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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出战徐州的西凉众文武于下邳城再度聚首。
自下邳城破之后,李利指挥分兵出击,在陈宫、侯成和魏续等人全力配合之下,大军势如破竹,接连攻城拔寨,收降吕布帐下各处驻军。
与此同时,徐州老士族陈珪、曹豹和糜芳等世家大族联合各大世家和士族豪强,一致拥戴李利提领徐州。
如此剿抚并举之下,各郡郡守相继上表请降归附,旬日之间徐州治下各郡县传檄而定。
至此,之前已三度易手的徐州再度易主,徐州六郡悉数纳入李利治下,随即各郡县长史奉命前来下邳州牧府,共商战后安抚事宜。
然则,尽管徐州战事已经平息,但西凉军依然在持续调兵遣将,相继进入徐州各郡县的西凉军多达十余万之众。
等到各郡郡守和县长(县令)相继抵达州牧府之后,李利并未大肆调整各郡官吏,而是大摆筵席,一连三天宴请徐州众僚属,却只字不提战后安抚和恢复民生事宜。
此外,原吕布帐下兵马请降之后奉命聚集在下邳城北门外的军营里,集中休整,重新整编成军。
截止七月初,整个徐州战事从爆发至结束,前后不到二十天,便宣告结束。
目前,徐州政务由左军师贾诩全权负责,陈珪和陈登等人从旁协助;军队整编则由右军师主导,陈宫和西凉诸将协助,各项事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当中。
当战后的徐州逐渐恢复秩序之际。原徐州一干僚属认为李利即将对徐州世家大族动手之时,李利却离开了州牧府,带领亲兵卫队赶往东海。亲自为水师选址,重新修建水师基地。
下邳城,州牧府东苑后堂。
一壶清茶摆在案几上,两只茶盅里冒着热气,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案几两侧,贾诩和郭嘉相对而坐,品茶叙谈。
“连日来。奉孝鞍马劳顿,愚兄以茶代酒敬奉孝一盅。”寒暄过后,贾诩端起茶盅示意郭嘉同饮。
轻呷一口茶。郭嘉微笑道:“文和兄客气了,都是份内之事,岂敢言苦?换言之,主公交待下来的事情。你我二人焉敢不尽心尽力?”说话间。郭嘉留意到贾诩身边放着一支没有箭头的箭簇,目光不由得在那支笔直的箭杆上停留片刻,眼底闪过一抹顿悟释然之色。
贾诩轻轻颔首,道:“刚刚公台来过我这里,提及奉孝整编徐州军时剔除了大量兵士,却派遣魏续、曹豹和糜芳等将领前往丹阳另行招募步卒。言语之中似乎颇有不满,却又不便明言,为此公台甚为委婉地将此告知愚兄。希望为兄出面说项。碍于情面,愚兄便请奉孝前来一叙。”
这就是贾诩为人处事的高明之处。在郭嘉面前。他不藏着掖着,当面把话挑明,直接道出原委。如此以来,他无须多说,郭嘉便能了解事情的始末,自然知道应当如何处理。
郭嘉闻言后坦然一笑,遂对贾诩拱手一揖,以示感谢。随即他直言不讳地道:“在文和兄面前,小弟亦不隐瞒。此番整编徐州军的难度不小,四成左右的徐州军都将被剔除出去,这就意味着十万徐州军最终能保留下来的只有不到六万步骑。而公台兄久居徐州,军中很多将领都是他的部将,亦或是曾经由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此外还有许多旧识,算得上是他的门生故吏。
不仅如此,公台兄与徐州各大世家和士族豪强来往甚密,其中不乏交情颇深的家族,如此便导致军中许多将领与他有着盘根错节的复杂关系。而这恰恰是犯忌之事,让主公甚为不喜。因此呵呵呵!这个恶人便由我郭嘉来做,快刀斩乱麻,决计不能姑息;否则便是有违主公初衷,辜负了主公的信任。此一节,还须文和兄施以援手,多多照应。”
“奉孝言重了。”贾诩欣然点头,亲手给郭嘉倒上一盅茶,收敛笑容,正色道:“徐州乃中原重镇,兵家必争之地,丝毫不能大意。主公此番将徐州军政事宜交予你我二人,意图很明确,便是要我们整饬吏治,重整军队,确保徐州不会再次得而复失。”
说到这里,贾诩语气一顿,轻抿一口茶后,接着说道:“在此之前,徐州已经三次易主,此番便是第四次。短短五年之内四次易主,这在大汉各州之中实属罕见,独此一例。从屡次徐州易主之中不难看出,攻取徐州容易,旬日之间便可得之,然则想要巩固徐州,使其成为防御重镇却殊为不易。究其原因,便在于徐州各郡有着极其牢固的世家大族和士族豪强,这是一个极为稳固的利益同盟体。各大世家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如老树盘根一般盘根错节,其中不乏相对牢固的相互联姻的结盟关系,彼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共同进退。
是以主公此次将徐州军政交给你我二人,就是想让你我二人联手打破这种局面,彻底摧毁隐藏在暗中的利益同盟,从根本上解决徐州易攻难守的难题,从而达到长治久安的战略目的,使其真正成为我军立足淮南的前沿重镇。”
“文和兄所言与我不谋而合。”不等贾诩的话音落下,郭嘉便欣然附和,接声道:“眼下摆在我等面前的重中之重便是如何破局,说白了,就是如何打破这张隐藏于暗中的大网,如何破除他们之间已经形成的利益同盟。对此,主公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有枪便是草头王’,小弟视其为至理。
因此小弟决定从军队着手,撤换所有与徐州各大世家和士族有着直接或间接亲属关系的军中将领,将其调往其他各州或各营重新安置,调遣我军将领出任前来徐州领兵。正是抱着这个念头,迄今为止,小弟已将徐州各郡各城的守将、校尉和军侯全部调换,并下令我军全面接管各郡各县,将所有城防守军全部撤换。
正因如此,公台兄才会对小弟颇有成见,却又不便直言,于是便借文和兄之口劝告我罢手。只是此事已经展开,现在收手便是虎头蛇尾,前功尽弃不说,还会让各大世家和士族缙绅们对我等心存敌意,从而埋下祸根,后患无穷。所以此事绝对不能就此终止,反而应该趁热打铁,全面整顿徐州驻军,而后整饬吏治,巩固主公对徐州的统治。不知文和兄以为然否?”
贾诩思量着轻轻点头,肯定道:“奉孝此言可谓是一针见血,直击要害,令愚兄钦佩之至。愚兄对此没有任何异议,甘愿全力配合奉孝行事,但有需要愚兄之处,奉孝知会一声便可,愚兄定然倾力相助。”
说到这儿,贾诩不禁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此前愚兄一直认为此番徐州战事平息之后,主公极有可能让陈宫提领徐州。毕竟陈公台在此次徐州之战中居功甚伟,并且久居徐州,让他继任徐州刺史有利于稳定局势,迅速恢复战后秩序,尽快恢复农耕。但此刻听奉孝一席话,愚兄方知主公对徐州局势早已洞若观火,日后出任徐州刺史的必然是另有其人。”
郭嘉闻言后,与贾诩对视一眼,随即两人会心一笑,心有灵犀,无需任何交流便已达成共识。
再次饮罢一杯茶,贾诩随手拿起放置在身边的箭杆放在案几上,笑眯眯地说道:“这几日众人都在私下议论此事,各种传言皆有,说是议论纷纷亦不为过。愚兄对此亦甚感好奇,奉孝可否道明原由,为愚兄解惑?”
看着贾诩放在案几上的箭杆,郭嘉不禁脸色发苦地摇摇头,苦笑道:“刚才我便留意到文和兄身边这支箭矢甚为眼熟,有种似曾相识之感,此时一看,方知此箭正是我帐下亲兵所用的专属箭矢。”仅是这一句话便给出了贾诩想知道的答案,而郭嘉脸上略显苦涩的笑容也很好地解释了他为何一直没有将此事公之于众的原因。他是有苦衷的,或者说他这么做并非出自本意,而是不得已而为之。
贾诩若有所思地轻轻点头,颇为费解的疑声道:“当日愚兄亲耳听到主公下令诛杀吕布,此后我一直跟在主公身边,从未见到主公下达释放吕布的命令,不知刑场之上的主公军令从何而来?”
郭嘉微微一笑,答非所问地道:“文和兄可知主公为何命我全权负责白门楼战事?”
“呃?”贾诩闻声愕然,问道:“莫非此中另有隐情?”
“正是。”郭嘉应声点头,解释道:“当年吕布兵败兖州,率领残部仓皇逃亡之时曾有意投奔主公麾下,却因担心主公加害于他而改投刘备帐下。随即主公问起此事,小弟曾夸下海口,有朝一日必定生擒吕布,并让他心服口服地投效主公,再不会发生降而复叛之事。主公当时信以为真,自那以后便将所有与徐州有关的事宜统统交给我处理,这其中就包括韩暹、杨奉和陈宫等长期潜伏于吕布帐下等诸多隐秘之事。
正是因为这样,当下邳城被我军攻破之后,主公当众将攻打白门楼之事交给我全权处理,临走时还在我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此举大有深意呀!”贾诩颇为惊讶地插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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