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旷野殁四合,群星里,广袖宽袍的女君长眉微皱,看着面前衣衫破烂的女子沉默不语,只见那女子身子微微弯曲,手中拿着一把泛着青光的剑,微微颤颤的举起来,指向女君的眉心,眼中都是悲戚的泪水,本该灵动的声音沙哑而且凄厉:“你成神了,就不顾昔日的与哥哥的情分,将他处以天罚魂飞魄散?!你对哥哥,到底算哪门子朋友?!”
女君眼底带着淡淡的悲悯,长眉未舒,依旧冷漠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孟姜,天底下怎么就有你这么不知恩图报的人?你不报答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恩将仇报?哥哥他哪错了?错的是天帝老头,你为什么不去将他打的魂飞魄散?!你根本就不配当做神君!”女子牙齿打颤,越说着眼泪掉的越凶。
女君眼底一黯……
……
孟姜醒来之后,自嘲一笑,自己自从做了孟君之后沉溺梦里数千年都不曾被惊醒过,如今却被这样子的一个成年旧事的梦境给惊醒了。
她自叹息,到底是老了。
君北漠看孟姜惊醒起来,自一边坐了起来,伸手环上她的腰间,询问:“做恶梦了?”
“恩,算是吧。”孟姜弯了弯眼角,自嘲道,“我当了那么多年的孟君,什么噩梦没碰见过,如今却被一场梦给惊醒了,实在有趣。”
君北漠识趣的没有把话接下去,她是神君,源自上古洪荒,年岁久远,多少故事都是沉淀在岁月里成了不可碰的逆鳞,他需要做的不是将逆鳞揭下去,而是让她永远不去触碰那些不好的。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牵着她的手下榻,君北漠体贴的将衣服送到她手中。
“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
孟姜挑了挑眉,眼底划过一丝兴奋,这算是什么?约会?她不想点破,只是顺从的接过衣裳,迅速的穿了身上。
随着君北漠走在小道之上,地上一处处未有开过的花与草齐齐绽放开来,孟姜的目光略过地上的景象,伸手持住君北漠的手,身为神王的她,感受得到自己夫君一身凛冽的神泽在渐渐消逝。
眉底略过一道哀意,身为混沌之神的混沌之力顿时包裹住四周神泽,她唇畔含笑,略带讨饶的意思:“我们掐一个诀飞过去便是,何必还要这么走呢?”
孟姜也觉得奇怪,她作为上古洪荒的一方主宰千万年,却不曾走过这样子的一条道。
“阿姜,这条路只有走过去。”君北漠自然感受得到孟姜所做的一切,顿下脚步,伸手略过她的发髻,薄唇微抿:“也许,你哥哥有救。”
孟姜的指甲顿时掐住了君北漠,怪不得!即便她已拥有混沌之力,在这条路上的行走也带着无尽的压抑,对上君北漠墨黑的眸子,她心下一寒:“你是要同我去神池?”
神池在洪荒里传了千百遍,却没有人能够寻到,便是有风声说寻到了,也会在瞬息之间被压下,便是那个时候的神王神后,也不得见,如今君北漠他怎么敢!
“阿姜……相信我。”君北漠弯下身子,吻了吻她的眉心,只见原本带着薄怒的女子瞬间晕了下去,君北漠伸手将横打她抱在了怀中。
阿姜,我一点都不想让你为难,那么多年,为难你的,真的够了。
青衣古袍的神君慢慢走过,脚后茂盛的花草在瞬间盛开的时候瞬间枯萎,慢慢走过一处荒凉之地,满地飞起了荧光的花。
手中抱着的女子衣着绮丽,衣裳上花纹繁复祥和,面上容色平稳。
君北漠跪在地上,额头上有着层层汉意,手臂战栗着托着躺在自己臂弯中睡颜安好的女子,薄唇微抿。
沉重的古息扑面而来,他沉默的颔首,不敢抬眼亵渎。
“北君。”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在这万里荒芜之地显得空旷悠远,暗黄色古袍逶迤,那女子淡漠的凤眼微垂,“若你成功历此劫,可脱我归墟,若放不下,将永生不得再历。”
“我只想要阿姜好一点。”他说的没有半点迟疑,“若是没了阿姜,不生不死不灭,亦无欢。”
“抬起头来。”女子的声音祥和,却依旧带着无边的威压,君北漠抬起头来,只对上那女子清冷的眉眼,一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
荒古时代,他是那时最狂妄的北极之主,掌管日月,堪破万千机变,被勿月挑唆,与余它一群神尊以勿月为首,拥月自立为墟,与荒古分庭抗礼。
引下荒古时代最厉害的禁术,万万生灵因此陨灭。
是他的孽。
荒古下灭神杀招,却不灭神灵,开拓归墟时代,再延下上古洪荒,万万年的轮回之下,他次次清修寡欲,只为清孽。
如今,却是一劫。
荒古给他降下的第一劫,情劫。
“还有什么,一并来吧。”君北漠神色淡漠如常,抱着孟姜的手骨节微微泛白,“只要阿姜在,就好。”
荒古这才看向那被君北漠下了咒的女子,女子睡颜单薄,行云文案织锦而成衣裳落在了地上,泛着清冷无边的光,她无知觉的躺在君北漠的怀中显得娇小。
又是一个惑业。
“好自为之。”清清冷冷的一句话,她消失不见的同时带走了孟姜。
君北漠站了起来,望着四周从荒芜慢慢变得草木茂盛,眼底,是一片清冷的光辉。
阿姜,等我回来。
•;
蛮古洪荒的劫难万万载不曾结束,不论是上古时代还是蛮古时代都有着上层洪荒众神相抵御,如今洪荒已碎成片渣,能够归位的众神寥寥无几,而抵御劫难的混沌之力却只能由孟姜来做。
他不让这种事情出现,决不允许。
八荒神剑之中承载的万千神泽他驾驭不起,但是运天下妖魔鬼气之势组混沌之力,他是可以的。
此时时寒、鸿赋、君北漠三人各坐一出,君北漠将想法说出来之后,鸿赋却一反常态的坚决反对。
君北漠不解,时寒却明白了过来,问的暧昧:“千劫?”
鸿赋眉宇微皱,脸色有点不自然,转了话题看向君北漠询问:“你将小姜怎么了?”
拿起八荒神剑,就注定了这一生都逃不脱职责,神的职责是永生永世的守护,不可逾矩,也不能逾矩,上一任神王得过有失,所以才导致洪荒神明溃散,而孟姜,她却没有做过一点错事。
君北漠的手攥紧,骨节泛白,荒古之事,知之甚少,就算是神,知道的几乎没人,而且他也没有任何资格评论这个创造众生的人,只是道:“她托我好好管着,如今洪荒劫难将下,阿姜需要修习。”
他们不曾是混沌之神,自然也不会懂得混沌之力到底如何修炼,只当是真了,鸿赋看着君北漠,叹息的摇了摇头,道:“混沌之力若真的是可以这样,当初我们众神以命为媒的阵法也就不会弱到现在这个程度了。”
时寒却是若有所思的看向外方,站了起来,寡淡的目光掠过君北漠,最后划出一道无声的笑意来:“你办着就是。”
鸿赋自是不明白时寒的心思,只觉得君北漠这个人自从做了神王之夫之后就变得怪异的很。
好像有很多东西,他刻意掩藏着。但是他们活了千万年,再多的秘密也不过是久远一点罢了。鸿赋有着微微的疑惑,总觉得似是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但是这一切事情都与他们守了万年惧了万年的事情有着丝丝缕缕的关系,却又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与他们毫无关系。
被扯入的局外人始终只能是局外人。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舒坦。
君北漠抬首看向时寒,九幽神君行事随意洒脱是出了名的,神界覆灭之前后是,神界重启之后亦然,他总觉得时寒似乎知道什么。只是两个人都在打着哑谜。
一瞬间寂静,鸿赋站起来,道:“我还有事,先得走了。”
“不送。”君北漠颔首。
时寒看着鸿赋走出去,心中有点微微的烦闷,又坐到了椅子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揉了揉眉心,在鸿赋跨出门槛的时候,瞬间消失的没了踪影。
这两个,一个比一个奇怪。
只是君北漠现在已经没有多少心思去深究了,他要将着天下妖仙魔鬼之气之力融成混沌,孟姜花费万万年终于成功,他亦可以做到,却碍于时间不够,只能仓促的这么弃苍生不顾。
作为一个守天下的神君,他是愧的,但是作为一个丈夫,他已经别无他法。
四周陈设古朴,古檀木的香味缭绕,属于上古洪荒间的陈设带着浓厚的陈韵,君北漠环视四周,心中一阵苦涩。
自己活在孟姜一步一步编排下来的岁月里,还是无可厚非的爱上了她,编排了万万年的谎言,天劫是她策划的,成仙、入魔、炼妖、为鬼……都是她策划下来的,为的,都是自己曾是长虹上仙时想要守护的天下苍生。
还有荒古……君北漠眉头微皱,荒古创众神,贬众神,在蛮古洪荒之前,如今却又出现,可是为了将蛮古洪荒之前的时代再开拓出来?
阿姜……
踢踢踏踏的声音由远及近,穿着上好丝绸的小孩子跑到室内,见了君北漠,便上去揪着他的衣裳道:“爹爹,娘亲呢?”
被打断了思绪的君北漠看见孟浪的眼睛顿时一亮:他的儿子,身子可以承载混沌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