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这里的飞机直达北京很快,大约是一个多小时左右,就能够抵达,傅明水扣上了安全带后,顺手接过了喻明雅递过来的糖果。www.Pinwenba.com
喻明雅坐在她的身边,伸直了双腿笑了一笑:“好久没坐飞机了,在师老板身边也确实是太久了。”
他突然一时间起了兴趣,想要打趣一下身边的女孩,没有想到自己从一任阴师身边,又回到了另一任阴师这里,但是刚想要说话,却想起傅明水对阴师这样的称呼很是反感,他也就没有说话。
喻明雅漠视感情,但是并不代表他不知道感情的重要性,他看见面色苍白,甚至某种程度上失魂落魄的妹妹,心里只道她还是在为自己成为阴师这件事情伤神,亦或是还有……他的欺骗。
喻明雅对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抱歉的感觉,但是毕竟对方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他看重资质,而喻家这代的孩子,就是喻华业私下也承认,除了喻明雅和傅明水两人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再有什么过人的资质。
而这个妹妹,不管她以后承认不承认,她都要和散脉的阴师之位扯上关系,他并不想把和她的关系弄僵。
因此,尽管傅明水还是一副沉默的样子,喻明雅还是在一旁轻快的说了许多事情逗她开心,从童年再到少年……他口齿清晰,叙述的轻快而又妙趣横生,傅明水听着他这样说话,面色也渐渐缓和了不少,只是她那双眼睛,中间似乎有火苗越来越亮,一双黑色的瞳眸里似有两团火焰在熊熊燃烧。
喻明雅也注意到了她眼睛的神色,他望了一下妹妹,发现她手里还紧紧拿着那个早已经因为没电而关机的手机,他心下讶然:“你在等谁的短信?飞机上不能接电话,等下飞机再说吧。”
“我没在等,”傅明水的声音倒是很平静,“这几天没有等到,我想我也等不到了。”
饶是喻明雅,也感到有些云里雾里:“他可能是在忙,”他轻快的说,“忙起来的时候,往往不会那么快的回复的。”
傅明水笑了笑,没有说话。
喻明雅又说了一会,却发现傅明水的情绪似乎越加低沉,她身上的“势”沉沉的散发出来,就是让坐在一边的他,都感到了些许不适,他望了一眼傅明水,又继续道:“傅镜止和杜晓晓的婚约订了这么久,你在傅家的时候也听到过吧。”
终于来了。
傅明水松开握着手机的手,一根根攥得发白的手指渐次摊开,掌心的纹路,已经发生了变化,她一直在等着喻明雅说到这件事,一直在等。
喻明雅并不知道她和傅镜止发生的这一切,傅明水也并没有提到过她对傅镜止有什么样的感情,大概在喻明雅看来,傅家,傅镜止,只是对傅明水好的一个象征性的代表符号而已。
“杜晓晓现在是杜家的第一继承人,”说到这,喻明雅的眼神和表情也有些玩味起来,大概是想到了在喀什被柳慕和杜居川算计的那些事,但是他没有流露出什么怨怼的表情,而是淡淡笑了一声,“本来,京四派里,杜家的力量就仅此于傅家,这次又一联手,恐怕唐家和高家要掂量一下了,不过,听说傅家有意图把你嫁给唐家的少爷……”
看到傅明水的表情,喻明雅的声音和口气也变的柔和起来:“阿水,我知道,你毕竟是女孩子,在听到这种事情的时候,还是想着感情,想着那些东西……它们不是不重要,可是,在我们这样的环境里,这种东西,真的是太奢侈了,就算是有人能对你这样,那也不能保证他们会一直对你——但往往这并不是他们的错,这种事情,很多时候,没有能两全的。”
傅明水侧眸望着飞机的窗外,她眼里望着在飞机上满天的晚霞:“或许。”
喻明雅望着傅明水笑了笑:“这次回去,大概正好能赶上杜晓晓和傅镜止的第二天敬茶——他们俩,今天晚上也有一场婚礼,真是,明明是北京人,却还要像是上海人一样这么晚结婚……”
傅明水慢慢转过头,喻明雅继续温声道:“你现在回到北京,一定很累了,先休息一天,傅家明天不会责怪你的……”
“怎么会,”傅明水望着他,眼睛里的火焰越发明亮,喻明雅一瞬间竟然有不敢直视之感,“傅镜止的婚礼,我怎么可以不去。”
喻明雅有些莫名其妙,傅明水望着他,声音平静,却如同平地起惊雷,一字一句的在喻明雅耳边回响:“傅镜止和我,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没有和你说过吧,我们在一起,”她笑了一声,“在来棔城之前,我们在一起。”
她又重复了一遍,看着喻明雅的表情,一点点从惊愕变成惊恐,那只是一瞬间的变化,紧接着,这个冷静的年轻男人就闭上了眼睛,尽力维持着自己声音的冷静:“你是说,你们在一起……”
“他已经决定和杜晓晓结婚了,”喻明雅的口气变的柔软起来,声音也很是温柔,“阿水,他已经决定和别人结婚了,不要去做傻事,何必空痴妄,良人自有时,这个道理你不是不懂,不要去做傻事。”
“杜晓晓和杜家,你可以不放在眼里,可是傅镜止代表的是一整个傅家,那毕竟是你的父族……你这样子,即使是投身到了散脉,也会被人指为不仁不义,”喻明雅轻声劝慰,语气温柔又小心翼翼。
“哥哥,”傅明水突然讽刺的抬起头,这样叫了喻明雅一声,“你在这里劝我,我想问你一句,你到底单纯是因为,你妹妹被人辜负你在安慰我,还是你在担心,我会在京四派两个重要的少爷小姐的大婚上闹事,来让你下不来台,破坏了你和京四派的关系?”
饶是喻明雅,在听到这样的话的时候,面上也起了薄怒:“傅明水,你说什么。”
“我算是看明白了,”傅明水的口气也变的轻缓起来,她轻声道,“我原来,一直是特别反对你的意见,无论是京四派,还是苏杭这边的几个家族,无论是结怨还是解怨,总归是有情的,再怎样的通阴者,即使生性薄凉,心里也总归是热的……现在我还发现,我真的是太天真。”
她惨笑着,身上的“势”一瞬间让整个飞机上都有了阴冷的感觉,但是随即这种气场就被她收回:“我现在,有了别人难以匹敌的力量,可是你看,我还有什么呢?”
“爸爸妈妈,都已经去世了,”傅明水梦呓般的说道,她的脸上,竟是少见的出现了这样茫然的神情,“从小在你们家,没有人管,不闻不问,长大之后,唯一喜欢过的人,”她摇了摇头,似乎是说不下去了,“我始终反抗着所谓的‘通阴者,生死感情,看的最轻’的这句话,最后却发现,我自己都被这句话所囿。”
“除了力量,”傅明水惨然道,“我什么也没有了,可我要这力量做什么用?”
喻明雅望着妹妹,心里一瞬间,涌上来许许多多的想法,曾经自以为是已经修炼的波澜不惊的心境,竟然轻易的就在这样一番话上破碎,他一直自诩理智,可是……
大约,在一切他所期望的事情都成真之后,他反而对傅明水更加有了做兄长的愧疚和感情,而现在看到她难过,他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你想要做什么,”喻明雅终于道,“我在京四派内堂的地位并不低,你要是想做什么,我可以帮你。”
喻明雅竟是进入了京四派的内堂吗……傅明水有些意外,喻明雅像是知道了她这样的意外,解释道:“其实京四派虽然是解怨者中最强大的力量,但是这些小家族,力量也是不可忽视的,为了避免冲突,内堂早就开始招收小家族的人进入。”
傅明水凝视了他一会,突然一笑,这笑容终于带了些真心的意味:“不用,谢谢你,哥。”
这句称呼叫出来,喻明雅也是百感交集,他继续道:“你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
“不用了,”傅明水轻声叹了一口气,她望向窗外,喃喃道,“你以后,对真安好一点吧。”
喻明雅也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只好点头,也不知道傅明水看见没有。
飞机平稳的落下地面,傅明水和喻明雅以及几个人从飞机上走下来,看到早已经有车子在那边等着,不过那并不是她熟识的傅家的司机,而是陌生的司机,喻明雅有些担心的望了一眼妹妹,却见傅明水还是很平静,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那是杜家的司机。
喻明雅一开始还有些担心,却见杜家的司机见到傅明水也还是很平静,这才放心,但是他这口气没松多久,却见那司机笑嘻嘻的望着两人道:“喻少爷,傅小姐,你们来啦?”
傅明水淡淡一颔首,那司机又摇头晃脑道:“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本事,就是记性还行,今天傅小姐在,我就背点好听的,也让傅小姐开心开心。”
说完,他一张口:“黯然**者,唯别而已矣!况秦吴兮绝国,复燕赵兮千里。或春苔兮始生,乍秋风兮暂起。是以行子肠断,百感凄恻。风萧萧而异响,云漫漫而奇色。舟凝滞于水滨,车逶迟于山侧。棹容与而讵前,马寒鸣而不息。掩金觞而谁御,横玉柱而沾轼。居人愁卧,怳若有亡。日下壁而沉彩,月上轩而飞光。见红兰之受露,望青楸之离霜。巡层楹而空掩,抚锦幕而虚凉。知离梦之踯躅,意别魂之飞扬。故别虽一绪,事乃万族。至若龙马银鞍,朱轩绣轴,帐饮东都,送客金谷。琴羽张兮箫鼓陈,燕、赵歌兮伤美人,珠与玉兮艳暮秋,罗与绮兮娇上春。惊驷马之仰秣,耸渊鱼之赤鳞。造分手而衔涕,感寂寞而伤神。
乃有剑客惭恩,少年报士,韩国赵厕,吴宫燕市。割慈忍爱,离邦去里,沥泣共诀,抆血相视。驱征马而不顾,见行尘之时起。方衔感于一剑,非买价于泉里。金石震而色变,骨肉悲而心死。或乃边郡未和,负羽从军。辽水无极,雁山参云。闺中风暖,陌上草薰。日出天而曜景,露下地而腾文。镜朱尘之照烂,袭青气之烟煴,攀桃李兮不忍别,送爱子兮沾罗裙。
至如一赴绝国,讵相见期?视乔木兮故里,决北梁兮永辞,左右兮魄动,亲朋兮泪滋。可班荆兮憎恨,惟樽酒兮叙悲。值秋雁兮飞日,当白露兮下时,怨复怨兮远山曲,去复去兮长河湄。
又若君居淄右,妾家河阳,同琼佩之晨照,共金炉之夕香。君结绶兮千里,惜瑶草之徒芳。惭幽闺之琴瑟,晦高台之流黄。春宫閟此青苔色,秋帐含此明月光,夏簟清兮昼不暮,冬凝兮夜何长!织锦曲兮泣已尽,回文诗兮影独伤。
傥有华阴上士,服食还仙。术既妙而犹学,道已寂而未传。守丹灶而不顾,炼金鼎而方坚。驾鹤上汉,骖鸾腾天。暂游万里,少别千年。惟世间兮重别,谢主人兮依然。
下有芍药之诗,佳人之歌,桑中卫女,上宫陈娥。春草碧色,春水渌波,送君南浦,伤如之何!至乃秋露如珠,秋月如圭,明月白露,光阴往来,与子之别,思心徘徊。
是以别方不定,别理千名,有别必怨,有怨必盈。使人意夺神骇,心折骨惊,虽渊、云之墨妙,严、乐之笔精,金闺之诸彦,兰台之群英,赋有凌云之称,辨有雕龙之声,谁能摹暂离之状,写永诀之情着乎?”
这一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谁还想到,现在还有背这么长串古文的人?然而那人竟像是不知足一般,还要反反复复的背上几遍这才罢休,又开始滔滔不绝的背道:“黯然**者,唯别而已矣!况秦吴兮绝国,复燕赵兮千里。或春苔兮始生,乍秋风兮暂起。是以行子肠断,百感凄恻。风萧萧而异响,云漫漫而奇色。舟凝滞于水滨,车逶迟于山侧。棹容与而讵前,马寒鸣而不息。掩金觞而谁御,横玉柱而沾轼。居人愁卧,怳若有亡。日下壁而沉彩,月上轩而飞光。见红兰之受露,望青楸之离霜。巡层楹而空掩,抚锦幕而虚凉。知离梦之踯躅,意别魂之飞扬。黯然**!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