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与群臣们诧异的心情不同,穆君逸十分淡定,他明白,皇上急切地宣他入宫,一是怀疑他重伤的真假,二是给他立下马威,要他在人前俯首称臣,警告他别妄想翻出五指山。睍莼璩晓
穆君逸伏地叩了一首,把自己卑微到尘埃里,诚惶诚恐道:“皇上如此体恤,微臣惶恐,昨日微臣一时心急,鲁莽冒犯了皇上,请皇上责罚。”
见穆君逸识时务的主动负荆请罪,穆天雄冷淡的脸上终于淡出满意之色,大手一挥,气势磅礴,威严地训斥道:“太子身为国之储君,一言一行皆代表国家颜面,不可有失体统,太子昨日言行失德,本应交由宗人府严加惩处。不过,念太子能及时自省过失,且事出有因,朕便从轻发落吧,罚太子跪皇祠三日,面壁思悔。”
“臣谢皇上洪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穆君逸态度虔诚的接旨谢恩,全然一副心甘情愿接受惩罚的姿态辂。
穆天雄满意地轻嗯一声,终于开恩:“起来吧。”
“谢皇上。”
穆君逸从容站起身,走入朝臣班列,微微低着的头,神态平和淡然,浑身散发出的气质淡泊而悠远,又是那副与世无争的风轻云淡婀。
这人畜无害的模样,落在商臣离的眼中却掀起一丝笑意,看似关心的语气也透着一股耐人寻味的深意:“太子殿下的身体可都痊愈了?这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您要好生修养,可别落下病根,顽疾难治呀!”
听着商臣离夹枪带棒的挑衅与讽刺,穆君逸轻抬黑眸,对商臣离微微一笑,轻描淡写的言语从容不迫:“这还要感谢商太子的慷慨馈赠,圣药果然名不虚传,否则本宫恐怕已是入土之人。”
谦和的几句客套话有着强大的杀伤力,如利剑,专挑商臣离最懊恼的痛楚上扎,哪儿疼刺哪儿,杀人不见血。
商臣离嘴角上的笑意深了几分,也冷了几分,说出的话像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似的僵硬:“太子客气了,是太子福泽深厚。”
玩虚伪,穆君逸称第二,没人敢说自己第一,又是风度的微微一笑,狂妄的言语经由笑意点缀,竟给人一种谦和风趣的幽默感:“本宫也觉得自己的运气比别人好上那么一点点。”
两人都是玩弄虚伪的高手,即便彼此间波涛汹涌,刀光剑影,表面上仍是一派相谈甚欢的和气样。
使得皇帝和群臣们虽疑惑商臣离何时送给穆君逸什么起死回生的圣药,愣是没有察觉到他们之间你来我往、金戈铁马的厮杀。
别人听不出穆君逸含沙射影的讽刺,商臣离懂,他在嘲笑自己比他晚了一步,晚了一步发现红曦,晚了一步拉拢红曦,晚了一步营救红曦……
眼看着穆君逸这副暗***sao的嚣张,就像一个睥睨傲慢、耀武扬威的常胜将军,得意又不屑的嘲讽着他“你永远在我后面”。
商臣离险些被穆君逸气的喷出一口老血,脸上虚与委蛇的笑容也像突然被大风吹散,微微颤抖的面部肌肉在青黑的面色下绽放出狰狞的恨意。
察觉出商臣离散发出的阴鸷杀意,穆君逸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优雅转身,在班列中周正而立。
虽然不再唇枪舌战地刺激对手,轻扬的唇角上那抹冷然却有增无减。
有胆子轻薄他的女人,就该做好付出代价的觉悟。
这,只是开始。
如果认为他穆君逸人善被人欺那就大错特错,他,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尤其对胆敢觊觎他东西的敌人,想拿走他一分一厘就得先把棺材老本留下。
记起穆千染说商臣离亲了红曦,穆君逸微笑的唇间皓齿微露,就像藏着獠牙的野兽,任何敢从他嘴里抢食的人势必有来无回。
“我听说商靖失踪了,是不是你小子下的黑手?啧啧,你可真够狠的,坑完周同,坑商靖,人家好端端的生意人到底哪儿招你惹你了?”
穆君逸刚站好,便从他身后第二顺位传来了穆君庭低低的讥诮声。
每次上朝,看见自己身前这人,穆君庭就一肚子火气,明明自己比他大,为毛只能甘居老二,他心里是无论如何不能平衡。
所以每次见面,穆君庭都得找点茬儿,有事没事拿话儿磕得穆君逸两句,过过嘴瘾,也就只有在这个时候穆君逸不会收拾他,因为那厮要在人前保持他完美的太子形象。
虚伪!
穆君庭见自己的撩***sao连穆君逸一个眼神都没勾起,不觉有些悻悻然,哼哼两声,拿鼻子鄙视他。
对于这兄弟两的唇枪舌剑,互看不对眼,女虚国的大臣们早已司空见惯,个个低眉顺眼地站在那里权当没看见、没听见。
但有一人,听了穆君庭扑风捉影的妖风不淡定了。
商臣离脸上刚恢复的沉静瞬间龟裂,惊讶错愕的目光如霹雳闪电般猛射向穆君逸。
感应到那道凌厉的怒视,穆君逸没回身,微微侧头,轻挽的唇角以若有似无的音量对身后八卦的穆君庭缓缓说道:“你消息倒是灵通,爷今儿心情好,再告诉你一个更劲爆的消息如何?”
“爷?去你大爷的,你是谁爷?在哥哥面前口出狂言,你小子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穆君庭被穆君逸这欠扁的言语气得五脏六腑冒青烟,一怒之下,低低的恨声直接爆了出口,紧握的双拳要不是顾及场合,非一拳挥过去,打他小子满地找牙。
“噗——”
与他们兄弟二人相邻的大臣们听到这兄弟两奇葩的对话,一时没憋住好笑,喷笑出来。
“嗯?”
高堂上的女虚皇穆天雄正在听官员们的汇报政务,发现这边的异样,立即投来质疑的目光。
穆天雄凌厉的目光如三峰五岳般轰然压顶,吓得群臣怔忪惶恐,赶紧端正态度,摆出胁肩低眉的恭顺样,这才蒙混过关。
待皇上收回目光,太子这一溜的人已是个个汗流浃背,再没人敢精神溜号。
穆君庭虽然恨极了穆君逸的嚣张,却着实被他刚刚抛出的诱饵诱.惑,经过皇上这一段插曲,心底的怒火灭了不少,好奇心又噌噌见风长,拿脚尖踢穆君逸的脚后跟,口气不善的低声催促道:“到底是什么消息?你小子要是敢拿仨瓜俩枣的闲话糊弄你家二爷,小心下朝后,我把你人头揍成猪头。”
“嘁!”对于穆君庭的威胁,穆君逸好笑的轻嗤一声,真当他是被吓大的?
这要是平时,人早大爷似的闭目凝神不理会那二缺了。也诚如他自个说的,今儿心情好,不跟他一般见识,何况,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在支棱耳朵等着听下文。
穆君逸无声轻笑,徐缓的声音故意放低放缓,一字一句,不紧不慢地说道:“听说张翼国的皇帝也在同时失踪了!”
“哈?!……”
这消息确实够劲爆,惊得穆二险些大喊一嗓子,赶紧闭嘴,才没再次惹来穆天雄的注意。
几乎同时,商臣离高大的身躯也蓦地一抖,紧攥衣袂下的双拳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只是那张冷硬发青的俊脸再无法不动声色的掩饰下去。
穆君庭并不愚笨,眼波一转间,发现了穆君逸言语中的深意。
顿时,穆二的双眼绽放出兴奋的光芒,压得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也掩饰不住他内心的激动,大胆猜测道:“你的意思是,张翼皇与商靖有关系?”
穆君庭此问出口,旁边的商臣离骇然抽吸,一瞬间似乎连呼吸都屏蔽了,白皙的额头瞬时淡出细密的冷汗,一边惴惴不安的等待着穆君逸的回答,一边在心里自我安慰:
他们只是无根无据的猜测,不足为惧。也许,连失踪这件事也是他们故意放出来的迷雾弹,来扰乱他。
对,一定是这样的!
这一定是穆君逸那只狐狸的阴谋,因为他压根就听到任何消息。
思及此,商臣离紧张得快要窒息的心跳终于短暂的缓解下来。
然而,当看见穆君逸微微斜扫来的玩味眼光时,商臣离所有的自以为是顷刻轰塌,内心的慌乱烟尘四起,虎目紧瞪穆君逸,就要冲动发难。
恰在此时,穆君逸眼角余光略过商臣离,忽然瞥见大殿外那个焦急徘徊的身影。
认出那人是多福,穆君逸的神色倏地一厉,暗自惊讶,多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自从他们搬出宫,这么多年多福从不涉足皇宫,即使平时陪同他应召,也只守在宫门口,绝不踏进一步。
今日破例进宫,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猛然间,红曦的身影掠过脑海,穆君逸平稳的心跳骤然凌乱。
凌厉的目光凝着门外的多福,威严宛如实质般发出无声的询问。
多福在大殿外焦灼张望,急的搓手跺脚,正愁不知如何能把消息传递给穆君逸,便见太子突然回头发现了他。
多福赶紧以口型匆匆说了一句:“太子妃进了树林……”
多福唇形启合间,忽见一道黄影从眼前迅如闪电般飞掠过去。
带起的疾风,将多福的衣袍刮得呼啦翻飞。
多福一怔,立刻醒神,赶紧追随穆君逸的脚步跑出皇宫。
女虚皇穆天雄见太子穆君逸心急火燎的冲出大殿,连报备一声都没有,短暂的惊愕过后是惊怒。
穆君逸身为一国储君,竟然这样不知分寸,这还得了!
“啪”地一声猛拍龙椅的扶手,皇上厉声阻拦:“站住……”
刚一开口,再看,视线之内哪里还有穆君逸的影子。
“反了!反了!”
穆天雄被气得面色铁青,大手紧攥龙椅宽大厚重的扶手,用力的收紧使得手背上青筋条条绽放,洪亮的嗓音以震耳欲聋的音量贯穿整座大殿。
然而就在这时,又一道人影不辞而别,紧追穆君逸而去。
这一次跑的是张翼国太子——商臣离。
穆天雄的威严彻底被无视,膨胀的怒气顿如火山爆发,喷薄而出,腾地从龙椅上站起身,不能治罪使臣,满腔邪火全发在穆君逸身上。
只见他大手一挥,杀气夺人的下令道:“禁卫军听令,立即将太子抓回,押送皇族长老院论罪惩处,严惩不贷。”
“遵旨!”
禁卫军肃然领命,四、五十多号人的队伍匆匆领旨,前去抓捕穆君逸。
肃静的宫道上响起铿锵有力的跑步生,气势汹汹,浩浩荡荡,银盔铁甲在阳光下泛着冷酷的光芒。
肃杀之气排山倒海,吓得路上往来的宫人们像受惊的鸟兽,四处逃散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