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今天折腾了一整天,苏越很早就睡下了,苏文杰一直坐在他的床边陪着他,见他的呼吸渐渐平稳,抬头看一眼挂钟,才九点半,就走了出去,为他带上了卧室的门。
因为苏越和苏文杰双双回家吃饭,秦管家显得心情颇佳,在温室哼着歌儿照顾着花草,苏文杰想了想,迈步向温室走去。
这个小型温室是苏文杰为苏越而建的,自上了大二以后,苏越就把温室转手让给秦管家了,毕竟,他实在没有时间照料里面的植物了。现在,温室被秦管家打理得井井有条,郁郁葱葱,还有不少反季节瓜果,让人一看就感到眼前一亮,垂涎欲滴。
走进这间温室,苏文杰仿佛又能看见那个小小的身影拿着个果篮子,往返穿梭于一片绿色的海洋之中,一蹦一跳地,倏地蹲下去,摘几颗草莓,倏地又站起来,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也随之时隐时现,蓬松的头发欢快地在阳光下跳跃着。
那时候,每当他走进温室里,苏越就会笑眯眯地扑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腰,让他蹲下来,在篮子里挑一颗最大的,塞进他的嘴里,那亮晶晶的眼里明晃晃地写着“好吃吧?夸我吧!”……
现在,小小少年已不知不觉地长大,而那双明眸里也有了他不愿诉说的秘密和烦恼,即使苏文杰再有能力又能怎样?他永远也阻止不了岁月的流逝,更无法缩短他与苏越之间巨大的年龄鸿沟。
也许,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在不远的未来做出一个让众人无法理解也难以接受的决定,而此刻,他只想弄清楚小儿子最近这两天为何如此反常。
“秦叔”,走到地上蹲着的那个背影身后,苏文杰淡淡地唤了一声。
“少爷?”,秦管家拍拍手,脱下手帕,站了起来,“少爷,您怎么来了?”,要知道,自从苏越没时间打理菜园子后,苏文杰也很少过来了,毕竟,他来了也只是为了找苏越而已。
“秦叔,昨天在我回来之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苏文杰直入主题,他仔细考虑了一遍,发现苏越竟然知道他有“未婚妻”的事,这是一个巨大的突破口,只是之前关心则乱,一直被他忽略掉了。
秦管家想了想,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小少爷他带了晚餐给您,回来便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了”。
苏文杰微微蹙起了眉头,晚餐?他怎么没有看到?
兀地,他半眯起了双眼――难道,苏越看见Alice挽着他的手走出来了?
苏文杰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时间上也正好对得上号。
“少爷,别看小少爷平时虽然总是乐乐呵呵的,其实也是一个心思敏感的孩子,苏家即将要有女主人的事情最好不要瞒着他,总得让他先有些心理准备,他会想明白的”
秦管家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但也能大概猜出些缘由来。
苏文杰心思一动,一个想法浮上心头,这个想法有点疯狂,他还需要进一步验证,敛下心底翻腾的情绪,苏文杰只淡淡地应了秦管家一声“嗯”,便走了出去。
自始至终,秦管家都没看清苏文杰内心的真正想法。
第二天,苏文杰又来学校接苏越了,但这次他们并没有直接回家吃饭,而是来到了一间高级餐厅里,在服务员的指引下,来到了一间包间里。
苏越正觉得奇怪,苏文杰为何会突然带他出来吃饭,虽然偶尔周末苏文杰也会带他出来“加餐”,但现在既不是周末,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苏文杰突然来这一出,让苏越有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更可恶的是,问苏文杰,苏文杰也只是摸摸他的脑袋,像为小动物顺顺毛,让他稍安勿躁一样,让苏越恨得牙痒痒。
走进包厢,苏越才发现包厢里早已有了一个人,看到那个人的一瞬间,苏越终于明白苏文杰为何要带他过来了,但这一点都不让他欣喜,相反,他觉得心里很难受,很酸痛,像是某种不愿意面对的事实终于血淋漓地展现在了他面前一样。
坐在包厢里的是一位气质高雅的成熟型美女,一头天然的金色卷发铺泄而下,垂至腰间,红润的嘴唇勾起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眼睛是蓝色的,不是天空那种纯澈的蓝,反而似大海般深沉,让人看不透里面的想法,一袭黑色的纱衣让她窈窕的身材曲线若隐若现,连苏越也不得不感叹,这等尤物放在面前,苏文杰还能坐怀不乱那才叫奇迹。
只是,意识到这一点的苏越,觉得心情变得更差了。
“杰,这就是你家的小可爱么?”,女人看到他们走进包厢,迎了过去。
“嗯,他叫苏越,是我最小的儿子……小越,这是Alice,你直接唤她名字就可以了”,在国外,直接用名字来称呼对方很常见,即使对方算是自己的“长辈”。
“你好,Alice,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苏越伸出了右手。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小可爱”,Alice回握了一下,看着苏越,笑得有点意味深长。
苏越莫名地有种被算计感。
苏文杰一直在默不作声地观察着Alice和苏越的互动和反应,看到这一幕,他微微有点不悦,拍了拍苏越的头,说道,“小越,坐下吧,可以开始点餐了”。
直觉告诉他,Alice在计划着什么,而这个计划很可能会连同苏越都一并拖下水,这让苏文杰对她产生了不满――Alice打谁的主意都可以,打苏越的主意就不行,这是苏文杰的逆鳞所在。
这两只都是老狐狸,都很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或许,整个包厢里,唯一看不透这个表象的,就只有苏小越了……他仍是以为,Alice就是苏文杰选择的“爱人”,是即将成为苏家女主人的人,却没有发现,苏文杰在介绍Alice的时候,并没有说出“她是我未婚妻”之类的话语来。
事实上,苏文杰和Alice的这几次接触都没有谈到有关结婚的问题,他与Alice之间的暧昧,更像是刻意做出来的,只有他们两个才心知肚明,连苏老爷子那边也暂时蒙混过关了。
现在苏文杰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Alice这样做的目的了。
Alice不愧为“出色的演员”,虽然有苏越这只“大电灯泡”在那里看着,她仍能无时无刻地散发着她的成熟女性荷尔蒙,若非现场这两只异性都是“不解风情”的主儿,恐怕早就扑过去了。
“小可爱,来,别总光顾着吃沙拉,这里的牛排很出名的,你应该尝一尝”,Alice说完,把一小块切好的牛扒叉了起来,递到了坐在对面的苏越的嘴边。
正在埋头默默吃着的苏越一愣,看了一眼牛扒,又看一眼Alice。
“吃吧,我这叉子没吃过的”,Alice热情地说道,又把叉子往前伸了伸。
苏越想了一下,还是伸过头去,把牛肉咬下来了。
“来,阿杰,你也吃”,说完,Alice把另一块切好的牛扒递到了苏文杰的嘴边。
苏文杰的眼神一闪,竟真的俯下了头,把牛肉给吃掉了。
苏越兀地抓紧了手中的刀叉,觉得眼睛有点酸,使劲儿地眨了眨眼,把这股突如其来的酸涩感给压了下去,这股酸涩感却发酵在了心底。
这一顿饭,苏越真是吃得食不知味,Alice一路在与他套近乎,俨然一副“慈爱长辈”的样子,让他心里产生了深深的抗拒感。而苏文杰很显然也在默认两人的关系,从头到尾都默许了Alice的所有行为,包括在苏越面前“秀恩爱”。
便宜老爹,你的节操真是碎掉了!苏越心里咬牙切齿地想到,
看见那个女人紧紧地靠在苏文杰的身边,言笑晏晏地与苏文杰谈论着国外的趣事,偶尔喝一口红酒,舔一下嘴角,缓慢而极具诱惑,而苏文杰虽然还是那副面瘫脸,但显然也在仔细地听着,认真地回着,反倒把坐在对面的自己给遗忘了个彻底……苏越表示,他心里很不痛快!
其实,苏越所不知道的是,坐在对面的两个人,自始至终都把心神放到了他的身上――
苏越不比往常,今天的他,特别地沉默,偶尔,他会抬起头,看一眼对面的两个“热恋中的人”,咬咬下唇,低下头,继续扒拉他前面的美食,却半天都没吃进去多少。
看到苏越这种吃醋小媳妇的样子,Alice舔舔嘴唇,脸上露出了一个“果真如此”的深远笑意,而苏文杰的目光则渐渐深邃了起来,黝黑的眼底泛出了一丝波澜。
三十分钟后……
“好了,我吃饱了”,苏越轻轻地放下了刀叉,抹了抹嘴唇,站起来,垂眸说道,“爹地,你们慢慢吃吧,我先走了”,说完,就想离开这一张粉红泡泡多到让他压抑的餐桌。
“等一下,我和你一起走”,身后,传来了苏文杰的声音。
“不用了爹地……我叫阿勇开车来接我就好,你好好陪陪Alice吧……”,苏越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了一丝颤抖,但他努力克制了,他没有回头,害怕自己再次看到黏黏糊糊的两个人,一时克制不住,真的当场掉金豆子那就丢大发了。
他曾说过,不会干涉苏文杰找他的“第二春”,他自然不能在这种节骨眼上让苏文杰难做,既然苏文杰带他来见这个女人了,应该也就快定下来了吧?苏越心里想到,嘴里像吃了黄连一样,有点苦。
突然,苏越觉得身后一暖,苏文杰把他揽进了怀里,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说道,“走吧”。
“爹地?”,苏越抬起头,愣愣地看向苏文杰,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跟出来了。
苏文杰冷俊的脸上泛起了一抹极轻极淡的笑容,他摸了摸苏越的脸,说道,“没事,她不需要我陪,走吧”,说完,一把抱起了苏越。
看着渐渐在视线中远离的包厢门,苏越觉得自己单线条的脑袋不够用了――为啥最近的事情都有点神展开?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意识到苏文杰选择与他一起回家,他心里的难过被冲淡了不少。揽着苏文杰的脖子,苏越把脑袋枕在了他的肩上,鼻尖是那股熟悉的、淡淡的古龙水味――这股味道还能陪伴自己多久呢?苏越心里低落地想到。
苏文杰安抚性地摸了摸苏越的后脑勺,他知道,今天晚上让自己的小儿子伤心了,但他没有后悔这样做,因为,他需要借此确定自己的决定,以及――苏越的心意。正是因为看到了苏越眼底难掩的痛苦,苏文杰才觉得自己未必是完全没有希望的。
也许苏越还小,还不能明白对苏文杰的这股独占欲意味着什么,但苏文杰会让他渐渐明白的,因为,就在今晚,苏文杰重新做下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决定――对于苏越,他不会放手!
既然放手会让双方都痛苦,那就在黑暗中拥抱彼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