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朝歌……”云罗喃喃念着,抬起朦胧的泪眼。睍莼璩晓可是屋中晦暗一片除了窗外那银蛇狂舞的闪电外,看不到一点人影。
她的眼神又猛地黯淡下去,是她的错觉吗?
他,怎么可能来?
她侧耳倾听,除了雷声隆隆与雨点噼啪的声音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果然是……幻觉。云罗痛苦绝望地闭上眼睛。心口的疼痛蔓延至全身。她仿佛能听见小腹那弱小生命在孱弱地哭泣。再不来人,她恐怕没有勇气保住这个上天赐给她的意外惊喜辂。
“朝歌……”她痛哭失声。
“哗啦”一声巨响,一道闪电劈开浓黑厚重的雨幕,瞬间将她的屋子照亮。
恐怖景象令她尖叫一声。与此同时房门轰然打开。一道黑影带来一身的风雨,喊道:“昀儿!骝”
熟悉的呼唤令她浑身一震。云罗想也不想向他扑去。
“朝歌!”
“昀儿!”
熟悉的温热怀抱将她牢牢搂住。她浑身的战栗奇迹一般地停止。她抱着他又哭又笑:“朝歌,你来了!你真的来了!”
闪电撕扯着乌黑的天际。她在那一刹那看见他淋湿的俊美面庞。她看见他眉眼间浓浓化不开的焦急惶惶。
“昀儿,怎么了?”他一把将她牢牢楼在胸前,声音微颤:“我在前院就听见你在叫喊。到底怎么了?”
他伸手摸着她的脸,触手温热,她身上也没有伤。
没错是她。完完整整的她。
失而复得的狂喜冲散先前踟蹰不敢前的犹豫怯怯,此时此刻才知原来不是不相思,是相思早就入了骨,透了心。
云罗哽咽着摇头,眼中带着笑意:“没事。你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她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只有这一句反反复复念叨着。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她不要他江山万里,她不要什么至尊荣耀,她只要他全心全意陪着她就好。一生一世守着她一个人还有……孩子。
她忽然醒悟,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笑着流泪:“朝歌,我们又有孩子了。”
凤朝歌呆呆看着她半晌,面上忽然露出笑容。
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不敢相信地问:“真的?昀儿,是真的?”
“真的!”云罗拼命点头。
凤朝歌哈哈一笑,抱着她猛地高高抛起:“我们的孩子!昀儿,你真了不起!”
云罗落在他的怀中,看着他孩子气的样子,不由又笑又哭。窗外风声雨声雷声都再也驱不散这一方小小屋中的温暖甜蜜。她窝在他的怀中看着他欣喜的笑容,从前的凄凉苦楚统统烟消云散。
若是这一生用来换这一夜也是值得,值得的。
她望向窗外,在密集的雨幕中她仿佛看见母亲那一双不瞑目的眼睛缓缓合上,那是她抹了一夜都无法为母亲抹平的担忧。
……
雨渐渐停了。
红烛高照,满屋温暖馨香。他着一袭白衣如雪,含笑坐在她的身边。云罗面上微红,如一朵蔷薇在风雨后悄然开放。他将她搂在怀中,看着窗外的月朗星稀。
风雨过后银盘皎洁,星子明亮。天地静谧安详,似乎恒古以来便是如此。
凤朝歌身形修长如一株修竹,或坐或卧都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他将她搂在怀中。烛光遍洒,两人身影交叠,合二为一。
他轻抚她散着淡香的长发,微微一笑:“闪电有什么可怕的?以后有我陪着你便不会怕了。”
云罗靠在他的怀中,头枕着他瘦削许多的肩头,眉眼流波看了他一眼,柔柔道:“你要去打仗怎么的能天天陪着我呢?”
凤朝歌侧头细想,握住她微凉的手,轻笑道:“我把你带在身边。这样我们到哪儿都不会分离。”
云罗面上一红,无言靠在他的怀里。她伸手轻抚他的脸颊,眸中皆是眷恋:“朝歌,你瘦了。”
凤朝歌眸中动容,握紧了她的手,只是不言。
云罗轻叹:“朝歌,我累了,想去歇息了。”
凤朝歌点头,将她抱起放在床榻上。
房中烛火昏黄,她握住他的手,乌湛湛的眼中有期盼:“朝歌,你今晚陪我好吗?”
凤朝歌一笑:“傻瓜,我不陪你还要去哪儿呢?”
云罗终于放了心,缩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
长夜寂静,良久,凤朝歌等她睡着了这才悄然起身立在窗前。不一会有人悄然敲响房门。有内侍无声送来一叠密报。
凤朝歌揉了揉眉心,挥手令他们退下。
为了赶回来他丢下前方军务已经有三四日,如今战局一触即发,他片刻不敢懈怠。
他坐在书案边一封封看了起来。忽然,一封密报从桌沿落下来。凤朝歌摇了摇头捡起来打开一看。
忽的,他神色一凛渐渐凝重。
他看完,目光落在床上沉沉入睡的云罗身上许久许久。手中的密报渐渐在掌心变形,一股隐忍的怒气从眼底升起,汇集成再也化不开的浓浓阴云……
……
天渐渐亮了。云罗睁开眼,阳光在眼皮上跳跃。她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一翻身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
她一愣,连忙起身唤道:“朝歌?”
“我在这儿。”一道沙哑的声音从屋中响起。
云罗看见凤朝歌依旧一身白衣立在窗边,放了心,含笑道:“朝歌,你起得真早。”
凤朝歌面向窗外,晨光清亮照在他身上,却令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她柔柔唤道:“朝歌……”
凤朝歌转身,久久看着她。他背着光,云罗依旧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只觉得他今日早晨似乎有点不一样。
“昀儿,我接到密报,李天逍手中有大唐宝玺。这事,你知道吗?”他慢慢问。
云罗结结实实一愣。良久,她慢慢道:“这玉玺……是我给他的。”
“哗啦!”一声巨响,他手边的案几被一掌拍得四分五裂。云罗心头一跳,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中。她定定看着凤朝歌一步步冷冷走来。
“昀儿,你可知道这大唐的玉玺意味着什么吗?”他靠近她,通红的眼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云罗一颗心慢慢沉入了无底深渊。良久,她唇边溢出一道苦涩的笑意:“知道。”
“知道?”凤朝歌笑了。只是那一双冰冷的凤眸中盛满了痛心与无尽的失望。这眼神如一把刀轻轻割着她的心。
云罗痛苦地闭上了眼。
“不,你不知道。”凤朝歌踉跄退后一步,轻声道:“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李天逍能用这玉玺做什么。他自诩李姓,是唐之后人。他如果得了这玉玺,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光复汉唐!可是我呢?我凤朝歌就永远出师无名,是梁贼!你懂吗?!梁贼!”
最后两个字如一道滚雷在房中炸响。
云罗一跳,猛地睁大眼看着他,唇颤了颤:“可是……这玉玺真的是他的!他的确是唐之后人!”
“住口!”凤朝歌暴怒吼道。他神色狰狞:“你别骗我了!在你的心中他才是一统天下的明君,圣人!是你把玉玺给了他!”
“我……”云罗无话可说,唯有泪悄然无力地滚落。她向他伸手,目光哀求:“朝歌,玉玺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江山从来不是一方玉玺可以决定的。朝歌我们可以靠我们自己……”
“住口!”凤朝歌狠狠长袖一扫,所有的密报如雪片一般向她迎面扑去,像是下了一世界的雪。
“你还在狡辩!”他长笑似哭:“你可知道你瞒了我多少事?在那阿木军营中,你与他共度一夜!你回到京城中李天逍派人前来你待若上宾!……你好好看看这些密报!你看看到底是你负了我还是我负了你!”
云罗呆呆看着心痛如狂的他,漫天的密报如雪片一样,顷刻将她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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