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李琮心一听,只觉脑子嗡嗡直响,哪还顾得上别的,只问:“慕公子呢?”
天籁犹豫了一下,才咬唇道:“他跟董可跑了。”
李琮心其实也就刚听到这个消息时一瞬间的震动,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早就预料到了今天的结局不是吗?当他提出要留下来的时候,不然也不会强制的将他送走。只是没想到自己这样严密的防范,还是没能阻止他,他居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联系上了董可!
听完天籁的叙述,李琮心大概了解到了事情的始末,一开始慕晨轩表现的很顺从,并没有任何异动,慢慢的天籁放松了警惕,谁想到他们出了京城,陆路行完,上了运河的船用早饭时被下了药,内力全失,其他人都失去了知觉,只有天籁还勉强保持着最后的神志,亲眼看到扮作船妇的董可进船,用药唤醒了慕晨轩。听他们交谈,原来竟是慕晨轩早用消息虫给董可传信,董可闻讯跟踪而至,杀死船妇,趁机下药,才劫走了慕晨轩。
“主子,董可当时并没有给公子完全把毒解了,公子只是神志清醒了,却说自己还是全身乏力,动不了,那董可是把公子抱走的。那天送公子到大理寺探监,半路遇到了荣亲王的那个疯世子,公子受惊晕倒,也是董可把公子抱回轿子里,半天没有下来,奴才看她对公子是居心不良,恐怕对公子不利。”
“混帐,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李琮心越听天籁讲,越觉得肝胆俱碎,一拳砸在桌子上,把上好的红木书案硬生生的砸了一个坑。
“奴才当时只是猜疑,何况主子对慕公子。。。奴才怎么敢乱嚼舌根,想着暗中留意董可,谁想酿成今日之祸。奴才中毒后本想运功逼出,谁想一运功便觉心脉剧痛昏了过去,等再醒来之时,哪里还有慕公子的影子,奴才又浑身无力,无法运功,勉强在路边找了辆马车,只好先回府来报信。主子快着人到城外去搜寻公子下落,董可弃船而下,想来定不会再走水路。”
李琮心紧攥着手,指甲直刺破手心,半天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必了,他不会跑的,他是想去大理寺。”
这一次李琮心没听劝阻,亲自带人在大理寺沿路搜寻,直到天色将黑,一无所获,内线也没有传出慕晨轩投案的消息。整整一下午,李琮心都处在一种疯狂空白的状态里,心里只有一个信念一定要找到他,至于找到他后该怎么办,她根本没有想,也不想想,那种空白就象那天的雨中一样,一片虚无。
而大理寺内也并没有慕晨轩投案的消息传出,倒是内线有报影衣已经被秘密解走,如今已经不在大理寺羁押。这个消息对于李琮心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这几天对影衣的担心甚至超过了对慕晨轩的牵挂,她从没有象现在一样渴望那个总是默默无语的身影陪在自己的身边,她不敢想如果失去他该怎么办,她当初真的不该答应让他去冒险。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御史台府里却意外派人来请她过府一叙。
慕晨轩居然会重新回御史台府,难不成他想继续当他的御史台公子?他总是让她出乎意料,也许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看着慕晨轩那憔悴,却仍然俊美的让人无法形容的面容,在见到她的一瞬间讶异的神情,很快又恢复了惯有的沉静,李琮心刚得到消息时的惊喜也一无踪影,剩下的只有深深的无力感。
一下午近似疯狂的找寻,当终于看到他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为什么感到的不是狂喜却是悲凉。他半倚在床边,浑身散发着疏离的气息,她的出现让他吃惊,排斥,他根本就没想到,也不想见到她,这个认知让李琮心成功的点燃了心里全部的怒气。
她心里有一千个为什么,一时却一个也问不出口,因为她其实知道最终的答案,不管他想干什么,他都是为了李琮暄,为了她他什么都能干,甚至不惜卖身,他心里根本没有她,也许对于他来说,跟她的过往也是为了李琮暄的卖身而已。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僵持了一会儿,还是李琮心先开了口:“你到底想要怎样?”
到了御史台府,她才知道慕晨轩一个人找到了赵家在郊外的别院,到时衣冠凌乱,浑身无力,狼狈不堪。他本意要先寻孙氏的,没想到孙氏自他走后,便一病不起,不久便离世了,他闻讯痛哭了一场,竟然哭昏了过去。御史台赵若翎闻讯赶到时,他刚刚醒转,就请求她带他入宫面圣。
近来朝堂之上正因为慕晨轩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人心惶惶,谁都知道事情远远不止慕晨轩一个人的事情,是两个皇女之间的博弈。
三皇女上位是很多大臣始料未及的事情,过去谁都知道先皇对四皇女的恩宠,很多人都把赌注压在了四皇女一方,对三皇女多有冷待,是以虽然现在李琮文登基了,但是根基却尚浅,朝堂之上并非人人归服。因为慕晨轩的事情,李琮心初时拒不交人,也不应召面圣,李琮文想要使出强硬手段,却遭到了朝堂之上的一片反对之声。
这时慕晨轩这个曾经的御赐的儿子的出现让赵若翎感到无比的震惊,因为他明明听说四皇女在皇上的威压之下,已经把慕晨轩送去了大理寺。
赵若翎在这个多事之秋,本来就因为自己敏感的身份而噤若寒蝉,只怕惹火上身,近日在朝堂都小心翼翼,不敢轻举妄动,却不想躲来躲去,难题还是摆在了他的面前。
这样贸然送慕晨轩进宫,在皇上面前是讨到好还是惹上祸还没有定论,出卖了已经送慕晨轩进宫的四皇女却是一定的事情。想来想去,赵若翎表面上答应了慕晨轩第二天送他入宫的请求,先将慕晨轩安抚住了,自己暗地里还是让人通知了李琮心,决定是送是留还是让四皇女定夺,自己还是不要趟这趟混水的好。是以这样,赵若翎才让人把李琮心请到了府里。
“皇上向殿下要人,我不想殿下为我惹怒了皇上,连累殿下。”
慕晨轩刚刚还勉强半倚着坐着,现在显然有些撑不住了,无力的倒在床上。虽然声音嘶哑疲惫,但是回答的很平静,只是语气中的敷衍无端的让李琮心抓狂。
“哦?这么说我应该感谢你的为我着想了。”
李琮心明显不善的口吻让慕晨轩身子震动了一下,眼中一抹受伤的神情不经意便触碰到李琮心心中最柔软的一角,牵动着她的心脏一阵绞痛,使得李琮心更加恨自己总是被他左右,哪怕只是象这样一个眼神。
慕晨轩自嘲似的牵动了一下嘴角回敬道:“看来殿下并不领情。”
李琮心再难忍心中的狂怒,“不想我为难,你不到大理寺投案,为何要私入宫中面圣?董可呢?搭上了她的船,你还用的着再来求旁人送你入宫?”
李琮心这些话几乎是吼出口的,怒火烧的她几乎丧失了理智,两颊通红,而慕晨轩却对她的怒气无动于衷似的,斜睨了她一眼,忽然笑了。李琮心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笑容,没了平日里的清冷,竟是*蚀骨的妩媚,这样的慕晨轩让她觉的好陌生。
“董可让我给杀了。”慕晨轩话说的轻飘飘的,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你凭什么能杀了她?”李琮心猛然走到床前,紧紧的攥住了慕晨轩无力的手腕,果然脉象淤塞,内力全无,“就凭你这双中毒后内力全无的手?啊?!”
见他侧过头避开她凌厉的视线,苍白的耳根处一道殷红的吻痕刺的李琮心双目通红,她凑近他苍白的脸颊道:“我倒忘了,你还有色诱的本事。”
他外面穿的衣服已经不是出府时的那件月白长袍,内衣却还是原来那件,而李琮心顺着吻痕看下去,正看到他内衣领口处的一道撕开的破口,让李琮心失去了最后的理智,她猛地扯开他的上衣,只见他象牙白的胸口上斑斑点点的吻痕历历在目。
“贱人!”再难忍怒气的李琮心狠狠的一记耳光打下去,慕晨轩无力的扑倒在床上。
半天他才慢慢从床上支起身子来,半敞的衣衫滑落在肘间,一道殷红的血痕挂在苍白的唇角,口里的血腥气让他忽然想起咬断董可舌头时喷涌的鲜血,他咬牙强压住喉头的翻涌的恶心,侧过脸微挑着眼角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李琮心,瞬即垂目璇尔一笑,让此时如此狼狈的他竟而整个人都透着一种致命的妖娆。
“殿下难道不知道吗?我本来就是一个以色侍人的男宠。你以为把我抢进府里时,我身上有守宫砂我就是清白的了吗?我从十五岁起,这身子被各种器具调教了千百遍,早就肮脏不堪了。”
“住口,你给我住口!”李琮心猛然揪住了慕晨轩的领口,慕晨轩任命的闭上了双眼,等来的却是李琮心紧紧的抱住了他,崩溃般哇的哭出声来:“不是的,晨轩你在骗我。”
慕辰轩几不可察的抬了抬手似乎想要去扶上她剧烈颤抖的肩膀,最终没有动,手指紧紧的绞住床单,语气平淡却不知不觉带上了些许安慰的口吻:“殿下还是送我走吧,我不值得的,不值得。”
“不,晨轩,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你在我心里的地位,在你面前我不是什么殿下,我原本也不是,我是你的心儿,我只要有你就够了,其他的我什么也不在乎。”
不顾慕辰轩僵硬的身体摆出的抗拒的姿态,李琮心说出了压抑在自己心里很久的话,她紧紧的抓住他垂在身侧的双臂,泪眼朦胧中的他却仍然固执的闭紧了薄唇,许久才坚决的用无力的双臂试图摆脱她的束缚,徐徐的开口,暗哑的声音显得无奈而悲伤:
“殿下这样的人不应该生在帝王家。殿下放我走吧,我留在殿□边,只会给殿下带来灾祸。”
“已经晚了,两天前影衣化作你的模样,我已经把他送去顶替你了。”
“什么?那现在情形如何?”慕辰轩惊疑不定的问道。
一说起影衣,李琮心脸上的神色担忧不已:
“在大理寺的那两日,不审不问,刚传来消息,现在他已经不在大理寺了,被秘密解进宫去,也不知道皇上想要干什么?”
“糟了,影衣恐难保全,乘如今宫中还没有行动,殿下要早做准备,欺君之罪,非同小可,万不能予人把柄,让皇上对殿下动手。”
“你怎么知道影衣一定会暴露,当日他化成你的模样,连我都没有认出来,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李琮心一边说一边充满期望的看着慕辰轩,希望得到他的认同,但只见慕晨轩微蹙眉峰的摇了摇头,让她的心更加沉了下去。终于他象下定了决心了似的看定了她说:
“影衣是处子之身,身上有守宫砂,锁骨下也没有纹身。”
“大理寺要查清的是你的出身,怎会去验守宫砂?你身上有纹身的事情,虽然李琮暄和你爹知道,但是如果没人怀疑影衣的身份,他们也未必会说出来。
李琮心的分辨并没有让慕晨轩的神色有丝毫缓和,反而显出挣扎之色,半晌他才缓缓的道:
“除了小姐和爹爹,皇上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