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秦柳何尝不知道宁湘的分析,在看到白晨佐出现之时,秦柳便知在场最为危险之人就是九水盟主樱淑。但秦柳确信樱淑不是坏人,即便她抢劫了石参木,也虐待了自己不少,可说到底,雷阵雨性格的孩子都是内心极度缺乏的可怜人。
若不是如此,她何以突然暴起情绪,又在情绪之后暗暗伤感。
白晨佐没有收回长剑,剑刃仍在樱淑的脖子上,言语道:“襄王殿下,此时不可妇人之仁。”
狗屁的妇人之仁!
秦柳真想开口训斥白晨佐,可张开嘴巴却是无力出声。
前世加今世,三十载风雨,几次生死一线,何时有过妇人之仁,又怎会不懂“放虎归山”的愚蠢。秦柳只是知道是非,樱淑不过是在九水盟待腻了,出来胡闹一番罢了,罪不至死,也不该有人认为她该死。
要说死,难道宁湘不该死吗!
从强迫兰芬儿入宫,到现在要灭口樱淑,宁湘的眼中只有不择手段地达到目的,根本就已经放弃了人之善性。
秦柳的心中有太多的抱怨想说,无奈声音已发不出来,只能用一双憎恨的眼神死死盯着白晨佐,算是对白晨佐发出了最绝对的警告。
白晨佐的本意也不想杀人,在看见秦柳投来的眼神之时,心中不免泛起矛盾,但宁湘的嘱咐还在白晨佐的耳边,樱淑不能留,否则将面临秦景皇帝朝廷势力和九水盟江湖势力的双重危险。而且,这两股势力的强大程度,都在宁湘与白晨佐之上。
矛盾之下,山林中已有声响传来,白晨佐回过头洞察,可以感受到怀王精兵正在加速靠近。
不能再继续拖延时间了,只是面对樱淑此时死静的表情,还有秦柳憎恨的眼神白晨佐实在是下不了狠心。
也罢,先离开再说!
白晨佐一把抱起樱淑,他的胸腹之间被樱淑的短刃刺破,此时还是渗透着鲜血,然白晨佐确实能担得起天人称号,在这般伤势下,仍可左手樱淑,右手秦柳,发挥出超凡的移动速度,穿进山林之中,躲藏起来。
怀王匆匆赶到,看得眼前横竖尸体躺着,篝火燃烧着,不免有些心惊。与他一同而来的宁湘也是一样心惊,只不过怀王惊的是如此多的死人,而宁湘则是知道,她最担心的还是事情发生了。
“秦柳呢?怎么人都死了,秦柳却不在?”怀王惊慌地问道周围精兵,可精兵又怎么可能知道白晨佐带着秦柳去了哪里。
先前白晨佐和精兵能够如此快速的追踪到山林,全因樱淑在逃离浩宁城时,一路刻意留下了线索,而现在白晨佐带着秦柳和樱淑逃离,可是半点痕迹都没有。
再穿越过一大片山林之后,白晨佐在一处山间绿湖旁停了下来。
寒夜冬季,绿湖早已是凝结成冰,白晨佐将樱淑丢进冰面,再将樱淑的短刃丢给了她,言语道:“你可自尽,也可以凿穿冰面,也可......离开。”
听得出白晨佐最后那一句“离开”说得如何沉重,他知道这是放虎归山,一旦樱淑回到九水盟,那她必将举九水盟全力反攻。
“盟主,若是您安然回到九水盟,晨佐别无他求,只愿您将仇恨凝聚在晨佐一人身上即可。”白晨佐说着话,向着樱淑行上拱手礼仪,而后转身便要抱起虚弱的秦柳,离开这寒夜的山林。
可白晨佐靠近到秦柳之时,听见得确实秦柳轻言吐出“你滚”二字。
秦柳此刻无法掩饰内心的愤怒,但他不知道该愤怒谁。宁湘决议杀人灭口,是当下最为理智的选择,而白晨佐对樱淑下不了手,也是说明了白晨佐天性不好斗。这样的两个人让秦柳去愤怒他们,秦柳真的有些力不从心。
“殿下,事已至此,您该以大局为重。”白晨佐没有宁湘那般灵活的大脑,说不出能说服得了话语。
秦柳摇摇头,他不想为难白晨佐,但也不想就此抛弃樱淑。
樱淑自小生活中北方,她的身边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亲人。寄养在牧民家中,牧民自然也不会知道樱淑真实的身份,于是乎,樱淑的童年生活也就像大部分苦情剧中的女主角一样盗版着灰姑娘。
直到一年之前,大汉们去到淮地,将樱淑接到了九水盟。可以说,那几名大汉就是樱淑人生至今最亲密的亲人,而今日短暂片刻之间,这些亲人都死了。
秦柳不知道樱淑的过去,但看此刻樱淑已然沉浸的表情,便是知道樱淑与那些大汉之间不仅仅是主仆的关系,所以此下抛弃樱淑,无异于结束她的生命。
古有曹操言“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而今日秦柳要说,“不负天下人,亦休教天下人负我”。
秦柳微弱道:“白少将,今日您若是定要任由樱淑自生自灭,那我便在此陪同。”
言下之意已是明白,白晨佐站立在旁,也不再说话,尽量是屏住呼吸,好能听得清秦柳所说的话语。
秦柳是想,既然宁湘能逼迫你堂堂白家少将白晨佐杀人,那我襄王的逼迫,你是肯与不肯。都说权利使人迷茫,若是和你宁湘合作,得了天下,可倒头来才发现这一切付出都只是为你宁湘做嫁衣,让你做了女皇帝,那我秦柳岂不是成了全天下最傻的傻子!
事实证明,秦柳的逼迫是有效的。白晨佐深深叹息,脸上写下一个大大的“无奈”。再简单包扎了伤口之后,便再度背起秦柳与樱淑去往距离山林最近的马家村。
可是刚到马家村,樱淑的反应就不对劲了。
白晨佐就算天人,但在穿越山林,一路飞奔至马家村也是体力耗尽,他背抱着樱淑的手臂此时该是酸麻难忍,而樱淑却如触电一般,抖动着身体要挣脱白晨佐的手臂。
秦柳此时疲惫之极,只是眼角余光微微注意到樱淑的表情,她在愤怒,仇视的目光盯着马家村中一个普通的青年,而那青年此刻却是一脸平静地站立在自家的门前的田埂之上,望着樱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