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p> “时间不多了,你现在立刻带上魔界大军前往妖界。 虽说我曾听闻,母后生前已将妖界收归自己麾下,而你又是这魔界的皇子,由你出面,妖王应该不会拒绝,但为了以防万一,不得已的时候,即使动用武力,我们也要逼他说出这个方法来。”
“这个倒是可以不用担心。”洛痕从我怀里直起身,有些尴尬地看了我一眼,“母后和妖界的关系我倒是不清楚,但是之前我和梓曦去妖界取水晶的时候,我曾经……背着梓曦,偷偷地和现任妖王达成了共识――我以整个魔界作为他的军事后盾,稳固他的妖王宝座,而他,作为回报,以血起誓,誓死效忠我们魔界,若有违誓言,必遭天谴……所以,我想,如果他真的能做到篡改记忆,他应该不会拒绝我才对。”
如此,就最好不过了。
“好,那你就赶紧动身去妖界吧。”
洛痕冲我摆了摆手:“不用那么麻烦,妖王现在正在我们魔界之中,昨天晚上他就已经摸黑来过。哼,那种歼佞小人,我才刚对外界宣布婚期,他就迫不及待地前来‘祝贺’,还真是承蒙他‘费心’了。只是,哥……说是篡改,又该如何改?改成什么样才是对梓曦最好的?”
“龙魔两界,自天地初开便势不两立,其中缘由不得而知,魔界两位皇子,因从魔界叛逃,流离至龙族,为龙皇所救。龙皇慈悲,不计前嫌收留了两位皇子。千年的朝夕相对,兄弟二人同时爱上了龙族公主。无奈公主一心倾慕于二皇子洛痕,龙皇爱女心切,首肯了二人的婚事。大婚前夜,大皇子瑾辰嫉妒心作祟,由爱生恨,丧心病狂,屠灭龙之一族,还企图杀害自己的亲生弟弟。千钧一发之际,公主挺身救二皇子于危难,却落得个灵力重创、沉睡千年的下场……”
言及此,我感觉到洛痕僵直了身子,体温,也在瞬间尽失,一双眼直直地盯着我,其中,满是不敢置信的震惊。
“哥……”
“嗯?”
“为什么?”
“这便是对梓曦最好的结果,也和最初你告诉梓曦的‘真相’相吻合,不是么?她会恢复千年前的记忆,但同时也不会忘记醒来后所发生过的事情。照我说的去做,不要犹豫。如此一来,她报了屠族和杀父之仇,你也免去了‘欺瞒’这一罪行。既是两全的计策,又有什么不好?”
“可是,这不公平!哥……这对你……太不公平了……”
洛痕的双肩颤抖着,所言之辞也是愈发无力。
公平……吗?
“洛痕,感情的世界里,不存在‘公不公平’,只有‘愿不愿意’,这是当初你教给我的。说来也惭愧,你一直都把我当成效仿的对象,可偏偏,我这个不称职的哥哥,到最后还是在你身上受益匪浅。”
“哥,我……”
“你没错,真的!或许确实像你说过的那样,我对梓曦的爱,也‘不过如此’。我的心太大,大到不可能只容纳她一人,至少,我永远不能将你弃之不顾,所以,一直以来,甚至包括现在,我对她的爱,都是动摇着的。但是,洛痕,你不一样,你爱梓曦,一直一直地深爱着,很纯粹地只爱她一人,于你而言,她便是一切,一颗心也再容不得其他,甚至为了能够和她在一起,不惜扮演了罪大恶极之人,这一点,怕是我此生都无法匹敌了。”
看到洛痕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我宠溺地对他笑了:“傻瓜,我说的这些话,并非是在讽刺你或是奚落你。你知道的,哥从来都没有骗过你,所以这些话,当真是发自内心的,也正是因为你千百年来始终一心对梓曦,我才会心甘情愿地退出。洛痕,不要再觉得这是哥对你的‘施舍’,这个世间从来不存在‘嗟来之食’,你所获得的一切,都是你应有的回报。现在的梓曦、你等待了千年的梓曦,不是终于爱上你了吗?难道你不觉得,这是因为你对她的爱,终于打开了她的心扉吗?”
“可是我骗了她,这是事实啊!梓曦她最恨被欺骗,所以我才会在听到她想要恢复记忆的时候产生了动摇之心。我可以陪她一起下地狱,但我不知道,当我的谎言被揭穿,我该如何面对她对我投来的愤恨目光!哥,你相信我,我不是没有阻止过她,在妖界的时候,我真的有劝她放弃,那是我给自己留的最后一条退路,她却毅然决然地拒绝了我,她斩断了我的一念之仁,于是,我也就有了狠下心来的勇气……”
我抬手打断了洛痕的话:“洛痕,我问你,你对梓曦的爱,可曾有过半点虚假?”
“当然没有!”
“那就够了。这是哥最后能为你做的事情……我知道,感情上的创伤,是永远无法弥补的,所以,我没办法厚着脸皮请求你的原谅,原谅我当初的任性妄为,既践踏了梓曦的感情,又侮辱了你对她的真心。就当作是一点微不足道的补偿吧,待到你大婚之日,我便帮你把‘欺骗’,变成‘事实’,毕竟,替弟弟善后,也是哥哥应尽的义务啊!如此一来,再加上魔君的宝座,可以算作哥送你的新婚礼物么?除此以外,哥可是再送不起其它东西了啊……”
洛痕早已泣不成声,再说不出多一个字来。无妨,反正,该说的,我们也都已经倾吐给了对方,纵使有再多的误解和不满,这一刻,也已冰释了。
我掏出怀中的面具,再次遮上自己的脸庞,转身之际,化作女儿身,然后,留下不知所措的洛痕,独自朝着门外走去。
“洛痕,请再最后纵容一次哥的小任性,让我再见她一面,以瑾儿的身份。”
直到我跨出门槛,才听到身后几不可闻的呢喃:“哥,放心吧,我这就遣人去找妖王,我不会再违逆你的意思了,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谢什么呢?亲兄弟之间,是不需要这种客套之词的。
洛痕啊,你永远是我最疼爱的弟弟,这是我许下的第二个永恒,我会誓死守住。
只不过……
这第三个永恒,我怕是无法兑现了。
我并不知道月见此时身在何处,但是魔界皇宫也就那么大点儿的地方,对于地形,即使离开了千百年之久,我也并不陌生,所以,用心找一下,也就轻而易举地找到了。
期间,我又去了趟断魂河,我总是对千年前无法让月见草开花一事耿耿于怀。
其实,那时候,我并没有将那包种子全都种下,而是故意留了一颗,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当时就是觉得,这毕竟是月见亲手交给我的东西,哪怕只有一颗也好,我要将它留在身边,当作心灵的寄托。
现在,我再次重复了千年前做过的事情。刨土、播种、以灵力照料,唯一与当初不同的,是我用灵力催动了它的生长。我看着它发芽、成长,然后,奇迹出现了,它,居然开花了!
我没有去细究这其中的原因,我只知道,月见的愿望,我终于替她达成了,我终于在魔界,种出了她最爱的月见草。
鹅黄色的小花儿在河畔瑟瑟发抖,我狠心地摘下了它,藏于袖中,带着满心的喜悦,偕月见,见月见。
第三天。
我终于又见到了月见。虽然,是通过窗户,以“偷窥”的方式……
洛痕真的对她很上心,连寝宫都给布置成了和以前龙城中她的闺房一模一样,这样的傻事我曾经也做过,所以,我更能体会这项工程的浩大,当然,并非是指所需要的人力,而是这其中所需花费的心思和精力。还有,应该是为了防止月见对魔界黯黑的环境不适应,洛痕居然在寝宫中点了数百盏宫灯,而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其实每一展灯上雕刻的花纹都是不同的,虽是无一例外的龙纹,但每一条龙都有着不同的形态!魔界中人皆已习惯黑暗,所以除去正常照明所需以外,我们并不需要额外的光源,而且……在龙魔誓不两立的那个年代里,我们怎么可能会用上刻有龙纹的宫灯?天知道,这么些灯盏,洛痕是花了多久才集齐的?
可是为什么,月见的样子,看上去竟会如此憔悴和忧郁?
好浓的黑眼圈,是连续几夜失眠的结果么?
听说即将成亲的人,很多都会患上婚前焦虑,是不是连我们这位傻丫头都未能幸免?
屋里,一个叫小蓓的丫头正手捧嫁衣,要月见试穿。半推半就地,月见笑着应了。
当她身披红色喜服的那一刻,我的呼吸,停顿了。我听到小蓓不停地叫着“好漂亮”,确实,这一刻的月见,惊为天人,只是我无法用“漂亮”来形容她,因为这一刻,任何能够轻易被道出的形容词,都是对她的一种侮辱,尘世间,再无任何足以匹配她的词。
虽不是为我而披的嫁衣,但这只有在梦中才可能出现的场景,我也算是有幸得以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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