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童霏与月英之间的感情还未明朗,在此时又半路杀出一个孙尚香。童霏不知道是喜是忧。
月英最初给她的感觉,一如月英的容貌一般,好似不是世间的存在。童霏在此之前从未觊觎过,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动这样的心思。月英是高高在上的,冰清玉洁的,九天神女一般的存在。实在不容她这等凡人亵渎。
既然月英透过昭姬委婉地表明了自己的心意,按理说童霏也不该再执拗。月英已经愿意留在她身边帮助她,她还怎么能再有过分的请求。
可是感情这回事之于童霏,是无论怎样努力,也做不到月英那般理智平和的。
之后再见面时,月英说:“将军,有些话,不说比说了要好。”
生生地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拉远了一些。
童霏顿感黯然。
然后,就是孙尚香的出现。
自那日在军营中出现以后,孙尚香果真是阴魂不散,童霏去喝酒也能偶遇,去视察民生也能撞见。每当童霏想劝她离开的时候,她又跑得比谁都快。不过还好她没有跟着童霏回家,总算还有一片安生的地方,而且也没有搞什么破坏,所以童霏也不管她。
然而这一日,童霏傍晚刚刚回府,打算去乔倩那里坐坐,就听下人说乔倩正在招待客人,细问之下,又被告知是来自江东的客人。
不用多想,一定是孙尚香。
童霏无奈,去找诸葛亮下棋。
诸葛亮备好棋盘,邀童霏入座,看童霏愁眉不展,又问:“将军今日怎么得空?”
童霏说:“许久没有与军师切磋,恰好夜里无事,便过来看看,军师若有事在身,大可不必陪我。”
诸葛亮笑道:“倒也没有什么事。”其实他一早与月英相约下棋,不过童霏先月英一步到了,便先与童霏对弈。
童霏稍微有些安心,她也怕自己突然到来,打扰了诸葛亮的安排。
“希望没有耽搁军师。”童霏客气道。
诸葛亮仍然笑着:“我也正闲来无事,正好与将军解闷。”
童霏的心思本不在棋上,开局便稍显失利。诸葛亮看在眼里,却也不问,只是一直面带着微笑,下得随意。
明明有机会能将童霏逼入绝境,但诸葛亮又巧妙地留情避过,给童霏机会来修正自己的错误。但他并不将这种做法称之为故意相让,而是认为只要多留给童霏一些空间和余地,童霏总有本事起死回生。他会觉得这种方式是对童霏的另一种历练。
棋盘亦如战场。任何一个微小的的可能性,都也许会是重要的转机。
一次两次童霏未曾察觉,到三次四次,童霏开始疑惑了,频频抬头看诸葛亮,诸葛亮虽然仍是笑着,却并不觉得他不曾用心,反而正是因为用心,才将满盘掌握在手中,知道何时该放,何时要收。童霏也更谨慎起来,利用起这些可能,步步为营。
一盘棋进行到尾声,童霏已占尽上风。
诸葛亮轻摇羽扇,笑着认输,“将军的棋艺日渐精进了。”
童霏摇了摇头,“军师不要再笑我了,我师承军师,必然要有些进步才不辱军师之名,况且,这一盘棋,军师可是对我处处手下留情了。”
“话不能这么说。我不过是在教你,若你自己未能领悟其中道理,无论我如何留情,最终的结果也不是这般。”诸葛亮说。
若不是童霏善于利用诸葛亮的几处细小疏漏,也不会胜得这样干净利落。
童霏正要再继续自谦几句,忽闻门外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不由回头。
未及走到门口,已听得门外那人道:“门怎么都不关?”
“月英……姑娘。”童霏喃喃发声。
月英也是一怔,原本以为诸葛亮一人在房内,特意开着门等自己赴约,有心调侃诸葛亮的避嫌做法,未料却是在此处见着了童霏。
月英十分平静,从容道:“原是将军在此。”
童霏道:“原来你早与军师有约,那么……我就不打扰了。”说完就要向诸葛亮告辞。
诸葛亮忙道:“我与月英也是相约对弈,将军若无事,不妨在旁观看。”
月英不顺应诸葛亮的意思挽留童霏,却也没有阻止诸葛亮挽留童霏。她只是一言不发,坐在童霏让出给她的位置上。
周围满满地,是童霏的温度和气息。月英的心跳禁不住有些凌乱。
她自认能够理性地看待对童霏的感情,也自认能够看管好自己的心,然而有些事终归难免。
就像此刻,童霏不过是偷偷看她几眼,她已经不敢抬头与童霏对视,怕自己陷入太深。
诸葛亮佯装未见这二人的尴尬,一边不慌不忙地落子,一边像是随口说道:“听说江东的孙小姐来府上做客了?”
这话听上去的意思像是在询问童霏,又像是在对月英叙述,实在拿捏不好,诸葛亮到底在对谁说,又或者是说给她们两个人听的。
童霏犹豫了一瞬,正要开口,月英已经抢先道:“是么?”
诸葛亮笑起来,分别看向那二人,笑得自得。
月英又觉得自己方才那句话回得有些多余,有明知故问的嫌疑,心里又顾虑着童霏会不会多想,一时有些慌乱,又道:“听闻前几日孙小姐也在军中出现过。”
话一说完,月英始知是中了诸葛亮的圈套,落进了这语言陷阱里。
“将军莫不是正为此事烦心?”诸葛亮问。故意不去拆穿月英的小心思。在感情上,诸葛亮虽然不及月英理智,但却比月英深谙此道。月英在想什么,在担忧着什么,他看得很清楚。
这问题童霏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答是也不对,答不是也不对。
若坦承自己为孙尚香的事情伤脑筋了,月英又会不会多想呢?
因为动了情,所以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诸葛亮见童霏不作答,又说:“这是好事啊,将军。”
话音刚落,明显听到月英手中棋子敲击棋盘的声音增大了。
诸葛亮说:“刘备又去江东,十之八.九是为了再次向孙家提亲,如今的形势,已经由不得他明哲保身。他必须要依附于三家中的一家,才能存活。此乃大势所趋。于将军处,他得不到半点好处,也因益州之事对将军有所介怀;于曹操处,那二人梁子早结,刘备以皇室自居,称曹操为窃国之贼,必不甘同流合污。他也只能再次祈望吴侯向他伸以援手,其中最关键的,就是和孙小姐的婚事。现如今孙小姐既在长安,这婚事必然告吹。刘备不能和孙权联手,对将军来说自然是好事。”
“军师说的有理,但……她长留此处也不是办法,吴侯那里恐又起争端。”童霏忧心道。
月英一直在旁不动声色,此时此地,关于孙尚香的去留,无论她如何建议,怕是都要遭诸葛亮调笑。索性装作不曾听闻,想要专心下完这盘棋,然而童霏就站在身边,那两人的对话又无一例外落入耳中,她不能不为此乱了心神。
诸葛亮将月英的无措看在眼里,也不是故意要窥探月英的内心,只不过,一切都在棋盘上显现出来罢了。
诸葛亮故意说道:“此事更加好办,孙小姐爱慕将军,此事人尽皆知,将军何不顺应此番美意……”
“军师说笑了,我若想娶她,当初在江东一早已经娶了,也就不会有后来那么多事情发生。云騄已经因我而死……孙大小姐当过自己的生活,不要与我有任何瓜葛才好。”
“所以将军的意思是?”
“自然是要送她离开。”
诸葛亮沉默一瞬,抬眼看向月英,月英平静道:“这件事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将军说的没错,应该要送她走。”
“那好吧。”诸葛亮无奈道,缓缓又落一子。
月英淡笑:“我输了。”
诸葛亮不曾知晓童霏的女子身份,所以总是难免不理解童霏,然而经过马云騄一事,月英再不愿见类似的事情发生,尤其孙尚香对童霏这般痴情,更让人不忍伤害。可月英这样说,未免让人疑心她是有些吃味了。
两人开启第二盘的时候,童霏已经离开。
诸葛亮忙于应付月英的连番攻势,许久没有说话。
方才借着与童霏聊天,令月英分心,他险胜了一盘,未料这一盘月英一出手就这样凌厉,半点喘息机会不留。诸葛亮不禁感叹,果然是不能得罪女人啊,尤其是聪明有本事的女人。
“若说你对将军无意,我不相信;若说有意,你这又是何苦?”诸葛亮试图继续扰乱月英,好歹不要让自己输得太难看。
月英淡淡道:“前车之鉴。”
诸葛亮了然笑道:“你与我不同,易地而处,你必定会做得比我好。”
月英说:“此事无关男女,无关是谁,两个人一旦有了感情上的纠葛,就自然会造成许多事情上的判断失常。所以在自己还能掌控的时刻,浅尝即止,也不至于令得场面失去控制。”
诸葛亮叹道:“你对自己太没有信心,也对将军太没有信心。”
“你错了。”月英也叹息,“我像你一样相信她……我不过是……对我自己不放心罢了。”
她怕。一旦得到童霏的爱,会想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