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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中午,数十艘战船徐徐前行,迎风北上。
船舱中,案几上茶香扑鼻,芬香喜人。
李利神色如常坐于上位,周瑜和鲁肃二人居于两侧盘膝而坐。
三人都没有说话,顾自品茶,若有所思。
帷帐之内,小乔和大乔坐于榻上,一边窃窃私语,一边缝制锦袍。
“不知兄长对蛮夷寇边之事如何应对?”
一盏茶饮罢,鲁肃重新换上一壶新茶,架在炉上文火慢煮,随之轻声问道。
李利面露笑意,随口道:“眼下摆在我等面前的事情就是尽快赶回西凉,其他事情暂时鞭长莫及,随它去吧。”
“话虽如此,可兄长仍需有所安排才是。否则戍边将领没有得到将令,只怕不敢自作主张,难免有失啊!”鲁肃思量着说道。
周瑜闻言点头,低声道:“子敬所言极是。主公治军严明,麾下将领各司其职,其中难免有所牵制。如果没有主公将令,军中将领很难形成合力,自然无法组织军队快捷有效地抵挡蛮夷入侵。
何况,此番蛮夷联合进兵,其中盘踞在并州太原、上党一带的白波贼和於夫罗所部便有五万余众,河套南匈奴老王又出兵四万铁骑相助,再加上西部鲜卑和北地郡残存的羌族部落五万余骑兵,合计约十五大军。如此多的兵马寇边南侵,其实力不下于一路实力强大的诸侯,端是不可小视。此外,联军中大多数都是游牧部落骑兵,弓马娴熟,其战力亦不可轻视。
此外,令末将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并州白波贼为何要参与其中?他们究竟有何倚仗胆敢与蛮夷同流合污,举兵犯我边境?”
周瑜这番话与鲁肃不谋而合,两人对此颇为不解,急于想弄清楚其中原委。毕竟他们二人初入西凉军,对西凉各州郡边境形势不甚了解,眼下只能依靠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各抒己见。
值得一提的是,周瑜对李利的称谓很有特点。不谈公事的时候,他称李利为兄长,一旦论及公务,便以末将自居。分寸拿捏得十分娴熟,丝毫不逾礼制,恪守主臣之道。
与他相比,鲁肃则无需避忌。因为他是李利的结义兄弟,按照主臣之礼和兄弟亲疏关系。他可以称李利为主公,亦可称之兄长。无论公事还是私下。都可以如此称呼,无须忌讳。
细说起来,周瑜和鲁肃二人与李利之间的关系,几乎不存在亲疏之别。鲁肃与李利乃异姓兄弟,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而周瑜和李利之间虽为结义,却是连襟兄弟。因此。三人之间还真是很难分出亲疏远近之别。再加上,这一路上三人一同经历过很多事情,兄弟情义日益稳固,已然牢不可破。故而。此时三人坐在一起议事,确是无须避讳,想问什么就问,想说什么也不用遮掩,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畅所欲言,各抒己见。
而这,恰恰是李利此番南下游历的最大收获。正如他自己所说,人生得一知己已是大幸,若能得到几位倾心相交的知己好友,那就是一笔享用终生的无价之宝。
在此之前,李利在西凉军中几乎没有这样坦诚相见的兄弟,或者说他有一帮忠诚于自己的兄弟和属下,却没有真正可以畅所欲言的知己挚友。无论是他的亲弟弟李暹还是军师贾诩,往往都会遵从他的意愿办事,很少提出相左的意见。至于尚书令李玄、侍中李儒、武卫营统领樊勇以及一众亲信将领,他们都是以李利马首是瞻,惟命是从,很难做到不加掩饰的秉义直言。
然而,此次历时将近半年的游离之旅,李利却意外得到三位敢于直言的属下和兄弟。鲁肃自是不用多说,他本身就是个实话实说的耿直之人,况且又是李利的结义兄弟,自然不用避讳。余下两人就是右军师郭嘉和此刻统领锦帆营的左中郎将周瑜。
郭嘉生性不羁,功名利禄之心不重,率性而为,聪明过人,直言直谏自是没有问题。而周瑜则是世之罕见的少年老成之人,遇事沉稳干练,接人待物分寸把握得炉火纯青,文武双全,绝对是这个时代中运筹帷幄、征战沙场的将帅之才,舍他其谁!
正因如此,直到现在李利仍旧认为,十二艘战船的财宝不足贵,全身是宝的毒龙亦不足道,惟有周瑜和鲁肃二人的投效是他此行最大的收获,受益终生。当然了,还有美艳可人的小乔,此女才貌双全,知书达理,通音律、懂诗文,还擅长女红刺绣;若是她不为人知的风情万种的一面,当真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完美女人。得此一女,夫复何求!
所以,当李利得知於夫罗竟敢联络各部入侵凉州时,起初他颇感意外,恨不能立即回到西凉,调集大军剿灭蛮夷大军,一举荡平南匈奴部落。然而,待他冷静下来之后,反倒不急了,仍旧可以老神在在与周瑜、鲁肃二人品茶叙谈,亦不失为一件美事。一旦回到西凉,此后他恐怕很难再有这等清闲悠然的享受机会,随后几十年间都会奔走于沙场和军帐之中,直到扫平天下亦或被其他诸侯剿灭为止。
此次十五万蛮夷联军入侵,看似很强大,并且一开始便势如破竹,连续攻陷北地郡边境多处关隘,长驱直入北地郡腹地。然则,在李利眼里,蛮夷大军尚不足惧,还不足以对西凉军造成实质性威胁。
联军么,顾名思义就是很多股原本不属于同一号令的军队拼凑到一起,组成一支数目庞大的军队。看似强大至极,实则徒有其表,败絮其中。对于拥有四十万大军、占据三州之地的西凉军而言,区区十几万联军何足道哉?
“咕咕咕!”
正当李利暗自思量之时,炉上香茗又煮好了,茶壶中咕嘟作响,一阵阵清新芬香飘散在船舱里,让人闻之倍感舒爽。
待鲁肃提壶倒上一杯香茗。李利微笑说道:“白波贼伙同蛮夷大军进犯我凉州边境,并非无中生事,而是事出有因。两年来,我麾下有一支五千人步军一直着力于剿灭盘踞在河东和并州一带的白波贼,屡屡与白波贼激战厮杀,屡战屡胜,几乎从无败绩,打得白波贼不敢踏入司隶和三辅半步。这支步军就是陷阵营。
我西凉军目前共有四营步军。其一是武卒营,兵力六万;其二是武卫营,起初共有两万五千人。眼下已超过三万之数。其三就是陷阵营,兵力仅有五千,却是重甲步军,足可以一当十,战力颇为强悍。其四是郡府兵。主要作为后备军团使用,一般不参与战事。职责就是驻守城池。维护治安。郡府兵起初只有四万余众,随后我平定西凉又增加数万郡兵,再加上这两年招募的新兵,兵力不下于十万之数。
除郡府兵之外,余下将近三十万大军全是主力战营,其中再刨去十万步军。余下二十万皆是战骑。只不过这两年裁减军费,压缩开支,骑兵装备没有全面补充,大多数战营的骑兵装备都还只是一匹战马配以轻装长枪、大戟和弓弩而已;只有少数几支骑兵营发放新装备。战斗力和防御力都有所加强。
不过即使是这样,对付蛮夷联军不成问题。因此公瑾、子敬不必过于忧虑,北地郡是由三万虎贲营铁骑驻防,其主将统领是跟随我多年的典韦,三名副将也都是百战精英,沙场对敌和厮杀经验丰富,完全有能力挡住蛮夷大军的进攻。”
轻轻喝一口热茶之后,李利笑声道:“北地郡太守是我弟弟李暹,郡丞法正谋略过人,还是虎贲营参军,当是我军后起之秀。故而,我不担心蛮夷联军能够攻陷北地郡,唯一关心的是虎贲营折损了多少兵马。呵呵呵!”
周瑜和鲁肃二人闻言后,心中大定,脸上略显急切的神色随之舒缓下来。
再次饮罢一盏茶之后,周瑜轻声问道:“信帛上说此番蛮夷寇边是由南匈奴右贤王於夫罗联络发起的,不知此人与我军有何纠葛?”
“嗯,这也正是我急于想知道的事情。”李利微微颔首,说道:“说起这个於夫罗,倒是颇为有趣。於夫罗原是南匈奴单于羌渠的长子,羌渠被杀后,他理应接替单于之位,提领南匈奴部落。岂料羌渠被部下谋杀之前,於夫罗领兵在外,屯兵于并州上党一带。如此以来,待老单于死后,於夫罗未能接替大位,反被须卜骨都侯篡位,更是逼得於夫罗无法返回南匈奴境内。随后,须卜骨都侯再次被杀,於夫罗的弟弟呼厨泉想继承单于之位,却又遭到各部落首领一致反对。而呼厨泉又不想其兄於夫罗回到部落,于是顺势将部落大权推到南匈奴老王手里,迫使於夫罗有家不能回,只能与白波贼混在一起,沦为惟利是图的流寇。”
说到这里,李利神色略显阴沉的沉吟道:“正是基于这个原因,因此我认为於夫罗此番联络各部攻打凉州,必有所图,很可能是想要重新返回南匈奴部落,借助寇边战功,名正言顺登上单于之位。除此之外,他就是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看到我西凉军两年不曾大动干戈,便想在我李利手里捞取好处。果真如此的话,此人当真是个不知死活的蠢货!”
周瑜闻言后,不禁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这个於夫罗竟然打算将我西凉军当做垫脚石,想在我西凉军手里建立军功,既而执掌南匈奴部落。不得不说,此人胆子不小,野心更大。只是,不知道他是真有这份实力呢还是异想天开,居然把主意打到我们西凉军头上,真是可笑之极!”
耳边听着周瑜和李利二人的话,鲁肃忽然目光一凝,急声道:“不对,我感觉此事有些蹊跷!於夫罗既然想要建立功勋,增加自身继位单于的份量,那他为何不选择攻打三辅威胁长安,反而要绕到数百里之外的北地郡进兵呢?
换言之,难道他想借道北地郡直接挥兵进攻南匈奴部落,以武力夺取单于之位?倘若如此,那南匈奴老王和他的弟弟呼厨泉岂能没有防范?既然於夫罗短时间无法重掌南匈奴部落,他又为什么领兵进犯北地郡呢?”
“嗯?”李利剑眉微皱,点头说道:“子敬所言不无道理,我初闻急报之时也曾有此疑惑。只可惜我们眼下情报有限,任何判断都是毫无根据的主观臆断,难免有所偏差。只有等到我们回到西凉之后,才能真正了解事情的始末,到时再行商议不迟。”
话音未落,李利对鲁肃吩咐道:“子敬随后替我草拟一封将令。其一,命令虎贲营暂时不要主动出击,以免遭遇敌人埋伏或分割包围,从而将北地郡拱手让给匈奴人。其二,命令李玄筹措粮草、修缮军械,筹集十万大军两个月的粮饷,不得有误!其三,征调郡府兵两万步军随时待命出征,调集一万辎重兵候命,传令金猊卫整饬军备,待我回到长安之后随我出征。嗯,就这样吧,其他事情等到我们回去后再行安排。”
“诺!”鲁肃欣然领命,当即起身准备离开。
这时李利忽然抬手示意他稍等,扭头对周瑜问道:“公瑾,我们还需多少时日能够抵达丹江口?”
“五日之后即可到达。”周瑜不加思索的应声道。
李利微微颔首,盘算道:“等我登岸之后,随行一应财物和伤兵可以交由徐荣接手,令他随后派兵送往长安交给元忠。而我们则带领锦帆营绕道南阳,从武关入长安,轻骑快马,三天之内即可抵达。”
算好时日之后,李利当即对鲁肃说道:“信中言明,我将于十二天后回到长安,帅府设在长安卫将军府!”
“我等十天之内即可抵达长安,主公何故如此?”周瑜疑声问道。
李利闻言轻笑,摇头道:“公瑾不必多问,我自有用意,眼下还不可说。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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