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曹丕为了上位,真可谓不择手段。
当初与童霏密谈,不单单许诺童霏种种好处,甚至连“赵将军曾言与我父亲势不两立,但若我为魏王,百姓可免战争之苦,将军亦可免后顾之忧”这样的话也说了出来。
他想要的,不仅仅是魏王太子这个头衔。
童霏给了他一些建议,初时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当他实行起来得到成效以后,又把童霏惊为天人。
曹丕接连提出几项改革制度,私下又多结交朝廷上掌握实权的官僚人士,相对于曹植多结交文人学士,他在朝堂上有着足够强大的后援团。军事上,他多年征战,深得军心,曹植虽也有战功,但本着立嫡长子为由,武将中支持曹丕者仍占多数。
曹丕为巩固自己的地位,听从甄洛的告诫,宽厚仁德、简约勤勉、兢兢业业、深自砥砺。曹操对曹丕是越来越满意,相反地,曹植屡次被曹丕奚落,行事愈加不淡定,终于在一次酒后糊涂,派了杀手去行刺曹丕。曹丕早有准备,曹植形迹败露,曹操一怒之下宣布魏太子的人选是曹丕。
其实在这之前,曹操虽然对曹丕有些好感,但他始终认为曹植是诸子之中最有才华的一个,曹操爱才世人皆知,他善于选拔人才,又善于运用人才,所以对曹植一直难以取舍,在这个问题上才一直犹豫未定。
传统道义上的长子继业,在他看来并没有那么重要,但每当想到袁绍当初废长立幼,导致诸子纷争自取灭亡,他又有些担心。如何使自己开创的基业继续传承下去,长治久安,是曹操最为在意和关心的。
所以当曹植做下这一件糊涂事,曹操再没犹豫,直接立了曹丕为魏太子。
当夜,曹丕喝到酩酊大醉,却也没失去理智,他仍是去探望了被暂时关押起来的曹植,与以往的冷嘲热讽不同,这次他极力表现出自己的豁达,着力于兄弟之间冰释前嫌。他不求感动曹植,不过是做给曹操看,做给那些支持他的人和反对他的人看。已经选择他的人,会更加坚定支持他;没有选择他的人,也会后悔当初的判断失误。
做完了表面功夫,他才得意洋洋地去找甄洛分享自己的喜悦。
甄洛见他喝醉,满身酒气,转身对泠雪吩咐:“去准备醒酒汤来。”
当甄洛扶着曹丕坐下时,女子的幽香隐隐传来,曹丕一时情难自禁,一把抱住甄洛说道:“你可知我今日有多高兴。”
甄洛没有推开他,只冷声道:“二公子请自重。”
曹丕定了定神,神情迷乱间,误把甄洛当成了他房中的女子,遂忙松开手,歉意道:“失礼了……我方才……太过高兴,乱了分寸,甄夫人请不要放在心上。”
甄洛没说话,却仍是倒一杯茶给他,他接过来大口饮尽,喜形于色:“我等这一天,等得实在太久了,故有些得意忘形。”
甄洛淡笑着,在他对面坐下:“可以理解,不过……二公子深夜到访,难道不怕人闲话了么?”
曹丕笑笑:“非但不怕,反倒希望有人说闲话才好,传得越广越好。”
甄洛轻轻皱眉,似在思索什么。
曹丕问:“可是有任何不妥?”
“没什么,就照你的意思做吧。”甄洛的眉心缓缓舒展,还有什么好担心呢,那个人已经跟自己恩断义绝,还会在乎自己又嫁给谁么?
“如此,我便可履行对你的承诺。”曹丕说。
甄洛微笑着点头,可她心里却谈不上有多高兴。
“忘记恭喜二公子了。”甄洛为自己倒一杯茶,“以茶代酒,恭喜二公子得偿所愿。”
“同喜。”曹丕笑答。
等待泠雪送醒酒汤的过程中,曹丕的话匣子一打开来,就再也关不上了。
从前他过份小心翼翼,从来没有过像这样和甄洛畅所欲言的时刻。
他说:“你根本无法理解我此刻的心情,到底是有多欢喜,你也一定不知道,我能有今天,是有多不容易。”
“愿闻其详。”甄洛说。
往后的日子,大抵要和曹丕一起走上很长一段路,甄洛不介意多了解他一些。何况平素里曹丕习惯工于心计,寡言少语,像这样敞露心扉的机会,也并不多见。
曹丕缓缓道:“或许许多人都以为我与子建相争,早些年就已经开始,但实际上却是最近几年我才将他视为我的对手。最早对我构成威胁的不是他,而是我最小的弟弟曹冲。”
“曹冲?不是已经……”
“没错。仓舒在兄弟中是最有大智慧的一个,在他五六岁的时候已经表现出不凡的见识,父亲很是钟爱,常常对着群臣称赞他,说他才识明达,心存仁爱,日后必有作为。当时我有些绝望,好在有仲达在身边扶持,教我如何自处,总算累积一些人气。而后,又像是老天眷顾一般,虽然仓舒小小年纪就因病去世令人惋叹,但这对我来说却是件好事。”曹丕感叹。
甄洛也叹一声:“假若他还在世的话,今日与你相争的人,恐怕也轮不到曹植。”
“没错,父亲也说过和你类似的话,仓舒死后很长一段时间父亲都走不出那伤痛,我曾劝父亲节哀,当时父亲说,仓舒之死,是他的不幸,却是我们兄弟的大幸。”
“他小小年纪,竟得魏王如此看重?”
曹丕点点头,仍在感慨,“所以说,假若仓舒还在世的话,我也不会有今天。”
泠雪的醒酒汤一送来,曹丕即刻饮了几口,“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你也早些歇息吧,未来几日应该会很热闹。”
甄洛起身相送,幽幽叹息了一阵,才准备梳洗。
原来这条路上,并不只有她一个人独行,至少在这时,有曹丕陪她走这一段。不为别的,只为了他们都曾为了那同样的目标而历尽千辛。
若有一天,她心想事成,是否也会像曹丕今日这般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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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霏着实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白日里忙完公务以后,要么是陪几位夫人逛街,要么去江上泛舟,要么在园中赏花,到了夜里节目更是层出不穷,府中几日未断乐音、笑声,真正是享尽齐人之福。
她常常去已故正妻马云騄的房中说话一事,也被传了出去,人道是赵云将军万般痴情,真是难得,若有女子得赵将军青睐,实在是三生有幸。一时之间,城中一些有名望的贵族,又有想要把女儿嫁给赵云将军的想法,而那些小家碧玉虽不敢痴心妄想,却也将赵云将军当成她们的男神一般对待。只要听说赵将军要去巡视河防,姑娘们立刻成群结队前去围观;若是听说赵将军去哪家酒肆饮酒,瞬间酒肆就全部客满。
这日童霏领着三位夫人出门去订做首饰,才一进那金器店,门口立时站了不少人围观。
昭姬面对这场面呈现出一贯的淡然,低头挑选自己心仪的样式,偶尔和老板讨论花样,偶尔叫貂蝉和乔倩过来,推荐给她们一些样式。
童霏也是坐在一边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水,偶尔抬头望向她可爱的城中百姓们,微微一笑。
这一笑,又引来不小的骚动。
话说童霏这日穿着一身象牙白的长袍,以金线钩边,头戴紫玉发冠,腰佩碧玉,再配上那清秀俊朗的面容,倒是像极了城中的贵族子弟,一样的风流。
貂蝉望一眼门外,又望一眼正在惬意喝茶的童霏,话语中隐隐有些醋意,她说:“这些人倒真是清闲,走到哪里都能遇见。”
童霏听罢,笑了笑,“你若不喜欢,我差人打发他们即刻散了。”
貂蝉忙道:“城中百姓爱戴将军的好意,怎可因我的喜好而打断?我不理会她们就是了,但是——”她话音一转,走近童霏几步又说:“你也不要随便对别人笑,万一叫人误会了怎么办?”
“是是是,姐姐教训的是,为夫晓得了。”童霏说完忍不住憋笑,昭姬和乔倩也一并笑了起来。
貂蝉可以对自己的姐妹大方,但外人可半点也别想占她夫君的便宜。
乔倩也忍不住调侃童霏,她看着门口越聚越多的人群,忍笑道:“女子围在此处想要一睹夫君的风采也就罢了,可那些个大男人也跟着凑热闹是为什么呢?”
童霏被茶水呛得直咳嗽,就在门外人群中发出阵阵心疼叹息的声音时,三个花样的女子早一齐将她围了起来,软语询问的、帮她顺气的、替她擦汗的,忙得不亦乐乎。
童霏稍微顺过些气来,正要开口说话,又被昭姬抢先,昭姬说:“夫君魅力之大,不拘泥于男女性别。”
童霏又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只好让老板先将店门关了,待她们离去再开。
童霏也加入到替美人挑选首饰的行列里,讨好着几位美人,但同时心里也在不断腹诽,受人民群众的欢迎,难道还是她的错吗?天理何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