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绑个侯成也花不了多少工夫,既然敌方主将因为冒进试探白给了,诸葛亮这边要是不趁机扩大战果,那就太浪费了。
所以典韦把侯成丢给亲兵的同时,他自己已经带着援军中那些已经上岸的骑兵,火杂杂地往侯成的轻骑冲去。虽然只有不足千骑,但气势如虹,着实把失去了主将的侯成军吓得不轻。
两军略一交战,张任带领的那部分已经上岸的步军也列阵追了上来。加上那些还没上岸的士兵则在诸葛亮和吴班的带领下继续逆流而上,跟典韦张任水陆夹攻。
侯成残部很快人心惶惶彻底崩溃,仅仅被杀伤数百人就溃逃了。典韦等随后掩杀,短短十里地的追击中,斩伤俘千余人,最后一头撞到魏续的营地里。
魏续一时懵逼,都还不知道侯成已经被擒的消息,开始还打算关上营门整顿败兵。但典韦咬得太紧,一路势如疯虎双戟翻飞砍杀,他一个人就斩了侯成麾下骑兵足足三五十人,魏续关营门不及,被典韦带人冲进门,打成了营内混战。
到了这个地步,魏续也彻底无语了,他意识到张辽让他们围点打援的战略目的已经不可能实现。现在敌人的援军人数规模看起来至少是己方的三倍,继续留下去只是徒增伤亡。
魏续倒也干脆光棍,直接带兵从营后门逃跑,拉开距离,好在他的骑兵比例还算高,张任吴班很快就追不上、没了用武之地。
诸葛亮见好就收,让全军先回安邑。
同时,他看了看魏续逃跑后留下的空营,也很节俭地吩咐张任把可用的木料帐篷拆一拆,挪到下游一些、安邑城外码头的位置,重新立营。如果还有多的木料,那就在城和营之间修个甬道或者哨楼。
张任不解:“这有何用?我军既然到了安邑,先要固守,直接全军进城即可,为了还要在城外分兵?这不是给敌军各个击破的机会么?莫非是要刻意成掎角之势?”
诸葛亮摇扇对着远处指指点点:“安邑城地势高,离河稍有距离,护不住城外的码头。我军带来船只数百,如果不在码头处修寨,如何保护?要是全军进城,难道等张辽主力来了之后,围住安邑、隔断码头,把停泊的船都夺走么?
关东诸侯之所以难以威胁关中,就是因为他们打到河东的时候,关中势力都会坚壁清野把湅水、黄河中游的大船都提前撤走,所以关东军继续推进后勤转运困难。这些船要是资敌了,罪过不小。”
张任这才不得不承认,这些虽然算不上什么计谋,但诸葛亮做事的反应确实快,而且在物资统筹方面也很高效节约。
这才刚刚打进魏续的营地几秒钟,他已经统筹好了如何充分废物利用。
“都说诸葛司马在算学统筹方面,脑子比右将军都快,这一点已经青出于蓝,怕是所言不虚,咱以后还是少质疑的好。”张任心中如是暗忖。
不过想归如此想,人都是有惯性的,张任不质疑军备统筹,还能下意识质疑一下部队的防御部署——主要是张任对这方面有充分的自信,他虽然别的战绩没有,防守战已经打过两场漂亮的了,无论是守街亭还是金城黄河渡口,他觉得这方面自己比初出茅庐的诸葛亮有发言权。
他便建议道:“若只是担心全军进城死守会导致停在码头的船只被敌军奇袭夺取,也可以先把这些船放回下游,比如到解良、蒲坂待命。即使安邑城池不直接临河,想来敌军也不敢绕过安邑直取蒲坂等地的,肯定会怕我军断其归路、断敌粮道。
而且您刚才也说了,前朝时之所以把这安邑城移筑到南面高处,是因为临河码头旧址附近实在太过低洼,在这儿分立营寨,万一敌军自上游而来,可以堵塞湅水蓄水、然后一涌而下冲回码头营地吧。”
诸葛亮听罢,倒也对张任稍微高看了一眼:此人虽然没有什么智计,但对于防御战中的种种潜在风险,把控还是不错的。立营前首先想到排查选定的营区有没可能被水攻。
换句话说,要是有人站在上帝视角看,肯定会发现让张任来打营地防守战,那天赋或许能比于禁这样的名将都略强,至少于禁在提防这些风险方面就相对粗疏,不然也不会被关羽淹了。
“有点见地。”诸葛亮颔首微笑,嘉许道。
张任凡尔赛地谦虚了一下:“过奖过奖,我这也是跟着关将军淹韩遂淹出经验来了,淹敌多者,自己也提防被淹。都是关将军当年带我等历练带得好。”
诸葛亮语气一转:“我不是在夸你——我之所以不把船撤往下游,之所以坚持在低地立营护船。这就是为了显得我们反攻闻喜、打通关将军后路的心情非常迫切,以至于不管不顾。
要是把船退到蒲坂,那敌人一眼就看出我们没有进取之心,只是想死守安邑了。安邑好歹也是三家分晋时的魏都,自古城池坚固,我们流露出死守之状,又有一万多兵马,敌人还会来么?”
张任微微倒抽了一口凉气:诸葛司马这是明知道在这儿立营护船容易被淹,依然故意坚持在这儿立,等着敌人觉得有机会野战歼灭我军、或者至少是野战中分割包围消灭城外营寨的部队、再攻下兵力折损过半的安邑。
打仗诱敌嘛,都是这样的,防守方如果有万全的把握,那进攻方压根就不来进攻,没人会那么头铁。一定要制造信息不对称,让没希望的一方看到希望。
不过,张任想明白前一个问题后,很快又意识到一个新的问题:
“这……诸葛司马,我没听错吧?你是说,我军要演出‘为了打通关将军退路粮道而不惜代价反攻’的姿态,那不就是说……其实我军没打算不惜一切代价打通关将军归途?
关将军身为前将军,跟大王关系何等亲密,而且您现在被任命为关将军司马,若是不救关将军,就算我们击退甚至歼灭了张辽,怕是都难以逃脱大王的怒火,这边的这些小胜怕是也算不得什么功劳了。”
诸葛亮:“那个我自然会另想办法,相信能够想到的。只要我们及时把安邑还固守着、没有被敌军夺取的消息设法通报给关将军,稳住关将军麾下的士气,以关将军带兵之能,以三万大军再多撑半个月甚至一个月还做不到么?
到时候,我们再随机应变帮关将军另想撤兵路线,全师而退。至于强攻夺回闻喜、东垣、清水河口,试图一路打通旧的粮道,我觉得是不可能的。张辽来了闻喜,吕布还没出现呢,这条旧路沿途,至少会有五倍以上于我们的敌军,我们还要攻坚?肯定要另想办法。”
……
诸葛亮这番话绝对理据服,不光张任吴班都接受了,连他们进城之后,徐晃听了也觉得有道理。
徐晃居然就暂时听取诸葛亮的意思,把如何救回关羽的指挥权事实上交了出来。
当天剩下这点时间,张任带着兵在那儿拆魏续的营寨、把木料布料回收到下游码头重新搭起来、分兵挖壕取土夯墙。
典韦把侯成丢进地牢,刚才怎么打晕的,现在再怎么打醒,怕打死还泼了几盆冷水,然后细细逼问了敌军的部署。
侯成挨了一个时辰的毒打,把他知道的都说了。
按照他的说法,闻喜县如今是否有被张辽攻陷,他还不敢确定,因为他出发的时候确实没攻下。但更东边的河东郡领土,包括东垣、蠖泽、端氏,肯定是全部被张辽拿下了。
按照他们的计划,在张辽第一波得手后,吕布还会从河内与河东接壤的轵关-箕关一路给张辽派出更多援兵——
张辽和贾诩第一波的时候没走轵关-箕关路线进军,只是因为怕打草惊蛇。蛇都彻底被偷袭打成重伤后,不用考虑突然性的问题了,这条路当然还是要走的。
另外,侯成的这番交代,也暴露了另一个重要的信息——张辽的随军谋士里面,有疑似贾诩的人存在!
这条情报非常重要,因为在吕布军高层,知道这个信息的也就是那些心腹领兵将领,最多不超过十几个人。中层的都尉甚至更低级的人,根本就不知道。
侯成要不是被典韦毒打得实在太狠了,烙铁竹签拔指甲,夹棍穿掌上洗刷,几次差点儿断气又泼醒,也不至于交代得那么彻底。
拿到这个口供的时候,诸葛亮也是有些庆幸,更为他从李师那儿学来的谨慎感到窃喜——贾诩藏得那么深,居然还是被人得知了其存在。
而他自己因为谨慎,从头到尾都没在侯成面前露过脸,甚至连典韦拷打他的时候,都没暴露过诸葛亮的存在,只提到了带兵将领中有吴班和张任。
哪怕是典韦代打这事儿,典韦在拷打侯成的时候,为了自己的脸面,也是把自己说成吴班的护卫部将,帮吴班出头。
诸葛亮了解完情况之后,发现可以利用的点似乎更多了。
诸葛亮想了想,吩咐道:“好好给侯成治伤,别让死了,但严格控制他和人接触,狱卒送饭也不许说话,以后或许还有别处用得上。另外,让徐将军派斥候去闻喜再侦查一下,务必明早回报,搞清楚闻喜有没有被张辽攻陷。”
一切有条不紊地安排了下去。徐晃也确实又派斥候,根据侯成的口供补足一些材料。次日清晨就确认了闻喜县确实被张辽攻下了。
主要是城里兵力不多,精兵只有一千多人,剩下都农兵。更关键的是他们士气低落,目睹徐晃受伤溃败、又听说关羽在前方被围危在旦夕,敌军源源不断会袭来。
这种时候,小县城没有主心骨的强硬将领督导,确实很容易顶不住猛攻的压力投降,类似于历史上关羽被奇袭荆州时那样,也不能怪任何人。
诸葛亮知道后,也没过多怨天尤人,闻喜丢了,那就进一步摆出自己急躁的姿态,用安邑诱敌。并且要想一条“我军最前线据点只是安邑”这个先决条件下,依然可以把关羽接回来的计划。
这也算是帮诸葛亮排除了一些注定没法去试的干扰项了。反正客观条件就这样,没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