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眼前人一身月白色长袍,再阴霾的雾气也遮不住身上浅浅的光晕,金发如同太阳光辉一般披散在身后,简直让人睁不开眼睛。
斯内普看着那耀眼的身影一步步走进他,偏偏他动弹不得,迈不开步子逃开,也迈不开步子走近。他只能动动唇,喃喃出一声:“约夏……”
约夏走进斯内普,他的眼中并没有多少惊喜,仿佛早就知道斯内普在这儿。
“西弗。”他也开口,轻轻唤了一声。
一时间,斯内普的心里犹如被一头莽撞的兽类撞得几乎要惊呼出声来,心口不断的鼓涨让他呼吸急促,难受得几乎要弯下腰来。他就像个初识情滋味的男孩儿一般手足无措,只得不断摩挲手中的魔杖。可是他的目光却不愿离开约夏丝毫。
他动了动唇,最后只问出一句:“你还好吗。”
约夏眼中出现了一抹哀恸,他微垂了眼睫,掩去了面上的表情,轻轻嗯了一声。
斯内普抿了唇,不知该问什么,他的心仍然紧张的剧烈跳着,他从来没有想过约夏会突然出现在这个时间这个地方。他抬了头,看向约夏身后的目的地,离他也不过短短几百米的距离。
两人一时间无语,像是两尊石像一般静静站着,谁也不先开口。
斯内普的视线一直放在约夏的身上,他看到了约夏比以前更细瘦的身子,看到了约夏纤长的睫毛在脸上落下细细碎碎的阴影,他看到那身月白长袍沾染的泥浆鲜血混合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颜色。
斯内普垂了视线,掩去了眼中一抹悲哀。
“怎么回来的。”他问。
约夏笑了下,嘴角勾起的弧度极尽嘲讽,他看向斯内普,说道:“这东西毁掉一块还能再造一块。”
斯内普没说话,眉头却皱了起来。
“我不喜欢总是问你为什么,可是你给了一个又一个问为什么的机会,我总不能浪费。”约夏的手动了动,轻轻握了拳:“所以,为什么西弗,为什么骗我。”
斯内普苍白着脸,面上尽是冷漠,他就像对自己施展了大脑封闭术一样,眼底带着深深的空洞:“那你又打算什么时候能明明白白告诉我,你比普通人长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寿命。”
约夏惊愣住了,他设想了不少原因,却没想过是这个。
“我一天比一天衰老,可是你从回来之后,就没有变过样子。”斯内普的眼角微垂,显得十分的疲惫:“你自称了解我,那你应该明白我绝对不会认同这样的事发生。”
约夏沉默。
“你自以为能瞒过我,时间却不会骗人。”
约夏握紧的手松了松,指尖碰到掌心时凉得让他身子一颤,他看向斯内普:“我没有想瞒你,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的寿命到底是多少,我是混血,也许并没有继承到精灵的长寿,也许我只会保持这幅样貌十几年而已,我自己都懵懵懂懂的事情,怎样才能和你说清楚。”他说道:“瞒着我的人是你,你一直都有这样的忧虑却不告诉我。甚至自私得想让我永远无法回来。”
斯内普闻言狠狠一震,苍白一路蔓延进了眼底。
约夏有觉得难以置信,他还从来没有对斯内普说过这样的重话。他叹了一口气,掩去了即将显露而出的疲惫。
“对不起西弗……”他轻声道了歉。
斯内普仍是苍白着脸,尖酸刻薄的话就绕在舌头尖儿上,却怎么也说不出去。
约夏不想再与斯内普谈论些什么,对于斯内普来说,也许过了一年两年,可是对于约夏来说,只是过去了短短几天而已,他从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寻到了霍格沃茨,听闻霍格沃茨的状况之后他没有休息,直接赶到了这里,路上更是遇到了不少的食死徒,还有胡乱逃窜或是加入战局的神奇生物。
见到斯内普时的所以感情仍然心里激荡着,身体却是疲惫不已。
他说:“西弗,我累了,我只想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回阿比塞恩。”
斯内普惊诧得看向约夏,眼中的犹豫一闪而过。
“如果愿意的话,就留一滴鲜血在这块石头上。”约夏说着,拿出了脖颈中的石头,将它放在手心里:“如果不愿意的话。”他顿了顿,有些无奈又悲哀的说道:“那我就永远待在阿比塞恩,不会再来烦你。”
斯内普惊惧于约夏眼中的那抹决绝,他突然伸手,将约夏拉到了身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发生了什么。”
约夏仰着头,同样看着斯内普的眼睛,他觉得他快要被斯内普时冷时热的心思折腾疯了。明明不想再与他有什么关系,偏偏却关心他。
片刻后,他一把推开了斯内普:“西弗勒斯・斯内普!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他大声的吼道:“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怕再缺你一个!”他双眼通红,用力得几乎要将斯内普推倒。
斯内普踉跄着退后两步,扶住了一旁的树干。慌乱间,口袋中的盒子掉了出来,咕噜噜的滚进了泥土里。
约夏安静了,视线追随着那盒子。
斯内普心一慌,忙弯腰去捡,却不想盒子凭空飞了起来,落到了约夏的手上。斯内普的面一变,红红白白变幻着。
暗红的丝绒盒子上已经沾了不少的泥浆,看起来脏污得就像什么被人丢弃的垃圾,约夏用指尖将那些泥浆拨开点,细细感受着盒子上的丝绒刮着他指腹时的痒意。一时间,他的手颤抖得就快要握不住那盒子。
“圣诞节时的那盒子……”约夏喃喃。
指尖微微用力。盒子啪得一声打开了。
柔软的丝绒上,放着一枚纯黑色的戒指,犹如月下的黑湖一般透着深绿色,仿佛还能看到层层细波浮游。
约夏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他木着脸,小心翼翼的将戒指拿了出来,淋了雨的身子一阵阵发冷,指尖早已没了知觉,他甚至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力道去捏那枚小小的戒指。他将那截至套在了无名指上,居然正正好好,犹如定做的一般,不松不紧也没有留出缝隙。
约夏低低笑了出来,笑声是说不出的苦涩。
他将手举了起来,停在了斯内普的眼前:“你可以告诉我这枚戒指也不是为我做的。”
斯内普一言不发,看着那枚戒指的眼里有丝恍惚。那莹白的手指上还沾染着泥浆的黑灰色,却丝毫不觉得脏污,反而漂亮得令人想屏住呼吸。并不华美的戒指圈住了无名指,看起来竟像是用黑色宝石堆砌而成,一瞬间也说不出到底是那戒指衬了手,还是手衬了戒指,两只美得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
斯内普抿了抿,眼中有一抹柔光:“买完它之后我就不知道该怎么给你,怕你怪我把你当成了女人,我也做不出求婚那样的事。”他拉过了约夏的手,细细看着:“我一直就放在口袋里,等着你什么能发现它,我就能逼着自己说出那些肉麻的话,只是你太守规矩了些,怎么也不来偷看我想让你看的口袋。”
而现在约夏却发现了,发现得太晚,太不是时候。
斯内普一把拉过了约夏,将他摁在了自己怀里,喉间是一片沉沉的叹息。
约夏还没缓过神来,只觉得斯内普的怀抱是那样的凉,湿漉漉的像是怎么也暖不起来一样。那平直的黑发因为雨水早已缠在了一起,尾端滴下水来,落在他的脸上,落下一滴来,约夏就被凉得眨一下眼睛,落下一滴,眨一下眼睛,落下一滴,眨一下眼睛,反反复复下,那雨水竟滚落进他眼里,仿佛成了他的泪水。
斯内普抱着约夏,近乎要将他摁进自己的怀里,他的面色仍然苍白冷漠,黑瞳深得望不见底,唇角冰白一片,失去了所有的血色。他一直握着魔杖的手动了动,转了个角度,杖尖对准了约夏。
无声的昏昏倒地从杖尖散出奶白色光晕,轻柔的击中了约夏。
约夏软软的倒了下去,瘫在了斯内普的身上。
斯内普紧搂住约夏,不远让他倒在地上弄脏了那月白的袍子。他以自己作为支柱,靠在了树干上,让约夏靠在他身上,就像是他们平日里躺在床上一般,斯内普靠在床头,而约夏靠在斯内普的身上。
斯内普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居然会在背后袭击约夏。
他不得不这么做。
他没有时间了。
可是他的身体叛逃了他的思想,他的手臂紧紧搂住约夏,他的身体,他的心脏,他的眼睛,他的一切,都不想放开约夏,以至于他的脑海中开始自发的播放着有关约夏的一切。
那般的温暖,温暖得几乎可以让最坚强的人沉溺于内。
斯内普伸出手,将约夏的手微微握在了掌心里,他的另一只手举起魔杖,对着自己的手施了一个小小显形咒。
交缠的双手,两枚戒指。
从买了戒指以来,斯内普一直都戴着,只是没人发现而已。
而现在,他看着交缠着双手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然后那抹笑却变了味。
一双手同孩子的肌肤一般光滑细嫩,仿佛固体的牛奶一般,而另一双手,却显得那样的丑陋,长期接触魔药而变了色的指甲以及细小却遍布各处的茧都在诉说着两只手不同年龄的事实。
斯内普的眼睛有些发红,眼底的黑色犹如烧起来了般跳动着。他微微闭了闭眼睛,干涩的眼球接触到湿润的眼皮时疼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