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当天中午,在一家酒店的包厢里,先到的黄仁德独自坐在一张圆桌旁。 [ 在女服务员推荐下,他心情愉悦地挑选了几道好菜。随后,他悠然地抽烟品茶,嘴里不时地哼着小曲,等候着刘文斌的到来。
“哈哈,地方选得不错嘛。”刘文斌潇洒地走进包厢,与黄仁德相向而坐。他的屁股还未坐稳,便急不可待地问道:“老黄,你今天怎么想起请客啦?”
“呵呵,当然是有好事啦!”黄仁德乐呵呵地从桌旁站起来,礼礼貌地替刘文斌点上一支烟。
“知道吗,你弄来的外汇指标,我已经转手卖出去了。”黄仁德兴奋地冲着刘文斌甩了个响指,脸上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欢喜,把嘴凑到他耳边,神秘地说道:“钱是今天上午刚拿到的,全部是现金。”
“我的妈呀,太好了!” 刘文斌激动得猛拍大腿。
说话间,黄仁德低头弯下腰去,从餐桌底下拖出一只撑得鼓涨的黑色提包,并把提包的拉链拉开,让刘文斌看了个清清楚楚:里面装的全是一捆捆十元人民币钞票。
“这是你的那份,十七万元。要不要数一下?”
“数什么呀,我还能信不过你吗?”
“千万别呀,‘亲兄弟,明算账’。还是当面点清为好!”
“一万元一捆,一共是十七捆,没错!”刘文斌把提包里的钱数点了一遍。忽然,他意识到自己干的正是违法犯罪的事情,不无担心地问道:“这钱是挣到了,可这不会惹出祸事来吧?”
“我办事,你就放一百个心吧!”黄仁德仰头哈哈一笑,非常干脆用手拍着胸脯,很有担当地说道:“退一万步说,就是有什么麻烦,那也决不会扯到你老弟的头上呀!”
刘文斌看了黄仁德一眼,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一切正如事先所筹划的那样按部就班、轻轻松松、顺顺当当地就挣到了一笔他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巨款。随后,他赶紧扯紧提包的拉链,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搁到自己的座椅下,这才心安理得地恢复了常态。
少顷,女服务员进来把酒菜都上齐了。
“老黄,你劳苦功高,我应当敬你一杯呀。”刘文斌欢喜地抓过酒瓶,并主动给黄仁德倒酒,然后,举杯庆贺地说道:“来来来,祝我们合作愉快!”
饭桌上,两杯相碰,酒香人笑,双方各自一饮而尽……
在单位上班之余,仍不忘在社会上挖掘出一条“做生意”的路子,终于让刘文斌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有钱人了,当时俗称“大款”。常言道:吃水不忘掘井人。他也算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近来一直在琢磨着如何回报赵俊生。
一个星期天上午,刘文斌起床后,穿戴整齐,胳膊窝下夹着一个皮包,不慌不忙地走出家门。他开着单位的上海牌轿车直奔新民路而来,把车停泊在全市只此一家的友谊商店门前。
八十年代对外开放之初,我国一些大中城市都开设国营的友谊商店。它主要售卖从西方进口的商品,最初只向外国人、归国华侨提供服务,只准许使用外汇券,却不收人民币。198o年4月1日,经国务院批准,中国银行开始行外汇兑换券(简称“外汇券”),同时禁止外币在国内使用和流通。中国银行先后行了1979年和1988年版的两种外汇券,共印制了七种面额、九个版别,外汇券正面图景均取材于我国的名胜古迹,名山大川,背面则印有英文“中国银行外汇兑换券”和中英文字“本券的元与人民币的元等值。本券只限在中国境内指定范围使用,不得挂失”的字样以及金额。在当年,普通老百姓只能在商店外窥视里面到底在销售什么商品,而只有那些家里有海外关系的人们才会持有一些外汇券。到友谊商店购物,这甚至一度成为有身份的象征。后来到了1995年,外汇券才彻底退出了国内的流通领域。
友谊商店的看门人见刘文斌是开轿车来的,根本没敢上前拦挡,恭敬地看着他昂挺胸地走进店内。
友谊商店里冷冷清清,没见着一位顾客。三、四个女售货员无事可做,百无聊赖,正凑在柜台旁边聊天呢。其中一位女售货员现刘文斌走进店内,只见他对摆放在柜台上的各种彩电样品似乎很感兴趣,于是,便主动迎上前来。
“he11o,I he1p you?” 女售货员微笑着用英语问道。
“呵呵,不好意思,”刘文斌对女售货员说的外语根本就没听懂,只好冲她一笑,客气地询问道:“我想问一下,你这里什么品牌的电视机,质量最好?”
“我们这里销售的电视机都很不错,全都是日本进口的原装机,质量都有保证。”女售货员马上改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语句流利、声音动听。她指着柜上的一台彩电样机,向刘文斌介绍道:“这款是二十吋的日本东芝,名牌产品,很好卖的。它的画面、色彩和声音效果,都是相当好的。”
“一台多少钱?”
“四千八百二十元。”
“这个品牌,我要一台。”刘文斌买东西倒是挺干脆。
“我们不收人民币,”女售货员向刘文斌瞟了一眼,并不急于给他开票,语气僵硬地说道:“只收外汇券。”
当时,友谊商店里出售的许多东西,大都是在社会上极为少见的紧俏商品,诸如进口的摩托车、彩电、空调、电烤箱等等。平民百姓手里没有外汇券,就算能进到店里来也只有看一看的份儿。
“这我知道。你小瞧人了不是?”刘文斌瞪了女售货员一眼,显摆地打开皮包,抽出一叠厚厚的外汇券在她眼前一晃,盛气凌人地催促道:“你开票吧!”
刘文斌提着彩电纸箱从友谊商店出来,把它放进轿车的后备箱里。随后,他马不停蹄地开车返回市政府宿舍大院。很快,他把轿车停泊在一栋六层高的宿舍楼前,下车扛起彩电纸箱直奔二楼,敲响了赵俊生的家门。
房门从里面被人打开。来开门的是赵俊生爱人吴春兰。
“哎呀,是文斌呀,”吴春兰一看来客,脸上顿时露出笑容,热情地招呼道:“快进来吧,不用换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