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于是众人分作两队,装盘缠的三辆马车由虎子和蟋蟀带着,侯府十二名家丁加上八名御林军前后护送,在岔路口的方向往西行进那片山林过夜。
锦瑟叶逸风夫妇二人则带着剩下的人分成两辆马车,往祁阳城去。
祁阳城是锦瑟从出了京城北上之后所见到的最繁华的城池。城门口把守的士兵都特别精神,一个个儿挺着腰杆,手中长枪紧紧地握着,脸上的表情也是一丝不苟,十分的严肃。锦瑟在马车里透过车窗帘子的缝隙看了几眼之后,对叶逸风说道:“这祁阳城的城主倒是个勤政之人?”
叶逸风点点头,说道:“据说此人为官严谨,勤政爱民,是个难得的好官。只是他能在朝廷为官乃是受了七王爷的提拔。不过小四说他如今远在祁阳城任职一直不能调回京城去,也是因为当初他忤逆了皇上,还是四王爷替他求了情才免了一场杀身之祸。”
锦瑟轻笑:“这么说,七王爷和四王爷是一伙的咯?”
叶逸风摇头说道:“这倒不一定。不到关键时刻,谁跟谁一伙儿都不好说。必定那把龙椅上只能坐下一个人。自古以来都没有兄弟二人平分江山的道理。”
二人说这话,马车已经驶入城中。
祁阳城的大街上也十分的繁华,因为到了年底,卖鞭炮的,卖年画的,卖新衣新帽的特别多。庶民百姓们因为过年而纷纷出动,更有拖老带小的一家一家的人在大街上逛着,为能够过个祥和的新年而购置各种年货。
看到这些人,锦瑟靠在马车里忍不住轻轻一叹。
叶逸风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低声宽慰道:“想家了?”
锦瑟轻轻地点点头,说道:“也不知道弘儿怎么样了。见不到我会不会哭。”
叶逸风抬手捻乐捻圆润如玉的耳垂,轻声说道:“放心,弘儿很乖的。他知道我们去办重要的事情,会听奶娘的话的。”
锦瑟的眼圈儿蓦然红了,低声说道:“我们来的匆忙,都没跟我父亲打声招呼。等回京后,恐怕父亲会很生气的,或许都不想看见我了。”
看她这样,叶逸风都恨不得立刻吩咐下去调转马头往回走。
可他又不是那种感情用事的人,也之好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轻声说道:“也只是这一次,以后我们都不做这样的事情了。不管走到哪里,都带着弘儿,都跟岳父说好。”
锦瑟靠在他温暖的怀里沉默了一会儿,心情好了些,便轻叹道:“好了,想这些干嘛呢,我们又不是那种没吃没喝的人。各人有各人的难处,各人也有各人的追求。我们要的是给弘儿一片更开阔的天空而已。又何必在此时做小儿女之态呢。到底是我不好。”
叶逸风轻轻地拍拍她的后背,手指又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抚下去,扣住她纤细的腰肢,轻声笑道:“瑟瑟真是女中丈夫。见识丝毫不比男人差呢。”
锦瑟轻轻一笑,推开他的手,说道:“连你也笑话我。”
叶逸风笑而不语,又把她搂得更紧一些。
马车穿过一条街道后,继续往前走,过了闹市区便到了一条名曰馆驿街的街道。前面驾车的锦绣扬声问道:“主人,我们到了馆驿街,是不是找个客栈住下来?”
叶逸风说道:“我们不住馆驿街的客栈。从这里走出去再往左拐,有一个叫悦盛客栈的,我们住在哪里。”
“是。”锦绣答应着,继续赶着马车往前走。
悦盛客栈是祁阳城里最大的客栈,上次欧阳铄送嘉禾从此路过的时候便是住的悦盛客栈,他已经探查明白,这悦盛客栈乃是京城大商家陈家的本钱,依附的是负责东北边疆安危的靖安侯。
靖安侯和祁阳城主乃是姻亲,素以这悦盛客栈在祁阳城做的最大。
这些叶逸风在京城的时候便已经摸透了底细。而且他已经明白锦瑟让多余的人保护着粮草行礼留在城外,而只带了锦绣陆尚风这几个人进祁阳城的目的,所以在住宿上,自然要选这悦盛客栈。
悦盛客栈的客房虽然不十分的奢华,但却以舒适为主。从纱幔窗帘铺盖床榻到饮食起居用到的一切家私用具都一应俱全。房间里窗明几净,很是雅致。
而且这屋子里的火炕夹避烧的炭火十足,进门便暖融融的,如春风拂面。
紫雀儿跟着锦瑟和叶逸风身后进门,便忍不住对翠奴说道:“这屋子里好暖和……嗯,这香味也很好闻,不知是什么香?”
锦瑟自从跟玉花穗混在一起之后,对香氛也有了些研究。她细细的嗅了嗅,轻笑道:“这是苏合香。”
紫雀不懂这些,只上前帮锦瑟脱了狐裘转身去衣架上挂好。翠奴便从包袱里拿了两双家常穿的软底棉鞋来,一双给锦瑟,另一双给叶逸风换上。
叶逸风却摆摆手说道:“我不用了,你们只伺候你们奶奶换上吧。”说完又吩咐翠奴,“你出去告诉小伙计,给我们弄几样他们这里的招牌菜来。再要一壶好酒。”
翠奴闻言便忍不住劝道:“大爷,咱们出门在外,不是说好了不饮酒么?”
叶逸风微微皱起了眉头,看了翠奴一眼,没有说话。
锦瑟便道:“走了这么多天的路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像样的客栈,大家必然好好休息一晚的。你去告诉店里的小二,好好地给我们弄几个菜来,酒要两壶,回头把他们几个人也叫进来好好地喝一杯。”
翠奴心里有疑问,但听见两位主子的话是一致的,便点点头,答应着出去了。
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店家派了两个干净利索的妇人抬了个大大的原木色食盒上来,六个菜色,两壶好酒都齐了。
叶逸风便吩咐翠奴:“这一路上大家都辛苦了,你去把陆尚风和锦绣都叫进来。大家一起喝两杯酒去去寒气。”
翠奴答应着下去,不多时果然唤了陆尚风和锦绣过来。
锦绣跟着少林寺的大师一起七八年的时间,养成了从不喝酒的习惯。叶逸风也不勉强他,便拉着陆尚风入座。
锦瑟只在里间屋子的暖炕上靠着,叶逸风叫紫雀盛了一碗老山参炖的鸡汤给她送过去。
陆尚风对叶大公子请喝酒一事也十分的不解。他们一行人一路走来,陆尚风已经发现叶大公子是个严谨得不能再严谨的人,别说喝酒,这一路上就算是住到了客栈里,吃喝也必须是自己打点的。众人从不吃客栈里做的饭菜。
而今晚,明明知道这祁阳城里鱼龙混杂,明明知道喝了酒会误事儿,甚至他们为了保险起见更把装干粮的马车都放在了城外。可为什么今晚在这里叶大公子却要了两壶酒呢?
他的不解叶逸风自然看在眼里,只是他含笑不语,在抬手拿起酒壶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锦绣。
锦绣虽然跟叶逸风一向不怎么对付,但他的眼神还是能理解的。于是他转身走到窗口,认真的听了一会儿,便转过头来对叶逸风点点头。
叶逸风便拿起酒壶来转身把酒倒进了一个花瓶里另把一壶白开水倒进了酒壶。
众人见状,立刻明白过来。
陆尚风忙呵呵笑道:“多谢公子体恤,您还别说,咱们一路走来也就这祁阳城像个城池,那些小村小镇的,真是荒凉的很哪。”
叶逸风笑道:“说的是。所以今儿好不容易到了这里,咱们需得好好地吃喝一顿,来,把酒满上。”
“公子说的是,多谢公子。”陆尚风忙拿起酒壶来把桌子上的三个酒杯满上。又叫锦绣:“你也来坐,不要驳了公子的面子。”
锦绣已经明白叶逸风的诱敌之计,便顺从的坐下去。
片刻后,有个小伙计打扮的人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大大的盖盅,悄悄地走上楼来,贴近了门口悄悄地听。
屋子里,锦绣的手悄悄地往一旁挪了挪,摁在那双乌木筷子上。紫雀儿和翠奴都机警的看向门口。
叶逸风见状便知道有人接近,于是故意的叹道:“我说,这祁阳城真是不错,若不是咱们急着北去,定窑在这里住他几日,买些特产回去送人也是不错的。”
陆尚风也笑道:“公子说的是,刚才在街上,我就看那些皮草不错,我们买几张皮子回去,找个好裁缝做件皮裘,穿上一定暖和。只是咱们还得北去,带上这些东西未免累赘。有些可惜了。”
“是啊,真是可惜了。”叶逸风也叹了口气,说道:“来,再喝。我觉得这客栈的酒也不错,不知道是什么酒,回头问问店家。走的时候倒是可以带上一坛子。”
“哈哈,公子说的不错。这冰天雪地里喝上两口酒,浑身都热乎呀!”
陆尚风呵呵笑着,果然端起酒杯来美滋滋的喝了一口。
此时传来几声礼貌的敲门声,叶逸风不悦的问道:“谁呀?”
门外传来伙计陪着笑脸的回话:“公子,我们掌柜的特意奉送一盅长春鹿鞭汤,请公子笑纳。”
叶逸风便道:“进来吧。”
小伙计推门而入,把托盘上的大盖盅放在饭桌上,后退两步,笑眯眯的说道:“公子请用。”
叶逸风拿起旁边的帕子来擦擦手,指着那鹿鞭汤说道:“这玩意儿可不便宜啊,你们掌柜的送这一盅汤不会给送赔了钱吧?我们这一桌子菜恐怕也没这一盅汤值钱。”
小伙计忙笑道:“贵客不知,这鹿鞭在京城值钱,在我们祁阳并不是什么难得的东西。呵呵……再说,我们掌柜的说了,这大过年的,客栈都没什么生意,今儿居然来了几位京城的贵客,可见我们小店也是名声在外的。就算这顿饭不赚钱,他也高兴着哪!”
叶逸风忙重重的点了点头,笑道:“会说话!你这小子真是会说话。诺——”说着,他从荷包里拿出一个银质的核桃来丢到那伙计的怀里,又笑道:“这个赏你玩去吧。”
那伙计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东西重重的砸在自己的胸膛上,忙抬手接住看时,见居然是银子做的核桃,只比寻常的核桃小了几分,但却是惟妙惟肖的,于是忙弓腰作揖:“小的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叶逸风大手一挥:“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
“是,小的告退,小的告退。”那小伙计拿了银核桃屁颠屁颠儿的出去了。
听着屋子里继续喝酒说笑的声音,再看看手里的那只沉甸甸的银核桃,小伙计乐的合不拢嘴的跑下楼去。刚到了前堂,站在柜台里面的掌柜的便冲着小伙计摆手,笑问:“你小子得了什么好处?乐的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小伙计嘿嘿笑了笑,说道:“没什么,不过是个小玩意儿。”
掌柜的也不跟他计较,只抬手指了指身后。那小伙计点点头,便转过柜台往后面的隐蔽的一间屋子里去。
这间屋子没有窗户,只有一个门还向着背阴处开。大白天的里面点着十几根蜡烛,屋子里倒是雪亮。
小伙计进门后头也不敢抬,只躬身叫了一声:“主子。”
屋子里并没有人,一点动静也没有。
小伙计叫完‘主子’之后,稍微顿了顿,又说道:“奴才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喝酒了。”
屋子里依然一点动静都没有,更不见一个人影。
小伙计有些忐忑,又说:“那个公子赏了奴才一只小银核桃。”说着,他把手里的东西拖在掌心里,举过头顶。
又过了半晌,左侧的一家紫檀木雕海棠花十二扇屏风后面方有人哼了一声,那声音如冰块撞击的声音一样冷车脆响:“他倒是大方。既然赏你了,你就收着吧。”
小伙计忙道:“是,奴才谢主子。”
“你确定那酒他们都喝了?”
“是,奴才进去的时候,他们每人应该都喝了一两杯了。”
“那几个女的呢?”
“两个丫头只在一旁伺候着,那个少夫人在里间卧室里,奴才没见着。”
沉默了片刻,屏风后面的人又淡淡的吩咐道:“下去吧。”
小伙计忙又躬身做了个揖,悄然退下。
屋子里沉静了好久,烛光闪烁,甚至有些沉闷的死寂之气,令人感到压抑不安。
然后,一声幽幽的长叹打破了沉静,那冰凌般的声音又从檀木雕花的屏风之后传来:“东昇,你觉得此事该如何?”
“不过是要杀一个女人而已,用得着费这么大劲儿吗?要我说,晚上用迷香把他们迷晕了,派两个杀手进去,稀里哗啦砍一顿不就完事儿了?我们从京城一直跟到祁阳,多少次机会你都不让出手。到了这里还在犹豫……要我说,若是上头怪罪下来,咱们俩可都不好过。”
“何止不好过。恐怕上头会弃了我们。”
“啊——不至于吧?一个女人而已,就算是这次杀不了,也有下次啊!”
“你懂什么!不要小看了这女人。若是她真的进了北胡,跟贺兰牧联起手来。上头的一招妙棋就毁了!再说,上次刺杀不成已经惊动了他们,你看她身边的那几个人,个个儿都是武功高手。那个批这黑袍的家伙我们至今都没查到他的来历。我可听说,他跟剑圣过招,都没输。你觉得你那两下子能从他手底下过去吗?”
“连剑圣都打不过他?”那个被叫做东昇的人诧异的提高了声音,那声音十分的尖锐,听的人很是不舒服。
“行了东昇。这次行动我们只能用计谋,不能硬来。否则我们的性命都保不住。”
“嗯,他们不是喝了那酒了吗?这就好办了。只剩下两个丫头,我们还是能对付的。”
“行动之前,你再往他们的房间里吹些迷香。确保万无一失。”
“是,知道了。”
……
天渐渐地黑下来,北风呜咽,吹得干秃秃的树枝吱嘎嘎的响。
锦瑟窝在暖哄哄的被窝里,仰着脸看着帐子顶,轻声叹道:“迷香?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上了?你确定他们是宫里的人?”
叶逸风点点头,说道:“锦绣的判断没错。他虽然没看见那屋子里的人,但那声音是错不了的。再说,对你动手的人,除了宫里的人之外,再无其他人的可能。就算动手的不是宫里人,主谋也是。如今看来,他们可用的人真是不多了,连太监都派出来了。”
锦瑟不知为何就忽然间想到了练《葵花宝典》的东方不败,于是忙道:“据说有一种武功是转给太监练的。那人说不定就是为了练功而……”说着,她转头来眨巴着眼睛看着叶逸风,压低了声音说道:“说不定他是为了练功而自己断命根子的?”
叶逸风扑哧一声笑起来,一转身坐到床上去,把锦瑟拉进怀里吃吃的笑道:“你这脑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这么诡异的事情你都能想得出来?为了练成绝世武功而去做那样的事情,值得吗?就算天下无敌了又如何?”
锦瑟笑道:“变态呗!说不定是被欺负的活不下去了,为了报仇什么的。”
叶逸风摇摇头,捏了捏她俏丽的小鼻子,劝道:“别乱想了,天色已晚,你还是安心的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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