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今天终于割完麦子,一家人都松了口气,回来的时候就听到方二福对老三方平破口大骂,“只知道好吃懒作,手脚也不麻利,速度没有你大哥一半快,还把棉苗割掉不少,咱们家就靠这棉花卖些银子,今年收成不好,看样子棉花价格也会上涨,到时若是数量不够,今年冬天你就回镇上赚足了钱之前别回来。”
方平低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这边梁氏见方芳的目光看着老二的屋子,皱了皱眉问:“老三媳妇呢?又去哪儿偷懒去了,是不是又去窜门去了?”
方芳被梁氏一吼,吓得回过神来,“没有,躺屋里呢。”
“还在屋里躺尸呢?”梁氏看了一眼老三方平。
方平听到媳妇在屋里躺着,脸色都变了,三步并做两步往房里跑,没多久,屋里传来方平的哽咽声,大家齐齐看向老三的屋子。
方平从屋里出来,来到方二福身前“砰”的一身跪下,“爹,忠儿他娘不行了,肯怕是昨日受的伤发作了,得请大夫。”
方家人一听,脸色都变了,方二福夫妇首先想到的是银两,梁氏立即翻脸,“轻轻打两下就重伤了,庄稼人没这么娇弱。”
方二福也是一脸责怪,“别大惊小怪,今天方芳在家晒麦子,她做嫂子都不帮忙就算了,躺在家里偷懒,晚饭也别想吃。”
少一张嘴,大家可以多吃一口。
老三方平跪着不起,老大看不过去了,说道:“要不请青叔过来瞧一眼,不下药的话,乡里乡亲的,青叔不收钱。”
没有人进去看,事实上人发没发烧,摸一下就知道了,但他们没有一个人进去。
方二福听了老大的话,没有再说什么,方平立即起身出了门。
就在方二福一家人吃晚饭的时候,大夫方青被方平请了过来,进门时,方青畏惧的看了方二福一眼。
方二福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他才松了口气,肯怕请他过来是经过他同意的。
方二福年青的时候什么事都干,以前村里有人田地里丢了东西,或者屋檐下晒的衣裳腌菜干什么的丢了,多半就是方二福干的,他干就干了,还不让村里人说,那时方二福家里穷得紧,赤脚不怕穿鞋的,一路横到底。
究竟是没有找到证据,大家伙又气又恨又拿他没办法。
十几年前天灾,方家村许多的人去外地逃荒,方二福抛下妻儿也走了,几个月回来后忽然得了一笔银子,有人传言他在外面杀了人抢来的,不过也是没有什么证据的事,从不敢当着他面说出来,但就这事却让许多村人对他又惧又怕,能少接近就少接近。
不过最近几年好多了,自从方家老四考上了秀才,方二福似变了个人似的,开始注意起自己的名声,做起事来也勤恳,领着几个儿子下地干活,家里弄得像模像样,日子虽然紧巴,却还有余钱给老四买笔墨纸砚,考上秀才后还给县学里交了学费。
不过因为庄稼人穷,秀才郎大多呆家里,只在县学里挂个名号,偶有学识上的误区时才去寻夫子问问,这样也省下了县学那边的伙食费和其他学子的交际费。
方青跟随着方平进了屋,给元南花把了脉,细看了一眼,对方平说道:“得喝药,烧得重,今天晚上还得人守着,用毛巾沾了凉水搭在额头上。”
说起要喝药,方平就慌了,左右多问了两遍,知道不吃药不行,方平让大夫在屋里坐着等一下,他走了出来。
先是来到梁氏面前,声音细小的把元南花的情况说了一遍,方二福尖着耳朵听,不等方平讲完,就说道:“去把大夫叫出来,我倒是问问,是这么回事么?”
方青早在屋里坐不住了,听到方二福的话出了屋,望着方二福一脸横肉的脸,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看到这样的一家人,方青不想惹事,说道:“要不你们晚上用凉毛巾搭着额头先试试,明日若有事再来寻我。”
他只想赶紧走。
在屋里还说得这么严重的,出了门方二福还没有发话,青叔就转变了语气,方平难免有些怪他,只好垂头丧气的把人送出了门。
待方家的人都睡下了,苏小月给自己双腿绑了两层稻草,脚上的布鞋包得密密的一层,手臂上也缠满,把自己弄得像个稻草人。
交代了小家伙,拿着木棒悄悄出了门。
屋外满天星星,在这个寂静无比的山野田间里,只有草丛中传来各种昆虫的叫声。
苏小月点了火把,手中拿木棍探路,人被稻草绑得有些木木的,下田埂的时候有些打滑。
方青所谓东边的田并没有多远,苏小月因为害怕,路走得急,很快就到了。她在心里自己给自己打气。
来到田地里,苏小月望着前面密密的草丛,心中发怵,她拿着棍子站了一会,平息了心中的恐惧,才开始往草丛里探路,刚掀开一点草尖,就见草丛里横着一条又粗又长的蛇,她下意识的收回棍子,往回跑了好几十步才站稳,心都要跳到嗓子口了。
苏小月对蛇没有什么研究,但一般的蛇还是认识一点的,前一世小的时候时常在上学回家的路上看到过,哪些有毒哪些没毒还是能分清一些,刚才那条是乌梢蛇,没什么毒,体背棕褐色,她爷爷曾经捉来泡酒,喜欢吃蛇肉都也会捉这种蛇吃。
小的时候不怎么怕,长大后特别害怕软体动物和爬行动物,苏小月就是这样。
她真的很想回去,可是想起床上半死不活的人,苏小月就觉得脚步沉重,她是死过一回的人,为了吃的,她敢去取野蜂蜜,而今还有什么不敢的?只要捉到一只鼹鼠就好,有蛇的地方或有鼠类出没。
苏小月捡了石头往草丛里丢了过去,长极腰间的草从一排一排往两边倒,有东西从里面窜了出来,苏小月站得不远,看到那乌梢蛇逃入水田里不见,转眼又跑出几条出来,这样子的草丛她根本没法进去。
苏小月转移了方向,决定在别人踩出了路来的田埂上寻一寻试试看。
转眼过去了一个时辰,苏小月心慌得紧,难怪说这味药难寻。可是寻都寻了这么久了,担惊受怕也受了,她真不想就这样什么也没有捞到就放弃,不甘心的在田里接着四处的寻找。
就在这时,她眼角余光瞥到一物,是一条红点锦蛇,农村人称的水蛇,它嘴里正咬着一物,不正是鼹鼠么,一只脚咬住,还在拼命的逃命。
现在怎么办,好不容易寻到一只肥大的鼹鼠却在蛇的嘴巴里,这种蛇没有毒,甚至还可以弄来吃,可是她看到蛇,脚就发软,何况还得弄死蛇才能得到鼹鼠。
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苏小月是豁出去了,捡起石头就往蛇身上砸去,石头没砸准,反把挣扎的鼹鼠给砸死了,蛇却仰起上半身,对着苏小月吐起了蛇信子,这是要攻击人了。
苏小月一动也不敢动,她想着那鼹鼠被砸死,蛇都喜欢活物,但愿它自个儿走了,留下鼹鼠给她。
眼见着蛇就攻击过来,慌乱之间,苏小月手中的木棍使尽了吃奶的力气一棍子打了下去,好巧不巧打中了蛇的头,蛇在挣扎,苏小月却死命的按住,全身直冒出了冷汗。
许久蛇不动了,苏小月却吓掉了半个命,匆匆捡了肥大的鼹鼠放回篮子里就要往回走,走了几步脑子一冲动,用稻草把蛇也捡了起来,好久没开荤了。
苏小月前一世是吃过蛇肉的,还喝过蛇浸泡的酒,只是要自己弄起来,心里就毛毛的,也许是饿狠了。
苏小月基本是一路狂奔赶回方家的,来到院子里,天边泛起了白肚,她把篮子放在地上,坐在竹凳子上身子软成一团,半天晃不过神来。
陆续有人起床了,老大从屋里出来洗漱,见到院里坐着个稻草人,吓了好大一跳,待看清是苏小月后,心里犯起了狐疑。
自上次拿菜刀砍人时起,方亮就觉得这二弟妹有些魔怔,这不看着她这半夜不睡觉这副鬼样的坐在院子里一声不响,像是中了邪似的。
他上前喊了两声,苏小月回过神来,看到人,才知道自己活了过来似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她穿过来的是什么鬼地方,小时候没有父母,只有爷爷,她带着弟弟妹妹异常的坚强。现在忽然穿越到这个时代,一个亲人也没有,再坚强的人也受不住了。
看着苏小月忽然哭了起来,方亮不由得心软,究竟只是个女人,家里人对她不管不问,多少有些恨着苏家,若不是为了救苏老头子,老二也不会是现在这番样子,健康的老二长年在外跑镖,家中就靠他救济,要不这庄稼人家哪能养得起一个读书郎。
苏小月哭了一会儿,心才真正的平静下来,其他人还没有起床,院里就两人,多少也得避避嫌,她站起来时,从竹篮子里甩出一条水蛇,丢在方亮脚下,这下把方亮吓得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