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吐槽归吐槽,人家小姑娘还抽搭着呢,她就顺着鹿儿的话说了:“说不定有这个可能。以后你就是君家少夫人。”
没想到她话音还没落下,鹿儿先撇了撇嘴:“我才不要被君少爷喜欢呢,他又不能……”说到一半,她先羞红了脸,呸了两声,拍拍自己的脸颊,“不行,娘总叮嘱我就算被舅妈卖到了这里,也得做个懂得羞耻的姑娘!反正……我不要被君少爷喜欢!我和大家一样,更喜欢温柔体贴的张公子!”
“张公子?”
“对啊!可惜张公子只喜欢无双姐,唉……无双姐也是真好命,只需要等着嫁到开国候的府上,以后霓裳一曲只为君舞,与张公子两人天涯比翼双宿双栖……”鹿儿轻叹,“想想我都觉得羡慕。我又什么时候才能找个好人家呢……我能不能找到好人家呢?”
华徵嫆微笑着拍了拍她有些粗糙的小手儿,柔声道:“能的,能的。”
可算把她哄不哭了。果然一个人伤心的时候,和她说再多话都比不上让她自己多说点话有用。
鹿儿说完之后也静了一会儿。而后轻轻叹了口气,“娘不在了,以后我不管遭谁欺负,都得靠自己了。”
看着她的样子,华徵嫆想到了自己。她死了,不知道娘会怎么样。
多了几分惆怅,她说:“有苦闷的心事也别都噎在肚子里,久了会生病的。你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尽管找姐姐便是,姐姐听你吐苦水,啊。”
鹿儿感激的看着她,小手紧紧我抓住了她的手。“徵嫆姐姐,你也是,往后一个人烦闷的话,就来找我说吧!你也来这快一年了,平日总是待在屋子里,和人接触的都不多,连君少爷的事情都不知道,也难怪董妈妈总会找你的茬。以后有我在,一定帮你多打听些楼里边谁的生意该接、谁的生意不该接、哪个人适合你接这种事情,然后统统告诉你!”
华徵嫆微笑:“那真是谢谢鹿儿了。”
初来乍到的,能结交两个人相互扶持是好事。从前没人愿意与她交好,现在能走到这步,也算是她命不该绝。
往后的路还长着,她也得靠自己才行。
只可惜,她真正憋在心里的话,只能一直憋着。连个吐苦水的机会都没有。
送走了不再掉泪的鹿儿,华徵嫆坐回琴前,挽起了裤腿。上面的鞭痕已经有些淡了,索幸没被打得皮开肉绽,也不用担心会不会有疤。董妈妈走后,絮姐也嘱咐她了,往后不要急于求成,谁的生意都接。哪怕君老爷给的银子多,不该招惹的也不好去招惹。想要赎身的念头得在心里藏着,不能教董妈妈看出来。董妈妈可是不喜欢自己手下受欢迎的姑娘拿了卖身契走人的。否则到时候就算韶青出面恐怕都带不走她。
华徵嫆乖巧的应下了,却在心里疑惑着,这个韶青究竟是谁啊?
听絮姐提起过许多遍,周围的姑娘们偶尔也会说起这个人。可她不管怎么回忆,脑子里就算没有关于这个人的事情。
是因为来到这边后,她还没见过这个人吗?
听絮姐的语气,她总觉得这个韶青和原本的华徵嫆有些关系,还是特殊的暧昧关系。如果这么一个至关重要的人她都时时没法回忆起来,那以后要是在这件事上穿帮就糟了。
然而她的担心没过多久,也就是第二天傍晚的功夫,董妈妈就坐着马车回来了。依然是一身鲜亮的红衣,神情却没了往日的严肃凌厉,不知添了多少哀愁在上面。
在董妈妈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青竹衫的倜傥少年。少年眉清目秀,看样子像极了一个人。
华徵嫆趴在窗口向下看着,房门却被敲响了。她跑去开门,门口却没人,只有脚步声。再看向楼梯,一向与她没什么好脸色的琴姬绫罗正扶着楼梯的扶手冷冷看她。
“你的小靠山回来了,絮姐叫你下去接。”
说完之后,绫罗扭头就下了楼。
小靠山?
华徵嫆揉了揉太阳穴,实在记不起什么。只能先整了整衣冠,匆匆下了楼。
絮姐已经在马车旁帮忙拿行李了,拿的却是青竹少年的行李。董妈妈进门后没什么好脸色,把随身的包袱背起后直奔着自己的卧房去了。
华徵嫆不知该做什么,就站在门口看着。顺便听青竹少年问絮姐:“娘,您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絮姐本就温柔的目光里此刻更是写满了慈爱,说着“收拾好了,明早就走。”而后把少年放在马车里的最后一点东西提在了手中,摸着少年的脸道:“看着是精壮了些,竟然晒黑了。这两月累坏了吧?”
少年笑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不累!为自己喜欢的两个女人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可是值得高兴的。黑点也好,算我没白活一辈子。”
絮姐忍俊不禁,又将目光投向华徵嫆。这时少年也转过了身,刚好将视线落在华徵嫆身上。
“徵嫆,好久不见!”
华徵嫆愣了愣,略一点头,“好久不见。”
少年听着她说话,笑得很开心。
华徵嫆只觉得,他的笑容太耀眼,却不刺眼,看在眼里就像是把无尽的温暖烙在了心底,令人忍不住跟着他一起微笑。
一句“好久不见”,只是迎着他的话去说。可话脱出口,心底却跟着被牵动了一下,像是有另一个灵魂在她身子的深处在渴求着、期待着、却只能隐忍着,直到抓到了那一缕光,才像飞蛾扑火一样冲出。
可冲出的却是她的泪。
心底有个柔弱的声音在嘶喊着一个名字。
韶青。
但在一声嘶喊之后,那声音彻底便归入了沉寂。此后的所有年月,华徵嫆都再也没听见那个声音。
“怎么哭了?”少年在看到她的眼泪落下后,很是惊慌,大步走来就将她纳入了怀里,“没事,没事啊,你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往后我不会出去那么久了,徵嫆,别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