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宝玉揉着眼睛,看黛玉站在一边笑,想说点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说多了都是泪啊!
凤姐来了,邀请他们初一那天去清虚观观看打醮(为祈福消灾请僧道诵经)仪式。
凤姐:“那天有好多唱戏的,机不可失哟。”
宝钗:“全天下的戏我还有没看过的吗?不去了,天太热,晒黑了就不值了。”
凤姐:“你不懂,郊区的温度比市区低好几摄氏度,再说他们那里有两座楼,我提前几天打发人把那些道士赶出去,把楼里打扫干净,挂上帘子,咱们在里面舒舒服服的看戏,不好么?”
现场悄无声息,没人应话。
凤姐:“你们都不去吗?真的真的不去吗?好,不去我自己去!这些日子你们没觉得闷吗?”
贾母笑道:“既然有楼,我陪你去。”
凤姐:“老祖宗去好是好,就是我又不能舒舒服服的玩了。”
贾母:“不是有两座楼吗?我在正面楼上,你们姐妹们在旁边楼上,你也不用过来伺候我,可好?”
凤姐们笑道:“还是老祖宗知道疼人。”
贾母对宝钗说:“你跟你母亲也一起去,大家都去热闹热闹,这种天,在家里也是睡觉!”
宝钗只好答应着。
贾府里的消息传得特别快:老太太邀请大家去清虚观看戏,有想去逛的,初一那天尽管跟着老太太逛去。
这是一条振奋人心的消息,那些丫头们天天被“软禁”在大观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了这个机会,谁不想去?于是,有些主子不想去的,也被丫头们撺掇着去了。
最后的报名结果让老太太分外高兴:贾门女将除了王夫人身体不适请了假外,其余的都说去。
等待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慢,好不容易到了初一这天,荣国府门前轿水马龙,人群攒动。那家伙,那场面,那是相当大啊!那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彩旗招展,人山人海。看热闹的人把宁荣街挤得水泄不通。
贾母乘着八抬大轿出来了,后面紧跟着一溜四抬大轿,依次是:李纨、凤姐、薛姨妈;现在向大家走来的是一辆翠盖朱缨八宝车,里面坐着两位绝色美女:宝钗和黛玉,两个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她们的后面是一辆朱轮华盖车,贾氏三姐妹坐在车上,三张喜悦的笑脸神采奕奕;接着,出现在大家眼前的是二十八张充满着自信、朝气蓬勃的脸,她们是贾家丫鬟代表团,迎着朝阳、沐浴着阳光,本着跟着主子有饭吃的原则,尽显自己的风采,她们中间簇拥着贾家的小太阳――大姐儿,大姐儿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坐在奶妈的怀中,好奇的看着周围看她们的人群;车队的最后是老嬷嬷与媳妇代表队,她们或胖或瘦、或丑眉或斜眼,但个个昂首挺胸、意气风发。
车队乌压压的占满了整条街道,贾母的八抬大轿已经出了京城,最后一辆车还没出大门。大家叽叽呱呱,欢笑声不绝于耳。
周瑞家的跑前跑后,不停地维持着秩序:“姑娘们注意了,注意了,现在是在大街上,是公共场合,大家要注意自己的淑女形象,一要做到笑不露齿,二说话时尽量降低分贝,千万不能让别人看我们贾家的笑话!”来来回回说了两遍,队伍才慢慢安静下来。
这时,宝玉的骑兵连已经到达了清虚观。只听钟鸣鼓响,张法官(这个法官可不是审案子的法官,这里是对有职位的道士的尊称)执香披衣,率领着众道士在路旁迎接。
贾母的轿停在山门(佛寺的外门)内,贾珍领着各路弟子上前迎接。
凤姐儿知道贾母的丫鬟鸳鸯跟着丫鬟车队在后面,这会子赶不上来搀贾母,忙自己下了轿,上来搀扶老祖宗。正巧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道士,拿着剪筒照管着剪各处的蜡花,看到大部队来了,想躲起来,不小心一头撞在凤姐儿的怀里。凤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扬手抽了小道士一巴掌,把那小孩子打了一个趔趄,手里的烛剪也被打落在地,凤姐边打边骂:“野牛*的,往哪里跑!”小道士爬起来,顾不得拾烛剪,拼了命的往外跑。正好宝钗她们也下了车,众小姐和媳妇们围得水泄不通,只见一个小道士连滚带爬的像没头苍蝇似的乱撞,嘴里都喊着:“快拿住他!”
喊叫声惊动了贾母,贾母忙问:“那边怎么回事?”
贾珍小跑着过来问凤姐,凤姐过来搀扶起贾母说:“一个剪灯花的小道士,没躲出去,这会子正乱钻呢。”
贾母道:“快把那孩子带过来,别吓着他。都是娇生惯养、小门小户的孩子,哪里见过这个场面,倘若吓着他,他娘岂不心疼!”
贾珍领了那个孩子过来。
那孩子跪在地上乱抖,贾母命贾珍拉到跟前,问他几岁了,孩子吓得说不出话。
贾母说:“怪可怜的!给他些钱买糖吃,嘱咐人别难为了他。”
贾珍答应,领他去了。
贾珍站在台阶上,问:“管家在哪?”
众小厮齐声喊:“珍大爷叫管家。”
不一会儿,林之孝气喘吁吁地跑来了。
贾珍说:“虽然这地方大,但没想到今天会来这么多人。这样乱哄哄的挤在一起太没组织纪律性,所以,你把你的队伍带到A院,临时用不到的人就到B院。挑一些口齿伶俐、不瘸不拐的在二门上伺候。今天小姐、奶奶们都来了,大家都要行动起来。”
林之孝答应:“知道了。”
贾珍又问:“蓉儿呢?”
话音未落,贾蓉从钟楼里跑了出来。
贾珍道:“我当爹的还没敢说热,你倒找地方凉快去了!同志们,每人啐他一口吐沫,让他淹死在清虚观!”
小厮们都知道贾珍的脾气,违拗不得,有个胆大的小厮首先朝贾蓉的脸上啐了一口。
贾珍:“问!”
小厮问贾蓉:“爷还没说热,哥儿怎么跑去乘凉了?”
贾蓉垂着手,不敢说话。
不一会儿,贾芸、贾萍、贾芹等一个个从墙根底下慢慢溜出来了。
贾珍对贾蓉说:“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骑马给你娘报个信,说老太太、姑娘们都来了,赶快出来迎接!”
贾蓉不服气,一面命人备马,一面抱怨说:“早干嘛了,这会子找我的茬。”
贾珍安排完工作,刚要进屋凉快凉快,一旁的张道士说话了:“按理说我应该进去伺候,但是众位千金都来了,张法官我不敢擅自进入。如果老太太问起来,就说我在外面伺候着了。”
贾珍知道这位张法官权倾道界,先皇曾御口亲呼为“大幻仙人”,如今,人们都称呼他为“神仙”。他经常出入宁、荣两府,夫人、小姐们也都见过,所以,贾珍不敢轻慢。
贾珍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快跟我进去吧!再多说,我把你这胡子拔了去。”
张道士哈哈大笑,跟着贾珍进去了。
贾珍进去通报:“老太太,张爷爷进来请安了。”
贾母:“快搀他进来。”
张道士哈哈笑着说:“无量寿佛!老祖宗一向福寿安康?众位奶奶小姐纳福?一直没时间去府上请安,老太太越发的鹤发童颜了!”
贾母笑道:“老神仙身体可好?”
张道士说:“托老太太万福万寿,小道身体还算康健。哥儿身体可好?四月二十六日我请哥儿来逛逛,怎么说不在家?”
贾母:“那天还真没在家。”
宝玉也过来请安:“张爷爷好。”
张道士:“哥儿越发发福了。”
贾母:“他是外强中干型的,他老子整天逼他读书,前段时间,硬生生逼出病来了。”
张道士:“哥儿越长越像他爷爷了。前些日子我看哥儿写的诗,好的不得了,怎么老爷还抱怨哥儿不好好读书呢?”说到荣国公,张道士两眼流下泪来。
贾母也不由得满面泪痕:“我生了这么多儿孙,只有玉儿像他爷爷。”
张道士:“前些日子在一大户人家见到一位小姐,生的花容月貌。我想,哥儿不小了,也应该找女朋友了。那闺女论长相、论才智、论家业,都还能配得起哥儿,所以,请老太太示下,如果愿意,我跟她家提亲去。”
贾母:“上回有个和尚说,这孩子不宜早结婚,等大一点再定吧。你先打听着,如果有长相好、性格温柔的女孩子,不管家里有没有钱,都无所谓的,反正我们家不差钱。”
凤姐笑道:“张爷爷,我女儿的寄名符(古代人为了儿女容易成长,就把他送到僧道处做寄名弟子,以求神佛庇佑,这个寄名的师傅要给小孩子寄名符佩带)你何时给?你说用鹅黄缎子换,缎子我可是早派人给你送来了!”
张道士哈哈大笑:“人老了眼花了,也容易忘事了,没看见奶奶也在这里,我现在就去拿。”
不一会儿,张道士从大殿的佛前取来了符,用茶盘托着、红缎子包着,先递给了大姐儿的奶妈。大姐儿的奶妈接了符,递到凤姐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