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眼前只有一片漆黑,如同失眠的冬季里漫漫的长夜,深不见底,惶恐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麻袋终于被拉开了一角,秦非被粗野地拉出,去掉了遮眼的黑布,随即被按倒在地。
秦非不由苦笑,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出了麻袋后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一只绣鞋。与其说是一只绣鞋不如说是一只鞋尖,纤巧翠绿如同春笋般可爱的鞋尖。鞋子的其他部份被卧椅的下缘盖住,鞋里自然不会有脚。
秦非的目光顺着卧椅上垂下的虎皮逆流而上,还未看到本尊,头就被一把按下。
一个干脆的女声斥责道:“臭男人,一双贼眼往哪里瞅?”
一把吃吃的娇笑在秦非耳中响起,说不出的甜美脆亮,如雪山上淌下的第一股清流,似初春破晓的第一声雀啼。秦非被悲痛压得满满的心胸霍然震动,如同被一缕阳光挤开了一个角落。
接着,他被压在地上的下巴便被一只比那鞋尖更纤巧的玉足轻轻勾起。
一个说不出有多么娇美清秀的绝色佳人正斜倚在卧椅上,一只脚尖挂着绿色的绣鞋,另一只脚则勾着秦非的下巴,雪白的足踝上吊着一串铃铛,碰撞出的铃铃声将她的笑声衬得更加无邪动人。
霜月和魏千雪虽皆是绝色佳人,但与她一比也要黯淡三分。美冠七国的息雅虽要比她略微娇媚一筹,但也无法比得上她那份钟灵毓秀的灵动与纯美。
秦非不由愣在原地。
旁边的婢女又开始斥责道:“看什么看,信不信把你的狗眼挖出来。”
卧在佳人卧倚旁的一团白色开始缓缓蠕动,将鼻子探到了秦非面前,秦非缓缓转头,吓得趴在了地上。
那竟然是一头长着碧色双眸的雪色豹子。
四周立刻响起一片爽朗的笑声,婢女的责骂里也有了笑意。豹子嗅了一嗅秦非,似乎很失望,又慵懒地卧回了佳人的脚边。
佳人笑得花枝乱颤,道:“你可知我为何单单召你?”
秦非脸色苍白地摇摇头。
佳人指着雪豹道:“因为它总是绕着装你的麻袋转悠,赶都赶不开。”
秦非苦笑道:“失敬失敬。”
佳人的目光来回在秦非的脸上身上打了好几个转,道:“你叫什么?”
秦非道:“在下秦非。”
佳人道:“我叫杜若。伸手一指那婢女道:“她是蛮儿,也是祁国人。”向豹子一指道:“它叫美人。”小手往分立周围的侍从随意一指,道:“至于其他人你以后自己满慢慢认识吧。”
豹子低低地叫了一声,似乎又要凑到秦非那里,杜若却把脚搭在了它柔软的毛皮上。雪豹便安静地卧了下来。
杜若眨了眨眼道:“你为何不问问你同伴的下落?”
秦非立即又陷入了沉沉的伤心中,险些落泪,强自答道:“秦非是客,姑娘是主,妄自问岂不是突兀佳人?何况我等生死都系在姑娘手里,与其冒犯地作此无用问,不如思量着如何讨您欢心。”
杜若眼神一亮,道:“好一个机灵鬼。就冲你这嘴,咱们也不舍得杀你。何况你还这么俊。那个大高个虽然看上去也不错,但总是失魂落魄的一副拔毛公鸡的样子,叫人见了就头疼。”
秦非忍不住道:“那个大高个可还好?”立即又补上一句:“可曾冒犯姑娘?”
杜若道:“他好得很,就是没有精神,其他两个人也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你们该不会是因为怕咱们把你们分尸才吓成这样吧?”
秦非道:“在下既然叫他们扔掉武器,就是看准了您不会伤害我们。”
杜若兴趣更浓道:“是吗?你倒说说看,那些被咱们抛到山下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秦非道:“他们应该是因为伤害了您的族人。若要守护族人,自然要用惨烈的方式杀一侭百,但人不犯我时,似乎就没有这种必要了。”
杜若点头,道:“所以你才让他们放弃反抗,以免真正触怒咱们。”
秦非接着道:“不让外人擅入圣雪峰恐怕是为了保守姑娘族人的居住地。在下猜想,这里一定是在圣雪峰一处极为隐瞒的地方,虽然环境极为优良,但一经被外人现,却极易被攻破,所以才要借着山鬼的传说震慑旁人。山下那些寨子的领们虽不知你们的住处,却和你们一起守护这个秘密,应该是因为他们所需要的火参和雪莲长在环境凶险的圣雪峰上,只有熟知此地环境的你们可以采到。”
周围的人不禁面色一寒,蛮儿唰地拔出腰刀,道:“臭小子,看我割了你的舌头。”
杜若却笑得依然自若,摆手道:“不用紧张,知道了这个秘密的人,若敢和咱们作对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他和他的朋友绝对不敢乱来的,秦非是在向咱们投诚呢,对吗?”
秦非由衷地道:“姑娘好聪明。”
杜若眼睛一眨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和袭击你的人不是一伙的?”
秦非道:“一是因为姑娘逮住我们那两个先被网住的同伴后并没直接杀了他们,二是因为你们的服饰和他们不相同。在这片地方,不同部组的人们应该都会以不同的着装区分彼此。”
杜若托着腮叹道:“这次该轮到我夸你了。但你们既然知道没危险,为何还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秦非心里狠狠被揪了一下,只觉若提及秦柔非得当场崩溃,咬牙道:“只因在下千里迢迢来寻人,可万万没有想到,我们要找的朋友已经惨遭恶人毒手。”
杜若眼珠转动道:“住在玉龙谷里能和外人交往的人可不多,你们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秦非的眼泪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道:“他,叫吴不为。”
挂住杜若脚上的绣鞋立即被甩了出去,杜若霍然跳到秦非面前,赤着双足道:“你认识吴不为?他,他真的……”
秦非不禁又想到了霜月,泪水一滴滴落在地上,道:“不错。”
杜若道:“你既然认识他,可知他用的是何兵器,长得什么样子?”
秦非道:“吴兄身材比我略高几寸,面目俊秀中透着一股不羁,他的胸口有一道疤痕,用的是蛇信般的叉子,他的夫人,名叫霜月。”
杜若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喃喃道:“他,竟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