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不过好在,姚砚这一回头,说的并不是他忽然不想去贩茶了,就想在家里安安稳稳的待着。
他说的是:“咱不能傻了吧唧的就带着这白花花的银子跑那边贩茶去啊。买卖,买卖,当然是这边买,那边卖了。碧桃,快把银子都拿了出来,我们去买了东西,拿到那边去卖,这样利润先是翻了一番,然后我们再买了茶叶拿回来卖,利润又翻了一番。这样一算,利润岂不是翻了两番?哈哈,碧桃,快来赞美你家英明决断的公子我。”
碧桃头上三条黑线。
只是按照以往姚砚那做什么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份上来看,这事真的能成吗?
所以碧桃就问了:“公子,这银子真的就这么好挣吗?”
姚砚拿眼斜她:“不然你觉得有多难?”
碧桃内心开始天人争斗了。
这拿了银子出来吧,她怕赔了。可这不拿吧,万一真的赚钱呢。
她这么犹豫,姚砚反倒在旁边看不下去了。
“别想了,利落的把银子拿出来吧。生意还没开始做就怕赔钱,这还怎么做生意?碧桃你能不能不这么娘们?快,爷们点,直接把银子拿出来给我好了。我做主了。大不了全赔了,反正家里还有五百两银子和几处店铺呢。”
碧桃扶额。公子我怎么觉得你这根本就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啊。
还有就是,她开始咆哮了:“姑娘我本来就是个娘们啊啊!”
姚砚开始缩脖子了。得,又惹这位姑奶奶不高兴了。
不过最后,一千五百两的银子总算是成功的到了他手里了。
手中抓着一叠银票,他就这么一边摇晃着扇子,一边在街上溜达着。
碧桃心惊胆战的跟在他身后。
喂,公子,财不露白这话难道你就没听说过吗?还有就是,你这到底是要买什么啊啊?
最后姚砚买的是一堆胭脂水粉,钗环簪珥。
但买的都不是最名贵的那种,就一般普通的,也有稍微中等些的。
最后他晃荡着晃荡着,直接晃荡进了街旁边的一家绸缎铺子里。
碧桃认得,这是周琅家的绸缎铺子。
姚砚一进去,铺子里面的小伙计立即满脸堆笑的迎了出来。
“哟,姚公子?贵脚踏贱地,今儿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姚砚斜倚在高高的台柜上,慢条斯理的捋着袖子口,散漫的说着:“东风。”
小伙计端上茶水来,一个劲的请他坐。
姚砚却是不甚耐烦的用折扇敲着左手掌心,问道:“你家公子呢?叫他出来见我。”
小伙计陪着笑回道:“姚公子你知道的,我们家公子轻易不到我们这小铺子里来。”
“哦..”姚砚用折扇撑着下巴,拖长了声音,皱着眉道:“这可怎么办,我找你们家公子有事要说呢。”
小伙计觉得他赔笑赔的脸都快要僵了:“既然姚公子你找我家公子有事,不然我这就叫个人出去找找我家公子?”
姚砚继续皱眉:“等你叫人找了他来,只怕黄花菜都要凉了。那这么滴吧,你将你们铺子里的夏布给我挑些出来,不用太好的,就一般的就成。但花样可要时新点的。”
“您要多少?”有大主顾上门,小伙计面上的笑容这次真的是发自内心的了。
“不拘多少,多多益善。”
碧桃在后面讶异的看着他。
刚刚买的那些东西,那一千五百两银子花的也都差不多了,根本就没有剩余多少。
可现在他又说多多益善?他这是要闹哪样?
小伙计很快的就将布匹都给归置好了,笑眯眯的过来汇报:“姚公子,您要的布匹都给您装好了。我也已经叫了两个伙计,待会给您直接将这些送到贵府上去?”
姚砚摆摆手:“不用了。待会让那两个伙计直接跟着我走就成。”
小伙计一叠声的答应着。末了他又搓着手,面上的笑容明媚的让屋外的日光都有些自惭形秽:“那这布匹的银子,姚公子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给小的呢?”
姚砚却是哗的一声撑开了手中的扇子,毫不在意的说着:“先记账上吧。等本公子回来了再给。”
“哎?”小伙计傻了眼,“姚公子你这样不成啊。小店是小本生意,概不赊账啊。”
姚砚眯眼看着他:“怎么着,你是觉得本公子我跟你们家公子的交情还没有好到这记账的地步?还是说,你想让你们家公子亲自来跟你说说我记账的这事?”
小伙计只好又陪着笑。这尊大神他哪里得罪得起:“哪能呢。谁不知道您姚公子跟我家公子的关系,那都是好的恨不能共穿同一条裤子了。那成,那这些布匹您就先拿着,待改日您哪天有空了,再将银子给我。”
但他心里老早就在开始流泪了。这位爷爷哎,您倒是要快点将银子给我嘿。
姚砚鼻中轻哼了一声,摇着扇子,转身晃晃荡荡的出了这绸缎铺子的门。
碧桃在他身后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其实公子你是老早就知道周公子现在不会在这个绸缎铺子里的吧?”
姚砚大笑:“周琅要是在这铺子里,这些夏布是能这么容易诳骗出来的吗?就他那个小气劲,能请我吃一顿饭那都是日头打西边出来了。”
碧桃扶额。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她家这个公子到什么时候都改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习性。
两个伙计跟着他们挑着两担布匹到了海边。姚砚挥挥手,示意他们回去。然后他就手搭着凉棚,望着海边停着的一溜船,皱眉道:“这哪艘船才是我们要搭的船啊?”
碧桃在他身后提着大包小包的胭脂水粉,钗环簪珥,指着斜对面的那艘大船:“那艘。”
姚砚迈步就朝着那艘船走过去。
但刚走上踏板,上面的一个舟人就过来拦住了他。
“这位公子,且慢。”
姚砚直接在兜里掏出来一锭银子抛了过去,指指自己,再是指指碧桃,言简意赅:“两个人。”
说罢,又要继续往前走。
但那舟人还是伸着两只手臂拦住了他的去路。
姚砚心中就有些不爽了。他皱眉看着他,语带不悦:“怎么的,感情是这船资不够?”
那舟人将那锭银子在手中掂量了掂量,又抬手抛了回来。
“两个人的船资是足够了的。只是这位公子,小人的这船已经被一位客人给包了。那位客人吩咐过,不再接待外客。所以公子还是请回罢。”
姚砚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确信他说的不是谎话之后,上半身微微向后仰了仰,低声问着身后的碧桃:“昨日回去你没跟我说这船被人包了的事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碧桃面上难得的有了一丝愧疚之色:“昨日我只是问了问有没有到福建的船,其他的就没有细问。”
姚砚哦了一声。
碧桃急道:“公子这可怎么办?难道我们真的要提着这么多东西回家不成?下艘要去福建的船可是就要等到三个月之后了。”
姚砚闻言却是漫不经心的说着:“本公子我好不容易下次决心要出去跑一趟,怎么能半途而废呢。今儿个这艘船本公子我还就是上定了。”
碧桃正要问他有什么办法。却见他手一抹脸,下一刻就是扑了过去拽着那个舟人的衣袖子开始嚎上了。
“这位大哥,你就体谅体谅小弟,让我上船吧。不瞒大哥说,我娘她正病重着,就指望着我回去能见她最后一面呢。我娘她这一辈子苦的很,就生了我这么一个儿子,好不容易把我拉扯大,末了我还不争气。这不我好不容易在外面做生意做的有点起色了,想回去给她老人家争口气,不想她就病重的快要死了。这位大哥,我给你跪下了,你可一定要让我上船啊,不然我娘就算是死了也不会瞑目的,晚上她一定会来找你的啊大哥。”
说完他又开始嚎。嚎的那叫一个悲痛,真真是风云都为之变色了。
碧桃在他身后都是直接处于石化状态了。她原以为他能有什么好法子呢,不想竟然是这种上不得台面的。
她双手掩面,悄无声息的离姚砚远了几步。
她就知道,跟着这样的公子,有多少脸都不够她丢的啊啊。
而那舟人被姚砚拽着衣袖子,见他哭的可怜巴巴,不由的就想起了家中的老母亲,想必现在也正在扶着门框望穿秋水的等着他回家吧。
掬了一把同情泪,那舟人挽起了姚砚,抹着脸上的泪道:“大兄弟,啥都不说了。你上船吧。还有这船资,我也不要了。留着给你娘买点吃的。”
姚砚一叠声的说着:“大哥你真是好人呐。我娘她一定会感谢你的。”
然后却是回头对着碧桃狡黠的一笑。
意思很明显。你家公子我厉害吧?不但最后成功上船了,而且连船资都省了。
碧桃别过脸去不看他。她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拜托公子,以后出门了千万不要说你认识我。我丢不起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