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当黄昏消失在无言中,贾府又到了掌灯时分。睍莼璩晓
我们以前说过,古人的晚饭吃得特别早。晚饭过后,贾母房里一片欢声笑语,以王夫人为首的众女眷围绕着家事国事天下事展开了新一轮的讨论,讨论的议题很简单,就是事事关心。一直谈到贾母困了、想睡觉了,大家才恋恋不舍得散去。
史湘云暂时被安排在黛玉房里就寝。这可乐坏了宝玉,自告奋勇送两人回房,又很自觉的担当了陪聊角色。一直到了二更天(夜里9点到11点之间),袭人来催了几次,才回到自己房中睡觉。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宝玉鞋都来不及穿,就趿着鞋披着袄往黛玉房间去。
黛玉、湘云还没醒。黛玉用一床杏子红的丝绸被严严实实的裹着,湘云被子盖到胸口,两只胳膊还有雪白的膀子裸露着,胳膊上还戴着一对金镯。
宝玉见了,叹息道:睡觉都不老实,等风吹了膀子,又该说自己犯肩周炎了。
林黛玉可能正处在浅睡眠状态,听到有人说话就睁开了眼。见是宝玉,就问:“这么早跑来干吗?”
宝玉笑道:“不早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这时,史湘云也醒了,叫宝玉出去,她们穿衣服。
紫鹃、雪雁开始伺候她们梳洗。湘云用香皂洗了脸,翠缕端了脸盆刚要泼,宝玉叫住了她:“手下留水!干脆我也洗洗算了。”
说着,用史湘云刚洗过脸的水洗了两把,紫鹃把香皂递给他,他也不要:“盆里已经不少了,还是省点香皂吧。”
翠缕说道:“你这老毛病何时能改?”
宝玉不理她,用盐白牙膏擦了牙,漱了口。见湘云已梳完了头,连忙跑过来笑道:“好妹妹,替我梳梳头吧。”
史湘云:这不行!
宝玉:为什么不行?以前你咋替我梳呢?
史湘云: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不给男人梳头已经好久了!
宝玉:我又不出门,梳的好孬无所谓。
说完就好妹妹、亲妹妹、好亲妹妹的缠着史湘云。史湘云拗不过他,只好用心的给他梳了一个某朝时髦的男士家居发型。
男人们,请感谢康有为先生吧,是他奏请皇帝剪掉了辫子,成为了中国近代史上第一个剪掉辫子的人。从此以后,男人的生活节奏快了许多,再也不用每天上班前早起半小时梳妆了。
宝玉一边梳妆,一边看着镜子旁的首饰盒,里面的大红胭脂吸引了宝玉的眼球。他忍不住用手指轻轻粘了一些,想趁史湘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送到嘴里去。
他的小动作,湘云尽收眼底,她一手抓着宝玉的辫子,另一只手“啪”打在了宝玉手上:“你这不长进的毛病,啥时能改?”
一语未了,袭人进来了,看到这一切,心拔凉拔凉的:这才几天功夫,宝玉就把自己的誓言抛到脑后了。
袭人一赌气,回屋去了。忽然见宝钗过来寻宝玉,就笑着说:“他哪有时间在家呢!兄弟姐妹们好也该有个分寸才是,像这样没白没黑的在一起算什么呀。怎么劝都不听,权当耳旁风了!”
薛宝钗做事向来深思熟虑,身为封建贵族女性的代表,她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以后做打算,目的性很强。她见袭人说话做事有些见识,便在炕上坐了,慢慢地用闲言套问袭人的身世,并留神观察。所以,我认为此时的宝钗已经在为自己将来嫁给宝玉做准备了。
俩人聊了好久,直到宝玉回家,薛宝钗才匆匆离去。
宝玉问袭人:“你们聊得这么热乎,怎么我一来她就走了?”
袭人不理他。宝玉以为袭人没听见,又问了一遍。
袭人装作很惊讶的样子:“你问的我吗?”
宝玉说:“这屋里除了你也没别人呀!”
袭人说:“我怎么知道宝姑娘为什么走,何时走,那都是主子的事,与我们下人无关。”
宝玉听袭人语气不对,便笑着说:“生气了吗?”
袭人冷笑道:“我哪有生气的资格?那么多人服侍你,你以后也不用回这里了!我还是服侍老太太去吧!”
袭人说完,就和衣躺在炕上,再也不理宝玉。宝玉独自纳闷,不知怎么得罪了她。正好见麝月过来,就问:“你姐姐怎么了?谁让她生气了吗?”
麝月回答:“这个真不知道,你自己问问她不就得了。”
宝玉叹道:“不理我算,我也睡觉去。”说完躺在自己床上,闭着眼郁闷。
袭人见宝玉半天没动静,以为他睡着了,悄悄起身,拿了一个斗篷替他盖上。宝玉“呼”一声掀掉,仍旧闭着眼。
袭人冷笑道:“你也不用使性子,从现在起,你就当我是哑巴好了。我再不说话,再不烦你可好?”
宝玉忍不住起身问道:“我怎么得罪你了?你也不说,只是不理我。我怎么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你好歹告诉我,我才能改吧。”
袭人说:“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宝玉还未回答,贾母请人来叫吃饭了。胡乱的吃了两口,回来见袭人仍睡在炕上,麝月独自在旁边抹骨牌。宝玉知道麝月与袭人是好朋友,索性连麝月也不理了,径直往自己卧室里去了。
麝月跟进来,宝玉把她推出去:“不敢惊动你们,你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去吧。”
麝月只好让两个小丫头进屋伺候。
宝玉看了半天书,猛抬头看见地上静悄悄的站了两个小姑娘,那个大点儿的长得非常水灵,宝玉又来了兴致,问:“你叫什么名字?”
丫头回答:“蕙香。”
宝玉又问:“谁给你取的名?”
丫头:“我原来叫芸香,袭人姐姐给我改了蕙香。”
提到袭人,宝玉就来气:“什么‘蕙香’,我看你该叫‘晦气’!你在家排行老几?”
丫头:“第四。”
宝玉:“以后就叫四儿吧,别香呀,蕙呀,兰呀的,玷污了那些花儿。”
袭人和麝月在外屋听着,偷偷抿着嘴笑。
这一天,宝玉心情烦闷,也不出门,只在屋里看书、写字,使唤人就叫四儿,其他人一概不理。到了晚上,闷闷的喝了两杯酒,命四儿点灯,看了会《南华经》,又乘着酒兴提笔续曰:
将花烧掉,麝的香味散去,闺阁里面的女孩子们才能将劝慰的话藏在心里而不表达出来。将宝钗的美貌毁掉,将黛玉的玲珑心思去掉,将其情谊全部除去,则闺阁之中的美丽与丑恶才开始相似了。他们不再劝慰,就没有了争论;没有了美貌就没有了爱慕之心;没有灵气,就没有了才情。钗、玉、花、麝她们全部张开罗网、挖好陷阱,用来迷惑纠缠陷害天下的人!(此处省略原文,只译文。)
续完,倒头便睡,一觉到了天明,昨天的事早忘得一干二净了。见袭人和衣躺在炕上,便推她起身:“脱了衣服盖上被子睡,小心着凉!”
袭人依然不理不睬。
宝玉见她这样,伸手替她解扣子。袭人推开他,又把扣子系上了。
宝玉:“你到底怎么了?”
袭人:“我没怎么呀!你睡醒了不去那边梳洗吗?”
宝玉:“去哪边?”
袭人:“你问我呢,你最爱去哪边呀?从今往后,咱俩算没什么关系了,你从那边玩腻了就回来,有四儿、五儿的伺候。我们这些人都白白的糟蹋了好名好姓的!”
宝玉笑道:“昨天的事你还记着呢。”
袭人:“我记性好,一百年忘不了。不像某些人似的,晚上说,早晨起来就忘了。约法三章已经当做耳旁风了。”
宝玉见袭人娇嗔满面,顿时心内漾起了层层波澜。他从枕边拿起一根玉簪,一摔两段:“我再不听你话,就同这根簪子一样!”
袭人忙捂住他的嘴:“大清早的,何苦发这样的誓!其实听不听得也无所谓了。”
宝玉:“你不知道我心里多急。”
袭人:“你还知道着急呢?快去洗脸吧。”
宝玉梳洗完去给贾母请安,黛玉款款的走来,看见书桌上的《南华经》续,又气又笑,也提笔续曰:
无端弄笔是何人?作践南华庄子因。
不悔自己无见识,却将丑语怪他人!
写完,也去上房给贾母请安。
这几天,凤姐的女儿大姐病了,请了医生来看。医生诊完脉,说大姐出天花了。
凤姐着急,立刻忙活起来:1、打扫房屋供奉痘疹娘娘。2、传家人这些天忌煎炒。3、命平儿收拾贾琏的行李,让他去外书房住(忌房事)。4、给大姐和奶妈、丫头做红衣服。5、在外面打扫了两间客房做为两名医生的临时诊室。
【贾琏的幸福生活之一:多姑娘】
贾琏是离了老婆绝对不安分的人,他总借在外出差之名,寻找风流的机会。
独睡了两夜后,贾琏心急火燎起来。忽然想起曾经见过的一个女人来——荣国府厨师多官的媳妇多姑娘儿。
多官懦弱无能,对老婆的放荡视而不见,人送绰号:多浑虫。
多姑娘儿,年方二十,天生几分姿色,见者无人不爱。她轻浮无比,只要有酒有肉,别的都好商量。所以,人尽可夫,宁、荣两府只要请得起酒的都跟她有些关系。
多姑娘听说贾琏一个人在外煎熬,每天有事没事的去贾琏门口走两圈,吊吊贾琏的胃口。惹的贾琏饿虎一般,恨不得马上到手。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贾琏命小厮们买通了多姑娘,灌醉了多浑虫,偷偷摸到多家幽会。
一进门,贾琏一看多姑娘醉迷迷的双眼,早已魂飞魄散,直接省了前戏,免去谈情说爱的步骤,步入正题:脱衣上床。
多姑娘天生淫荡,身子只要一挨上男人,立刻筋骨瘫软,使男子如卧在海绵之上;更兼*浪语,压倒众妓。贾琏恨不得化在多姑娘身上,就算这样死了也心甘情愿。
多姑娘故作浪态,在贾琏身下轻声细语:“你女儿出天花,家里供着娘娘,你也该忌两天房事,倒为我脏了身子,快点回去吧。”
贾琏哪肯罢休,一面疯狂的“运动”,一面气喘吁吁地说:“我哪管什么娘娘?你就是我的娘娘!”
那媳妇越浪,贾琏越丑态百出。
完事后,俩人又山盟海誓,难舍难分,剪头发、剪指甲的相赠信物。
转眼,大姐的病痊愈了。凤姐送了娘娘,全家祭天拜祖,还愿烧香。贾琏搬回家,俗话说“小别胜新婚”,贾琏见了凤姐,又是无限恩爱。
第二天一早,凤姐去上房给贾母请安,平儿收拾贾琏在外的衣服铺盖,不想从枕套中抖出一缕青丝。平儿藏在袖中,找到贾琏,拎着头发问贾琏:“这是什么?”
贾琏上来抢,平儿便跑,被贾琏一把揪住按在炕上:“小蹄子,快点给我,小心我把你胳膊掰断。”
平儿笑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我本来想瞒着她的,你现在这样,我偏告诉她,看你怎么办!”
贾琏忙陪笑说:“好人儿,给我吧,求你了。”
话刚说完,院子里传来凤姐的脚步声,俩人连忙分开。凤姐进来,叫平儿找东西,回头看见贾琏,问平儿:“拿出去的衣服被褥收拾了吗?”
平儿答道:“已经收拾了。”
凤姐:“少了什么没有?”
平儿笑道:“我仔细看过了,一样没少。”
凤姐:“不少就好,可别多出什么来。这半月难保干净,或许有相好的送个戒指、香袋或者头发、指甲什么的!”
贾琏听得脸都白了,在身后给平儿使眼色儿。平儿装作不看他,笑着说:“我的心思跟奶奶一样一样的,我仔细搜了,一点破绽没有。不信奶奶再搜一遍。”
凤姐笑道:“傻丫头,他就是有这些东西,也不可能叫咱们搜着。”
说完,拿了东西仍去贾母房里了。
平儿摇晃着脑袋问贾琏:“怎么谢我?”
贾琏高兴地搂着平儿心、肝、肠、肉的乱叫。
平儿拿出头发,笑着对贾琏说:“这是我一生的把柄了,你若惹我,我就拿出来给她看。”
贾琏说:“你仔细收好,别让她知道了。”说完,趁平儿不注意一把抢过来:“你拿着它终是祸害,还给我我烧了它吧。”
气的平儿咬牙切齿:“没良心的东西,过河拆桥,看以后我还替你瞒着吗?”
贾琏见平儿娇嗔满面,就搂过来求欢,平儿挣脱跑出屋去,急的贾琏直跺脚:“小荡妇,勾上别人的火来,却又跑了!”
平儿在窗外笑道:“我浪我的,谁叫你动火了?叫你受用一回,她知道了又该骂我了。”
贾琏恨得牙痒痒:“不用怕她!她防我跟防贼似的,不许我跟女人说话。她却小叔子、侄儿,不论大小统统打情骂俏。等我忍不住了,把这个醋坛子打个稀巴烂!”
刚说完,凤姐回来了,见平儿站在窗外,就问:“说什么话不能在屋里说,隔着窗子什么意思?”
贾琏答道:“屋里有老虎,她怕老虎吃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