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风雅失血太多,身子痛楚难当,想起自己心腹大患没有除去,胸口窒闷,可是还有什么法子呢?她的心腹都交代在了这里,凭着这残破的身体,她虽然还留有一口气,却再也没法离开这地方了。殢殩獍晓
直升机旋翼搅动空气,发出巨大的声音,黑色的直升机在不远处的停机坪缓缓的上升,而从远方过来的飞机一时是赶不到的。在地形这样复杂的山区,在非战斗直升机搏斗纯属找死,赶来的人未必有能力追上去逼迫何念儒的飞机降落。
风雅自嘲的笑了笑,看来这老头子命不该绝,运气好得过了头。
那老不修,竟然还对她有念头。可是,放下了权势和财产之后,她再也没法忍受老男人的触碰了。她倒是想过,再忍忍,留下来,在老头子疏忽的时候再次下手,可是老家伙居然说,让她吃药。
那能是什么药?吃了之后她会无比依赖药物,药瘾发作的时候,做猪做狗都可以。他那么精明,也不可能给她任何能伤了自己的武器嬖。
就这样吧,都是命。她挪了挪身子,忍着剧痛,慢慢的往山崖边移动,倚着一块石头坐了起来。
她颤抖着从包里摸出了那串佛珠,鲜血沾染在了珠子上,黏糊糊的,可她实在顾不了那么多了,临死之前,她想最后给女儿祈福一次,希望何念儒没有机会找到女儿。
经文刚念了几句,不远处的峡谷传来轰然巨响,她惊得睁大眼,循声望去,但是重山挡住了视线,她什么都没有看见老。
这莫名的爆炸声是怎么来的?
她来不及细想,远方飞来的直升机已经近了,一共三架,都是大型的,每一架都能运二十多人,漆黑铮亮,沐浴着晨光,简直是漂亮得惊人。这样的排场,在与何念儒扯得上关系的人里,也只有钟南能摆出来了。
一架直升机直接飞往爆炸声传来的地方,另外两架在宅邸前方的大片空地降落,全副武装的保镖涌了出来,风雅禁不住苦笑,假如他们来得再早一点,何念儒还能跑掉?
钟南等人一眼就瞧见了她,几个保镖端着枪指着她,护卫着主子一步步向她走来。
“看来何夫人和尊夫闹了不小的矛盾,白白让那么多人受了牵连。”钟南讽刺的笑了。风雅曾经也对他实施过暗杀,他自然不会客气。
风雅弯了弯嘴角,一言不发。
手下已经检查完了整个现场,道:“发现了三十二具尸体,何念儒不在其中。”
钟南扬扬眉,冷笑道:“老家伙仇家这么多,如果没一流的逃跑本事,早就死得渣都不剩了。不过刚才那一声巨响倒是耐人寻味,这地方一向太平,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那种声音的。”
池铭冷漠的看了风雅一眼,道:“不是派人去查了吗?马上就会有结果了。”
钟南目光落在风雅手中染血的佛珠上,走近了她,问:“你最近在打什么主意呢?莫名其妙的做功德,做慈善,吃斋念佛,清心寡欲,伤成这样了,还不忘记念诵念诵。我们这样的人,手上的血腥气是怎么都洗不掉的,你现在才开始念经,迟了。”
风雅不言。
“而且,你的地位已经那么高了,对付何念儒这个几乎被打趴下了的东西,有必要亲自出手?风雅,你做的事情简直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风雅终于开了口:“也没必要解了,横竖我马上要死了,我怎么做,对你们也没威胁。”
“肩膀两枪……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伤没有……”钟南略略看了看,沉声道,“风雅,做个交易怎样?你的伤不是不能治,只要你把你在美国的那些生意交我手上,我立马让飞机送你去医院,今后呢,你也可以过舒心日子,为了保证你的安全,会有人随时听你调遣的。”
风雅笑了,牵动了伤口,咳了起来,唇角溢出了血,衬得她的脸苍白如纸:“不就是软禁我一辈子,何必绕圈子呢?”
“你会明白这种安稳日子过着会多惬意的。”
风雅微微眯眼,脸上浮出凌厉之色:“我想安稳的话,早就能安稳了,被豢养着,的确用不着操什么心。可惜,我不是那种甘心被人监控的人,与其在你手下苟且偷生,不如一死了之。那些生意……钟南,别太贪心了,贪多嚼不烂,你这只羊太肥了的话,总会有人来宰你的。”
钟南未及答话,那一架侦查情况的直升机返回了,稳稳降落,何彦从上面走下来,步子微微的虚浮,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池铭连忙过去,问:“彦哥,你怎么了?出事了?”
何彦闭了闭眼,声音有些哑:“他的直升机撞了山壁,机毁人亡。”
众人齐齐愣住,风雅最早回过神,只觉得全身无处不轻松,甚至肩膀和肋下的痛楚都消失了,她大笑了起来,眼角泛出泪光,看来何念儒的好运气到头了。
虽然何念儒的死大快人心,众人心中扎着的刺彻底拔了,但是何彦毕竟天性温厚,死去的人再怎么恶贯满盈,也是他的亲生父亲,众人脸上也没显出喜色来,池铭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今后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吧。”
何彦点了点头,低声道:“我也说不上多难过,只是,他毕竟占了那个名头,让我欢欣鼓舞,未免有些不成样。”
“子不言父过。我明白。”
何彦吸了口气,大步走到风雅面前:“我妹妹呢?”
风雅停止了笑,冷冷的看着他。
“听说你对她并不上心,她的存在是你的累赘,不如把她交给我,我会好好抚养她长大的。”
风雅淡淡道:“她有她的去处,比跟着你好。”
“你到底把她弄哪儿去了?别告诉我你因为何先生的缘故,拿她泄愤,丢去什么腌臜的地方!”
风雅没了与他们绕弯子的力气,移开目光看着身侧的峡谷,道:“这倒不至于。她现在过得很好,有父母疼,环境也干干净净的,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你!”“我这辈子害了无数人,独独没有害过她,我不是何念儒,对自己的骨肉下不了手的。我知道你不会折磨她,但是,有一个年龄足以当她爸爸的哥哥,在现在的家庭中简直是异类,我怕她会羞耻。”
何彦顿时沉默了,的确,无父无母,被他这么大的一个哥哥抚养,与大部分同龄人完全不同,小孩子的确会觉得不适的。
“我和你们是仇人的事,知道的人不少,你就算真的找上了她,养大了她,万一她知道了陈年旧事怎么办?别忘了,我可是谋划过杀你的。”风雅挑了下眉毛,“到时候她心里会怎么想呢?你这样的人,养大的孩子一定是大善人,她可是没脸面对自己的出身的。所以,她不沾染姓何的人,才是好事。”
何彦道:“你打算了这么多,看上去挺疼她的,怎么又对她不管不问?”
风雅轻轻的笑:“我没心情,也没义务对你们再解释。”说罢她闭了嘴,看向天边。
东边的天际已变成灼热的橙红色,一轮红日慢慢的从远方的山脉处升起,空气仿佛在流动,让太阳的边际显得有些模糊,风雅静静的看了日出,低低道:“真美。”
父母被害的那一天早上,她的母亲就带她去看过了日出。
堕落从那天开始,就在今天结束吧。她竭尽全力,虚弱的身体往旁边一倾,翻滚下了山崖。
众人都吃了已经,连忙到山崖边往下看。
这一处山壁极为陡峭,崖壁是往外倾斜的,风雅连被山石挡住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往下坠落,很快成为了一个小黑点,然后无法再觅踪迹。
峡谷底部是湍急的科罗拉多河,从那么高的地方坠入水中,即使是个大活人,也是承受不了水的冲击的,况且她伤重。河水打着旋汹涌向前,她的尸首都无法打捞。
过了不知多久,池铭开口道:“事情已经了了,回去吧。心腹大患都没了,剩下的残局得早点收拾。”
一行人回到了钟南的寓所,刚下飞机,池乐就和小炮弹一样嗖的往池铭怀里冲去:“爸爸!”
池铭虽然心事重重,看到儿子这么黏他,也不由得笑了起来,把他高高举起,见他眼睛发红,问:“怎么了?爸爸又没走多久,你哭什么鼻子?”
池乐吸了吸鼻子:“我才木有哭!”
“好,没有哭,那你眼睛怎么红了?”
“进沙子了!”
“鼻子也红的。”
池乐想了想,道:“蚊子叮的!”
池铭把他放下来,道:“这时候有蚊子?你哄爸爸玩呢?”说罢看向盈盈走来的花映月,“乐乐这孩子怎么了?”
花映月道:“你们走的时候他醒了,很不高兴,说你坐直升飞机都不带他一起。”
那种场合怎么带他!池铭捏捏他的脸,道:“爸爸是去办事呢,你来干什么?小孩子就该睡觉,知道不?”
钟南踱过去把池乐拉到自己这边,道:“哎,乐乐,想坐直升飞机啊?那就给钟叔叔说呀,钟叔叔带你坐就是了。”
池乐眼睛一亮:“真的呀?”
“那是,你爸爸不给你坐,钟叔叔给你坐。”
池乐欢呼一声,又扭头看着池铭,有些不满:“钟叔叔都给我飞机坐,你是我爸爸,都不给我……”
池铭磨了磨牙,钟南对他挑衅的笑了笑,抱起池乐:“因为你爸爸穷,买不起直升飞机,钟叔叔买得起,你看这儿有三架呢。”
池铭大怒:“钟南!你瞎得瑟个什么劲儿!”
钟南得意的笑了笑:“不如人就得承认。诶,乐乐,你看,钟叔叔好不好?”
池乐有直升飞机坐,乐不可支,猛点头:“钟叔叔好好哦!”
钟南在他脸蛋儿上吧唧亲了一口,道:“钟叔叔比你爸爸有钱,比你爸爸长得帅,比你爸爸疼你,要不今后你就跟我住,天天和我玩……”
池铭三步两步赶过来:“钟南你个王八蛋,敢打我儿子主意!”
钟南立刻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很快,一大群狗汪汪叫着从宅子各处冲出来,池铭脸色一变,钟南得意的叫道:“和他好好的玩!”狗狗们便围在池铭身边,有些抱他的腿有的扒他的腰,推推搡搡的让他站都站不稳。
“钟南!你自己没本事就找狗来折腾我!你要不要脸!”
钟南晃了晃脑袋:“切,别人想和我的狗玩,我的狗还不鸟他们呢。”
“你把这些狗弄走!把儿子还给我,少说些不像样的话带坏了他!”
“乐乐,你是跟钟叔叔去坐飞机呢,还是找你爸爸玩呀?”
池乐犹豫了一下,看着池铭,水汪汪的眼睛里充满期待:“好爸爸,让我坐一次直升飞机嘛!”
钟南趁热打铁:“看看,这可爱的小模样,你忍心让他失望?你到底疼不疼你儿子?不疼的话我帮你疼啊。”
池铭气得要说不出话,可是见钟南抱着池乐,一副慈爱样,心里又酸唧唧的难受,生怕儿子心偏向了这个不要脸的臭黑社会,连忙挤出笑容:“乖乐乐,过来,爸爸抱着你坐直升飞机,好不好啊?”
池乐点头:“好啊,爸爸也来……”他还没说完,钟南抱着他就往直升飞机走,慢悠悠的说,“刚刚你爸爸已经坐过一次了,玩够了,我不带他坐了,就带你坐。”
池铭使劲的想推开狗,可是狗太多了,绝大多数又是大型犬,力气特别大,不下狠手去踹是赶不开的,可是他虽然不喜欢猫猫狗狗,但是让他伤害这些热情的宠物,他又狠不下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钟南把池乐顶在肩膀上,乐呵呵的上了飞机。
花映月看得好笑,走过去拉了拉池铭的手,柔声道:“钟南就是这脾性,没事喜欢欺负人玩,彦哥和瑶瑶都遭了秧的,不是针对你。”
池铭气哼哼道:“他这个王八蛋,要不要脸了,你都有主了他还成天缠磨着,连我儿子都要拐……”
花映月抿着嘴笑:“乐乐只是贪玩而已,他心里最崇拜的还是你。”她停了停,敛去笑容,问,“刚才你们去看了他们火拼,结果怎样?”
池铭叹了口气,道:“死了很多人,已经上报了警方。国际刑警方面对他们的恩怨心知肚明,该怎么处理他们心里有谱。至于主要的两个人……风雅受了重伤,也不肯接受我们的施救,跳下山崖自杀了,何念儒侥幸胜出,但是在乘坐直升机出逃的时候,飞机撞了山壁,坠毁。”
花映月吃了一惊:“怎么会这么惨烈……”
池铭拍了拍她肩膀,又看向不远处正在拉着何彦的手说话的关瑶瑶,低声道:“咱们是松了口气,只是彦哥心里不大好受。等瑶瑶和他好好说说吧。”
花映月道:“你也和彦哥好好聊聊,开解开解,毕竟是血亲,一下子没了也会心里发堵的。”
池铭低头看了看那几只缠着他不放的狗,叹道:“你先去吧,我暂时是没法离开这里的。”
直到池乐过足了瘾,直升飞机才降落,池铭也终于得到了解脱。他抱了抱儿子,让花映月带着池乐回房间,然后趁着孩子没看见,狠狠的和钟南干了一架,报了一箭之仇。
傍晚,池铭一家三口驱车去了附近的疗养院,探望安置在此处的花海天。医生微笑着说,花海天已经有了苏醒的迹象,让他们耐心等待一段时间。
花映月去了病房,只见父亲安安稳稳的睡在床上,气色不错,再伸手探入被子里,检查他的身体,护工尽职尽责,他没有褥疮,肌肉也因为时常按摩,没有过分萎缩,醒来之后进行了复健,应该可以恢复自理能力。她眼睛有些发酸,俯下去抱了抱父亲:“爸爸,你早点醒来,我很想你。”
池乐也去抓花海天的手,奶声奶气:“外公,我是乐乐。”说完轻轻的问花映月,“妈妈,外公会不会喜欢我呢?”
花映月柔声道:“当然会喜欢。”
小孩子在病房里呆一会儿就腻味了,池铭便拜托保镖带他去花园里玩,花映月看着儿子的背影,道:“可算是解脱了,没有人再处心积虑来算计咱们。换成昨天,都不敢让乐乐离了咱们的视线。”
池铭吻了她一下:“是的,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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