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曳苍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女,有些懵了。
只见少女怒气冲冲地向他跑来,身后背着一个小竹篓,长发扭成两股辫子,长长地垂挂在肩上,小脸微圆,有点胖嘟嘟的可爱味道,短衣长裤,身上一件银饰也没有,眼神凶得能杀人,曳苍本以为遇到了个什么人,劈把镰刀光有蛮力没有技法,谁知竟是个屁大点的女娃娃。
那少女气势汹汹地跑到曳苍面前,还不等曳苍反应便弯腰拔出扎在地里的镰刀,然后凶神恶煞地转过头瞪着曳苍,凶悍道:“野蛮人!你赔我的花儿!”
曳苍拧眉,垂眸看了一眼方才被自己一脚扫过的植物,原是丛缫丝花,因着他的一脚,断掉了大半截,小小的枝枝杈杈落了一地,再抬眸看面前的少女,眼角抽了抽,想着好男不跟女争,便尽量好语气道:“这位阿妹――”
“呸!谁是你阿妹!”曳苍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气鼓鼓的少女给堵了回来。
“那这位阿姐――”阿妹不行?改口还不行?
“呸!瞧着你都比我老!凭什么叫我阿姐!”
“……”女人当真麻烦,“那这位姑娘――”
“野蛮人!姑娘也不是你能叫的!”少女依旧凶悍。
“你还是不是个女人!?亏得你好意思说我野蛮人,我瞧你更像个野蛮人!”曳苍真心烦这种聒噪又烦人的女人,干脆好语气也不给了,“至少野蛮的男人还是有过,野蛮的女人你倒是可以做史上第一人。”
“你――!”少女被曳苍的话堵得更气了,两个腮帮子气得又鼓又红,想要反驳,却又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最后狠狠一跺脚,“我不管!反正你把我的花儿弄成这样,你必须赔我!不然,不然――”
“不然怎样?”曳苍好整以暇地挑挑眉,这小野孩子还强词夺理了。
“不然――”少女拧了眉心想了想,似是纠结的模样,最后一把抬起手中的镰刀,对着曳苍的鼻子,怒道,“我,我就劈死你!”
曳苍人生第一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不是用手,还是用的一把镰刀,不是什么强者,还是一个小野女娃娃,真是莫名的耻辱啊。
“小娃娃,这花儿上有刻着你的名字吗?你凭什么说是你的?又凭什么叫我赔?”曳苍说着,抬起手,用食指轻轻将指着自己鼻尖的镰刀移过边,笑道,“还有,小娃娃,我瞧你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你有劈我的力气吗?你敢劈我吗?若是敢,我现在就给你劈。”
曳苍说完,又将那镰刀尖移回来对准自己的鼻尖,还将脸往前凑了一分,生怕少女劈不到他似的。
少女没想到曳苍会这般,握着镰刀的手有点抖,往后退了一步。
曳苍冷哼一声,又摆直了身子,准备离开,他可不是大人,他没有兴致陪小娃娃玩。
忽然少女觉得自己的气势被打压了,连忙有直起了腰杆,又恢复了方才凶神恶煞又理直气壮的表情,不屑道:“大伯还说苗疆的人都很好,我瞧着都是野蛮人,哼!”
少女的话音一落,曳苍的眼神便完全冷了下来,冷冷地盯着面前的少女,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讽刺道:“中原人?”
“是,是又怎么样!?”少女从曳苍的眼神中看到了危险的味道,气场顿时有些弱,仍是昂首挺胸道。
“不怎么样,我没有杀女人的习惯,更没有杀小娃娃的习惯,包括中原人也是如此,所以,赶紧滚。”曳苍冷冷说完,抬眸看了呆在一旁的小戳儿一眼,淡淡道,“小戳儿,走了。”
曳苍说完,也不管少女有何反应,转身便走了,可是走了几步发现小戳儿没有跟上,不得不停下脚步转头往回望。
只见那前一刻还一脸高昂的少女此刻有些垂头丧气,很伤心的模样,而小戳儿就在她身边,许是知道少女不开心,便用嘴去蹭蹭少女。
曳苍皱了皱眉,沉声叫了一声“小戳儿”,小戳儿似是听出了之家主人的不悦之意,便离了少女身旁,蹬蹬蹬地往曳苍跑去。
而就在小戳儿跑了几步之后,那耷拉着脑袋的少女突然跑到了小戳儿身边,一把抱住了小戳儿的脖子,不服气地瞪着曳苍,喊道:“不行!小驴儿是我的!凭什么跟你走!”
曳苍的脸色沉了沉,少女像没看见似的,也不知害怕,只将小戳儿搂得更紧,“你毁了我的花儿不给我赔,现在又要把我的驴儿带着!你还讲不讲道理!”
“凭什么说驴是你的?”曳苍眼角又抽了抽,道理?貌似不讲道理的不是他吧?
“他跟着我回家了就是我的!”少女理直气壮,曳苍看了小戳儿一眼,只觉得现在的小戳儿是一脸的无辜加欠抽。
曳苍懒得和这中原女娃娃多说,走到了小戳儿身边,轻而易举地将少女的手臂从小戳儿脖子上拿开,把她扔到了地上,牵起拴在小戳儿身上的麻绳,转身走了。
少女跌坐在地,愣愣地看着曳苍带着小戳儿离开的背影,倏地委屈漫上心头,眼泪便哗啦啦地流了出来,她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种委屈。
“混蛋王八蛋!凭什么踩坏了我的花儿不给我赔!凭什么抢了我的小驴儿!”少女就坐在地上,对着曳苍的背影一边哭一边狂吼,“王八蛋!不讲理的野蛮人!”
大伯说的都是骗人的!说什么苗疆的人都是热情又温柔的,她没遇到热气温柔的人,倒是遇到个不讲理的王八蛋野蛮人!早知道她就该听二叔的话不来苗疆了!
可是她偷溜出门前信誓旦旦地发誓了,不到一年绝不会去,可她才出来两个月不到,回去一定会被大家戳脊梁骨笑死!
好委屈!
“王八蛋!混蛋!欺负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中原人怎么了!中原就没好人了吗!王八蛋!”
“野蛮人!呜呜……还我小驴儿!呜呜呜……”少女一边哭一边骂,也不管曳苍听不听得见,越骂越觉得委屈,最后干脆抱着自己的腿,将脸埋在臂弯里哭了。
“烦死了,哭什么哭,我又没宰你,你有必要哭得像死了爹娘一样吗!”突然一声烦躁的声音在少女头顶响起,接着少女觉得有麻绳落到了自己手臂上,伴着男子烦躁的声音,“给给给,当我忍痛割爱给你了,赶紧走!”
曳苍本没打算回头,可是听得这姑娘哭得越来越惨烈,简直就像他宰了她全家,不,比这还要紧,想他堂堂五毒圣教右长老,把一个女娃娃弄哭,要是被知道了,指不定被嘲笑一辈子。
烦死了,是不是中原女人都这么麻烦?他不杀她,她不是就该开心得赶紧逃命吗?居然还有心情哭?
少女抬头,睁着一双满是眼泪的大眼睛看看曳苍,再看看他身边的小戳儿,突然止住了哭声,怒道:“你才死了爹娘!我爹娘还活得好好的!”
“我本来就没爹娘。”曳苍烦躁地看她一眼,伸出手摸了摸小戳儿脑袋上的一戳白毛,用叮嘱的口吻道,“小戳儿,以后你就跟着她了,我走了。”
曳苍说完,没再看少女一眼,听着小戳儿吭哧吭哧的喘息声,再次转身离开,却被少女拦了下来。
“中原小娃娃,你到底有完没完,不要一再挑战我的底线。”曳苍好头疼,他到底遇到了个什么人,放她一条生路她不要,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不是小娃娃!我马上就快二十了!”少女挡在曳苍面前,只及曳苍肩高的她昂着头看着曳苍,气鼓鼓地反驳,那粉扑扑的圆圆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只见她盯着曳苍,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语气也软了下来,“对,对不起……”
“嗯?”曳苍被眼前少女倏变的态度再次弄懵,这女娃娃的脾气脸色,真是比六月的天气还善变,前一刻还大吼大叫大哭大闹的,这一刻居然这么小心翼翼地和他道歉,不过,这道歉所为何意?
“我……我错了,我不该说你死了爹娘……”少女脸上的表情很是抱歉,连声音也变得弱弱的,好像生怕曳苍会伤心似的,“你你你,你不要伤心,这小驴儿我不要就是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曳苍没有回答,拨开了挡在面前的少女,继续往前,他不想和这个似乎没多少脑子的女娃娃多说什么,声音依旧冷冷的,“我原本就没有爹娘,没什么说不得,你赶紧走,别再挡我的路。”
这一次,如了曳苍的愿,那少女没有挡在他面前,可却换成了拽他的衣袖。
“那个……那你不伤心了吗?”少女还是问得小心翼翼。
“……”曳苍毫不给面子地将少女的手拂开,冷声道,“我有说我伤心过吗?”
“那就好那就好!”少女突然恢复了精神气,抬手擦了擦眼角和脸上的泪痕,换上了笑脸,也不在意曳苍将她的手拂开,跟在曳苍的身边,轻轻拍着手,“大伯说对了,苗疆的人都是温柔热情的,你是我在这人遇到的第一个好人!”
“……”曳苍好想甩掉此时此刻类似小尾巴的女娃娃,可是看到小姑娘突然这么以偏概全地开心起来,他要是把她甩掉,似乎显得他很不是个男人。
“我前面说错了,你不是混蛋不是王八蛋。”少女笑嘻嘻地跟在曳苍身侧,好像刚才的不开心没有发生过似的,让曳苍不得不想象这种思想简单的娃娃到底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只听少女继续道,“你跟我说说苗疆的事儿吧,我刚来到,不懂,也没瞅着什么人,每天都是自己,不过好在我遇到了小驴儿,还算有个伴儿。”
少女说着,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身一把又抱住了小戳儿的脖子,用警惕的眼神看着曳苍,“就算小驴儿是你的,刚刚你也已经说好了把它给我的,你不能再把小驴儿抢走。”
少女说完,觉得不够,又补充道:“你是好人,好人不能做出尔反尔的事情。”
“……”曳苍终于忍不住抬手按了按眉心,冷冷看了少女一眼,语气依旧是冷的,“我给你小戳儿的条件是你给我马上离开,还有,不要再跟着我。”
曳苍的话音刚落,少女便听话地停下了脚步,牵着手中的麻绳,有些愣愣地看着曳苍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眼见曳苍越走越了,少女突然对着他的背影高声喊道:“我就住在前面的山脚下!好人你要是有空儿来找我玩好不好――?”
曳苍没有回头,少女继续喊:“好人好人,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我叫林蝉蝉――好人你听到了吗,记住了吗――?”
林子里唯有少女清脆的声音在回想,至始至终她没有得到曳苍回应她一句,也没有见曳苍回过一次头,眼里有悻悻,还有点小受伤。
许久,林蝉蝉才拉了小戳儿往回走,可是小戳儿不动,就那么定在原地,望着曳苍离开的方向。
林蝉蝉忽然又觉得自己做错事了,小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小戳儿的背,一边抱歉道:“小驴儿,原来他真的是你的主人啊……你主人应该是寻你而来的吧?你主人对你真好。”
说着说着,林蝉蝉眼睛有些暗淡,“那要是你主人来找我了,我再把你还给他好了,我不能夺人所爱的,对不对?”
“不过你现在要陪着我啊,就我自己,总觉得没有生气。”
林蝉蝉不知小戳儿到底有没有听懂她的话,只是过了一会儿,小戳儿肯跟她走了,于是她便又欢欢喜喜地摘草药去了。
曳苍一边慢慢往圣山的方向走,一边回想着林蝉蝉方才在他身后的喊话。
他不是没有听到,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回应她什么,可是在听到她的名字时,他的脚步有一瞬间的停滞。
林蝉蝉……姓林……会不会和那个人有什么联系?而她来苗疆是为了做什么?意图何在?
会有这么巧吗?
*
台凯村寨。
村子里的人听闻野猪又出现了,抓起锄头铁铲正往田垄冲去,可是冲到一半有小伙子小姑娘从田垄跑来报信,说是有人把野猪打死了,而后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扑出去了,莲花及其他姑娘如风一般一呼啦地也卷出去了。
龙誉倚在榔杆上,看大家伙都赶到村外去了,心里思忖着要不要也去看看,她十分肯定是那个白面小男人来寻她来了,大概是这么快一个月了还没瞧见她到圣山去,怒了吧?
一想到烛渊怒了寻来了,龙誉这才一个激灵直起了身子,万一他把怒火撒在村民们身上怎么办!?
龙誉这么想着,正要也到村外看看,却见莲花又如风一般卷了回来,还不等龙誉反应她这风风火火的举动,莲花便把她抓进了屋子里,把她按坐在凳子上,气喘吁吁地径自喝了一碗凉水以后,才拖了一张凳子在龙誉对面坐下。
“阿誉,你不厚道啊!”莲花劈头盖脸地就给了龙誉一把黑脸,听得龙誉一头雾水。
“莲花阿姐,我觉得我已经很厚道了。”龙誉低头将自己从下往上看了个遍,总结回道,换来莲花一个指头猛点她的额头。
“你呀你呀!”莲花下手并不轻,点得龙誉的脑袋直晃,随后只瞧见莲花两眼放光一般,紧盯着她不放,双手也紧抓着她的手不放,“前一刻还说这辈子不嫁的,那村子外来找你的那个小伙子是怎么回事?”
“就是就是!龙阿姐,你找着阿哥了居然都没跟我们说!”有一个小姑娘也一阵风儿似的从屋外卷了进来,快速地搬了一张凳子到龙誉身旁,盯着龙誉,两眼放光,一脸的兴奋。
小姑娘一屁股刚在凳子上坐下,原先跑出去的大小姑娘们此时又一呼啦地全部卷了回来,全部围到了龙誉身边,全是一脸的兴奋,就好像村外那突然出现的人是来找她们似的。
村子里见过烛渊的就只有龙誉带来的那些姑娘,此刻那些个姑娘都不在,而且就算在,她们也不会也不敢多说什么,因为她们觉得那漂亮的阿哥看起来好冷,冷得让人不敢靠近一点点,况且那个阿哥只对龙阿姐笑,眼里果断没有她们的存在。
“龙阿姐,你的阿哥好漂亮哪!比我们村的任何一个阿哥都要漂亮!”一个小小的身影扑到了龙誉身上,昂着小脸兴奋地问道。
“梨花你个毛孩子!给我下来!”只听莲花一声宠溺的呵斥,将那个小小的人儿从龙誉身上提了下来,“别急别急,让阿誉自己慢慢说,我们这么一人一句,她都不知怎么回答了。”
龙誉此刻可谓是震惊,不就是来了个男人么,还是个长得像娘们的男人,大家伙有必要这么兴奋吗?可是,她们似乎都弄错了。
“别闹了啊,村外那阿哥,我虽然认识,可不是像你们说的那样,不是我的阿哥。”莫说她没想过情情爱爱的事,就算她想,那种白面小男人,实在不是她的口味。
“哎呀哎呀,龙阿姐害羞了!我还以为龙阿姐像男人一样不会害羞呢!”
“这什么话,谁说男人不会害羞了?你瞧茶卡阿哥看到沉达妹子的时候,不就羞得要死!”
“就是就是,所以龙阿姐,你也不用害羞的,就跟我们说说你和你阿哥是怎么认识的吧!”
“……”
“龙阿姐,你要是不开口承认,你的阿哥就要被其他阿姐抢去了!今儿可是可多阿姐见到你阿哥的时候都红了脸了!”
“明天的对歌你阿哥有得对了!”
“……”
龙誉笑得眼角嘴角都抽抽,台凯的阿妹阿姐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奔放,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她们给淹没了。
如此闹闹腾腾了一整个白日,直到晚间龙誉熄灯睡下,也没瞧见烛渊来找她,她自然不会自己去见他,想着明日努嘎西过了,就到圣山去了。
可是龙誉却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索性起身,穿上衣衫到屋外去了。
一开门,眼前的黑影吓了她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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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们~祝大叔这迟到的毕业旅行玩得开心吧~吧嚯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