凉莽刀寒光乍现,直取高览项上头颅,高览虽惊却也不惧,匆忙将巨斧抡起一个大圆,斜劈掠上把那抹刀光撞开。
莽刀将领跃马顿在高览身后,高览也同时勒马止步,调转马头与之迎面。
高览看清了那人相貌,冷笑一声,“原来是西凉小马儿。”
马岱满面肃杀之气,并不答话。
接下来,两人同时神sè一凛,两骑对冲相撞,战在一起,刀光凛冽,金铁交击之声急促不歇,两将一时难分伯仲,高览显然是被马岱给纠缠住了。
有马岱断后,车驾安然前进。
出城二十里,有黑汉屈膝蹲地,形同磐石,左右短戟倒插地面。
郭淮安神sè凝重,速度放缓,郭嘉车驾也渐行渐缓。
两名刀口舔血的武士相视一眼,不得郭淮安号令便同时举刀,左右夹击狂奔上去,却被那黑汉左右两拳双双崩在胸口,如沙袋倒飞出去,跌落在地便不知生死。
又有两人悍然赴死,任是左右夹击冲袭上去。
那黑汉缓缓站立起来,从地上拔出双戟,咧嘴憨笑。
他双手横戟旋转一圈,锋芒满月,冲将上来的两人便被拦腰斩断。
他开始狂奔,所过处草屑溅起,连大地似乎都在隐隐震颤。
郭淮安咬紧牙关,挺戟纵马前冲。
渐近时,郭淮安从马上飞跃而起,那匹雄健战马与黑汉迎面相撞,嘶声凄惨,马头崩裂,轰然倒下,黑汉双脚顿滞,稳如泰山。他反手往身后抛出一戟,从空中坠下正挺戟直刺黑汉后心的郭淮安被飞来一戟拍在腹部,吐血倒飞,跌落在地没了声息。
马铁双手握紧青釭剑,把外面情景看得清晰,心中震惊畏惧,却又不得不从车内行出。细细端详之后,马铁已经猜出了对面那个无敌悍将的身份,胸中顿时热血翻涌,不禁便紧了紧手中剑,往前迈出沉重一步。却听见随后下车的郭嘉冷笑一声,“你去送死。”
马铁往前迈出的沉重脚步顿滞,人也从疯魔中清醒过来,已经是背脊发凉,面sè铁青。
那黑汉见得郭嘉露面,远远跪下,“许褚见过军师。”
郭嘉陷入沉思,没有回话。
黑汉起身,擦拭戟锋血迹,咧嘴一笑,“主公稍后便到,望军师稍等片刻。”
郭嘉恍然,嘴角上扬。
马铁面sè渐渐惨白,心中开始不断重复一句话给自己打气,否则铁定崩溃。老子是穿越者,老子才是主角。死不了,死不了……主角是不会轻易就死了的。不断自我安慰,马铁渐渐心绪稳定下来。
霎时,铁蹄如雷,四野震动。
一队人马自远方奔袭过来。
“曹”字纛旗下,一人雄奇,杵剑矗立,剑名“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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