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楚泽从苍生珠如幻的世界里消失的时候,他心中依然充斥着那种原始、荒凉、冰冷和死寂。
最初他以为昼夜的颠倒代表着两种极端,生或者死,但无论是如火的赤昼,还是冰冷的墨夜,最终所带来的,都是荒芜!
四周鸟语花香,林间兽吼可闻。
泉水淙淙,从身上流淌而过,楚泽却感受不到分毫的凉爽。
他整个人仍旧沉浸在那片荒芜的世界所带来的情绪里,外界的一切勃勃生机,却盖不住那种死寂。
过了许久楚泽才缓过神来,长出了一口气。仔细看去,跟先时并无不同,但那一双眸子里却似蕴意千万。
苍生珠重又落回手里,楚泽仍旧把他挂在脖子里。
珠子本身没有给他带来任何修行的法门或是秘术,甚至连修行的原理都没有。但孤身一人存身荒芜世界下,赤昼墨夜同现苍穹,却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一道“意”!
意之为物,恍兮惚兮。
对有些人来说是无价宝,对有些人来说全无用。
外界真实世界过去的只是几个呼吸,但在楚泽的感知里,自己仿佛在那样的天地间存在了千万年。
千万年的孤旅,一天一天!
他眼睛深处的蕴意,仿佛也涌动着燃烧的火云和纯粹的黑暗。但无论黑白昼夜,只是一抹淡淡的留痕,更关键的是那种他从未见过的世界,以及,日复一日的沧海桑田,深入骨髓的寂寞!
又过了很长时间楚泽才从那种情绪中挣脱出来,嘴角忍不住上扬一抹笑意。
泉水带来的清爽又回来了,鸟语花香的桃源世界,兽吼暴躁的危险四伏,一切都回来了!
“蛮魔当初选择我,说是在我的眼里看到了不同的眼界和格局,但对于这个世界,我其实很无知。看过那个似乎永恒不变的苍穹,这颗珠子留给我的‘意’,才算是真正开阔了眼界……”楚泽就在水中,自言自语,“那么蛮魔所说的眼界,应该不是这种眼界。如果这是苍族神灵的法门,果然足够浩瀚,足够恢弘,但他跟蛮魔所追求的,似乎并不同路!”
相比较而言,他似乎更喜欢苍神的路子。但内心深处又隐隐觉得,蛮魔的路,更长更远,也更宽阔!
但苍生珠给他的已经足够了!
楚泽还记得,前世有圣人言,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现在他确信自己站得足够高了!
在满世界的荒芜里,孤身仰望。历千劫不死,其后万险有何惧?
穿衣提剑,继续上路。
他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现在也没有立身之处,总而言之,他没有任何的羁绊和牵挂。所能做的,似乎只是在这个广袤的世界里漫无目的的流浪下去。
“只当作是一场冒险,看看这世界的风光……”楚泽脚步变得轻快起来,仿佛挣脱了很多无形的束缚,“不过眼下,似乎该找件新衣服穿!”
他身上的衣服,历经数次激战,早就破破烂烂,堪堪蔽体而已。
蛮莽确实很大,远远超出楚泽的预料。
对于蛮莽的印象,很显然来自蛮泽的记忆根本不够用的。他的目光,仅仅局限在蛮族周围。
离开蛮族数日,顺苍澜之波而下,他就遇见了苍族。而离开苍族后,在密林中穿行了半个多月,他也没有遇到任何一个部族。
有百变草的能力在,这半个多月他基本没有遇到任何危险。每天昼行夜伏,吞吐修炼,楚泽能清楚的感知到体内元力的缓慢增长。相比于刚刚离开蛮族时的他,可谓修为大进!
除了偶尔会有的孤独感,楚泽觉得这种日子其实也不错。
当楚泽来到一道峡谷时,终于见到了不一样的情景。
一具尸体!
峡谷两侧是高山,蛮莽中最不缺的就是山,但这两座山很高,耸入云霄。
尸体是一个男子,年纪不是很大,也就十八九岁,面容干净,也算俊美。让楚泽惊讶的是,这人死去的时间应该不短了,但在这蛇虫横生的燥热之地,尸体却没有半点腐烂,保持的极其完整。
引得楚泽注意的是尸体身上的衣服,大红如火,极其华美。
根本没有迟疑,楚泽就把他身上的衣服剥了下来,自己换上后才细细的看了起来。
最醒目的是男尸额头上的一枚火焰状印记!如果是苍族人在前或许能认得出,这是当日跟随火神使者四个奴仆额头上的印记模样。
神使的火神印记形如莲花,而神仆的火焰印记则是一簇燃烧的火苗状。
可惜,楚泽不知道。
男尸的身形要比楚泽的身躯高大,所以这红袍穿在身上颇为空荡,却更显得飘然不羁。
“拿了你的衣服,让你入土为安,咱们也算两部相欠了。”楚泽很是满意自己现在的装扮,想来这人生前定为不俗,这衣衫舒适非常,不似寻常部族之人能穿的上的。
就在峡谷里,他用黑剑刨了个坑,把这人就地掩埋。在小小的坟茔上堆了几个石块,也算是留了个标记。
蹲在坟前,楚泽叹了口气,“看你衣饰,生前想必也是不俗之人,但可惜,任你生前百般尊贵,死后也不过是在这无人知晓之地,长掩土石之下……”
“死去元知万事空,万事成空啊!”
任何有灵性之生命,恐怕都会念及死亡之后的恐怖。楚泽在前世也不止一次的想到过死亡,每每念及,都会心生惶恐。即便来到这个世界不止一次的杀过人,但那生死危亡之时却无暇去为生命的凋零而感慨。但此时,面对一个陌生人的死亡,楚泽却想的很远很远。
“既然这是一个可以修行的世界,有神魔妖,会不会摆脱死亡的阴影,有长生永恒之望呢?”
想到长生,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蛮魔。这是他到现在所见过的最强大之人,但依然不能避免死亡。
“如果不是自取魔心,他是还可以继续活下去的吧,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活着呢?”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