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被一个不甚熟悉的长辈关爱是种什么样的心情?
叶茗欢觉得有些……不可名状。
被拉着坐下的时候,叶茗欢如坐针毡,态度却也未显窘迫。
青越在老太君左侧挑了个位置坐下,戏台上咿咿呀呀未曾停,他寻常也不爱这些,甚至觉得吵。只是今日是老太君寿辰,一切以她老人家的喜好为重。而且……
他目光一转朝叶茗欢瞟了一眼。先前见她一个人躲在后头状似神游,想必也是不爱听戏的,这么一想,他们之间似乎又多了一层共同点。
少许,台上的锣鼓声似乎小了些。
青越一抬眉,见着台上的剧幕变了,微微倾身,声音很轻:“祖母,下一台戏可是孙儿特意为您点的。”
老太君侧目,眉开眼笑道:“让我的乖孙儿费心了!”
看得出,青越深得老太君欢喜。染了风霜的眉眼里尽是笑意,从眼底溢出眼眶,毫无遮掩。
“祖母素来欢喜《穆柯寨》,孙儿小时候常听祖母能哼唱几句。”此时的青越,有些不同于往常的清冷,气息如兰,甚是温雅。
叶茗欢有些愣神。很久之前,她似乎也见过这样一个人……
老太君与青越相谈甚欢,却不知道因何谈到叶家,想起身边的叶茗欢,便叫了一声,哪知她似乎是走神了,并未听见。
“叶小姐?”与老太君一样眼中疑惑,青越又唤了一声。
“嗯?”叶茗欢回神,顿觉有些失礼,讪笑一声,“不好意思,方才……”
见她神色微恼,青越笑道:“叶小姐是听戏听得入迷了么?”
叶茗欢蹙了蹙眉,待捕捉到他眼底的一抹戏谑,不由得有点恼火。青越显然是知道自己走神儿并非是因为听戏入迷,他这样说是为了触探自己的应变能力么?
见老太君颇为意外的看着自己,叶茗欢便知自己猜对了。
只听老太君讶异道:“叶小姐也懂这些?我本以为你们年轻人都不爱这些。”
叶茗欢面色微窘,心思来回打了个转。
瞥了一眼台上已经开唱的戏曲,叶茗欢有些无奈。早便知道老太君是个爱戏之人,因是将门出身,少时常随父亲出入校场,自小便爱点看《穆柯寨》。第三场穆桂英出场点绛唇牌念的那一句“习练兵戈,深通战策,声名赫,威震穆柯,扶保锦山河”据说是为老太君最爱。
可是……她压根儿就不懂这些!
“茗欢不懂戏曲,还请老太君见谅。”说着便垂下头,颇有一丝请罪的意味。
青越愣了一瞬,须臾便笑了――她倒是坦诚。
老太君也颇有些意外,盯着她看得仔细。小姑娘眉眼分明,一双眼睑微垂,鹅蛋脸看着格外舒服。一身长裙袭身,身子还未完全长开,却已然显出些玲珑身段来了。
先前看她的时候,见她神色清淡,眉眼里带着一丝丝不同于一般官家女儿的坚毅,疑问才知这是叶将军家的。可眼下她这低眉顺眼的模样,倒是有些不习惯了,但又觉得有些小女儿家的可爱,倒真是有趣。
“直言快语,当得起将门之女的名头。”老太君拍了拍她的手背,笑得甚是爽朗。
青越一瞧,不禁有些乐。看来这叶家长女,还真是与众不同一些。
可下一瞬,青越便哑然了。
只听老太君语出惊人,朝叶茗欢问了这么一句:“茗欢如今也快及笄,不知是否许了婚配?”
“……”叶茗欢怔了怔,半晌没反应过来。
这……老太君什么意思?是要与她做媒,还是想肥水不流外人田?
叶茗欢不由得扫了一眼神色古怪的青越,眉脚一抖,瞬间有些尴尬。
见她似乎红了耳根,青越终于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祖母,今日是您的寿辰,咱们不谈别的。”
且不说叶茗欢不好意思,他堂堂七尺男儿都觉得……
可眼下他说这话也不顶用了,老太君瞪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嗔怪:“我孙儿也老大不小了,前些年漂泊在外,谈好的亲事都能推了。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你再想随便找个借口便将我打发了?”
“孙儿并无此意。”青越莫名有些慌。看着叶茗欢不太自在的神情,他心中有些没底,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害怕她拒绝,还是害怕她同意了。
“那你好好听着便罢,多说无益!”老太君佯装发怒,一句话封了青越后头的话,饶是叶茗欢也觉得有些无语。
怎么这老太君也变得无理取闹了?
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如今见着老太君,叶茗欢才知此话果真没有作假!
“……”青越举手投降,乖乖闭了嘴,身子一松,轻轻倚靠在椅背上,侧首看着老太君,以及坐在她身侧叶茗欢。看着她脸上微妙的神情,青越倒是觉得心情好了些。
少了一人反抗,叶茗欢觉得自己孤身一人肯定是阻止不了老太君这颗想拉红线的心,索性先发制人。一抬头,目光灵动,樱唇轻启,道:“老太君,茗欢尚未及笄,如今谈论这些为时尚早。”
“……”老太君神色一垮,想要继续劝说。
叶茗欢再接再厉:“再者,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事,茗欢不多言。”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听她说这句话,老太君有些意外。原本以为,以自己的看法,叶家大小姐应当是一个会自己做主命运的人。至于她说出这句话来,究竟是真心,还是敷衍――老太君不去深究,但心里一惊有了另外的盘算。
“罢了罢了,缘分之事强求不得。”
老太君如此深明大义,叶茗欢松了一口气。反观青越,却是在老太君说完这句话,剑眉微蹙。
宾客在戌时才逐渐散去,叶辉辞别丞相一家,带着一双女儿回了将军府。
只是,在临别之际,叶茗欢觉得,父亲大人看青越的眼神颇有些意味不明,后者更是神情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