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退至路旁,风华敛衽静候南安太妃等人。
说实话,她无比的希望南安太妃能够像对其他人那样视若无睹,直接的从她身边越过,不要回头,不要说话。
可是,很多时候,希望存在的意义就在于幻灭。所以,南安太妃停住了脚步,“咦?这是谁家的姑娘,好生标致。”
虽然没带丫鬟伺候,但是仅凭风华这衣着打扮和气质,也不会有人错将她当成贾府的下人。更不要说南安太妃那样的老人精了。
“臣女林氏请太妃娘娘安。”虽然失望,但是风华仍旧不卑不亢,必不让人找出半点错处去。
身为官家小姐,就算林父已经不在了,风华也不算是“民女”。
南安太妃一如既往的雍容华贵,她笑眯眯的模样看起来十分的和蔼可亲。听着风华这自称,略显浑浊的眼眸中浮现出点点光芒,拉着风华的手,轻笑,“真是个好孩子,竟有这样好的颜色,看得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姓林?是哪个……”
好吧,剩下的话不用说了,南安太妃已经意识到是哪个林家了。虽然她与林黛玉只有一面之缘,但是林黛玉这样姿容,便是贵人事忙的南安太妃也多少会留下些印象。只是算不得过目难忘,所以一时间没有想到。
略带惊讶的看向老太太,南安太妃以眼神向其询问风华的身份。
“这是我那外孙女。”答着南安太妃的话,老太太的目光却一直慈爱的锁定着风华,贾家和南安太妃私交极好,老太太年纪也大了,倒也没人挑这个理儿,“容貌、个性都是极好的,只可惜身子骨实在弱了些,偏又是个苦命的,我的女儿、女婿都不在了,平日里怎么疼她都疼不够,总担心着一个不留神委屈了她去。”
老太太这样说话让风华悬着的一颗心略略放下了一些,至少,算计她和亲的人绝不是老太太。否则的话,老太太不会一再的强调她身体不好、父母早逝以及如何受宠等。这几句下来,可谓是软硬兼施的让南安太妃打消使她和亲的念头。
贾府的其他人,只要有老太太护着,风华倒还不是特别的担心。
用眼角的余光偷眼望去,与老太太的一起作陪的主子有王夫人、邢夫人、王熙凤、李纨四人。她们有一个共同点,都是贾家的媳妇。但是,独独没有薛宝钗。
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王夫人仍旧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但是眉头却似有似无的蹙起,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邢夫人和李纨都对风华微笑。
其实,不管是对风华,还是对以前的林黛玉,她们两个都是很友善的,虽然没见她们帮过什么大忙,却也从来没有下过什么绊子。
王熙凤看看老太太,又看了看王夫人,最后低下头选择了沉默。
很快,风华收回了目光,只得体的做好自己的本分。这些人都不是好相与的,想从她们的表情中看出什么,实在是有些痴人说梦。
南安太妃依然笑着,只是笑容已不如之前那般深切了,犹豫了几下,到底松开了风华的手,喃喃的念叨着,“这样好的孩子,合该多疼她一些的。”
两位老人家相互寒暄了几句,接着风华给老太太等几位长辈问了安。
“玉儿,你怎的一个人在这里?宝玉呢?”老太太轻轻的拍着风华的手,无声的抚慰。
不必看,风华也知道王夫人此时的脸色一定会变。因为,她老人家最是见不得老太太把她和贾宝玉搁在一处说。可是,老太太却好像不知道似的时不时的拿刀子捅王夫人的心窝子。
“我今儿出门,恰好在门口撞见了要回孙家的二姐姐,一时兴起便留二姐姐在我那里顽几日。然后,这位嬷嬷便盛情邀请我与姐妹一聚,我再三推拒不得,只好随她来了。”风华的嘴角始终噙着淡淡的笑,目光似有似无的扫过身后那嬷嬷身上时却明显带着几分讥讽。
算计她?那就得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心理准备。她一个外人,的确是奈何她不得,但是谁让她身后还有个老太太呢?
果不其然,老太太听了这话,目光一下子便沉了下来,虽看都没看那嬷嬷一眼,但是风华的只觉得告诉她,老太太不会轻易放过这位不起眼的老婆子了。
再次回眸,风华嘴角的笑容再次换成了温婉,“不知道外祖母这里有客,扰了太妃娘娘,玉儿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南安太妃慈爱的笑,只是那神气多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抚慰,“谈不上什么扰不扰的,咱们一处走着,互相说笑也热闹些。”
李纨这个时候忙道:“正是如此,今个儿太妃娘娘来访,老祖宗欲招姐妹们作陪,却听来旺家的说几位姑娘在秋爽斋开了诗社,正在作诗。凤丫头听了便来了兴致,更一通的夸。要我说,没林妹妹你,这诗社不开也罢。如今好容易你也来了,才算有些意思。”
王熙凤的脸色微变,有些不悦蹙起了眉头,但是,毕竟当着这么多人,她到底没说什么。只是,如此看来竟让人觉得她心虚得很。
风华不禁有些错愕,脑筋极速运转,分析王熙凤在此事里所扮演的角色。
来旺家的是王熙凤的陪房,平日里深得王熙凤的倚重。如今这个局面似乎正是他们主仆二人一唱一和所致。身为王夫人的内侄女兼得力助手,王熙凤的确有重复的作案动机。
但是,正是因为太合理,太理所当然,所以风华愈发的觉得有些不舒服,愈发的怀疑。
没错,王熙凤总是做王夫人的传声筒和刀枪,而且,贾宝玉和薛宝钗的婚事她也是使了劲的,但是风华总以为她那样聪明的女子不该犯那样白痴的错误。
说起来,这些日子以来,王夫人和王熙凤之间流淌的不和谐音符,风华多少也能感知到一些的。
要知道,薛宝钗进门做了真正的宝二奶奶,这贾家的当家人指不定就得换了。毕竟,若论能力,薛宝钗当不输于王熙凤才是。更何况,薛宝钗还有王夫人的鼎力支持。
照理说,王熙凤本心里应该是支持贾宝玉和林黛玉的。林黛玉的身体不好,又不得王夫人的欢喜,嫁过去之后多半是不能管家的。如此一来,王熙凤手中的权利便可牢牢握住,再也无人能夺。
而且,在书上,王熙凤也多次明里暗里的表现出对贾宝玉和林黛玉婚姻的支持,甚至和平儿暗暗算过他们两个成亲时的银钱支出。
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她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呢?
还有……
风华不自觉的看向一向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李纨,她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刚刚,她实在是太反常了。
当然,风华并不怀疑李纨那话的真实性,当着这么多当事人的面,李纨绝不会说谎。只是,她那引人猜忌的说辞,让风华不得不多想。
或许,这个李纨也不是简单的主儿。
仔细想想,也对,能够养出贾兰这个中兴贾家的儿子,李纨不该是个简单人物。只是,不知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或是有什么目的而已。
只是,思及这些,风华止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句好,这句好,还是蘅芜君的诗做得最好。”
史湘云一贯活泼加大嗓门,远远地刚看到她们一群人围在一起作诗,耳边便传来了她的声音。
风华心中一惊,这才意识一会儿弄不好要作诗时,再想退出来却已是不能了。
虽然有林黛玉的记忆,但是风华到底不是古人,要她平平仄仄的去作诗、联诗,她还真没那个本事,脑子也转不了那么快。勉力为之或许也能挤出几句,但是最多只能算是打油诗,绝对绝要毁了林黛玉以前才思敏捷之名。
古人的妙手偶得的绝妙诗句,风华也读过不少,信手拈来一两句,没读过的倒是能“惊艳”一把。其实,这也很多穿越人士常做的事情,横竖也没人告她们侵权。厚着脸皮做一回,也无甚不可。
但是,《红楼梦》是架空的,它并没有特定的朝代。如果它架空就代表着什么朝代都没有也就罢了,可风华不用细细回忆便知道曹公曾提到过唐朝的王维、李商隐等人。
如此,难道要剽窃近代诗作不成?
话说,作诗这种娱乐活动实在不具有大众普及性,哪及得上麻将、斗地主啊?真不知道她们怎么想的!
风华在心中暗暗吐槽,却不得不面对现实。
“太妃娘娘?原来门口那马车竟是您的吗?!我都不知道!”史湘云看到南安太妃也很是诧异,随后抿唇一笑,亲昵的上前施礼。
对史湘云,南安太妃还是很亲昵的,笑着上前扶起她,“好云儿,快快免礼。”
史湘云和南安太妃的熟稔,这一点风华早就知道,只是,史湘云无意间透露了一个事实。南安太妃到得比她早,或许,正是在南安太妃到了以后,她才被某人特意请来。那么,在这段时间差里,南安太妃在做什么呢?
答案似乎不言而喻了。
看起来,知道南安太妃此来为正为和亲的人并不多。
“林姐姐?你也来了!”看到风华,史湘云惊喜不已,“你都不知道,你不在,只我们几个,真真儿的少了许多的乐趣。我可是等着拜领你的佳词妙句呢!”
自从有了当年联诗之情,史湘云可谓是将林黛玉引为知己,此番见到风华自是十分的亲近。
风华心中暗暗叫苦,她真的不想作诗。而且,她确定自己一定赢不了薛宝钗,如果她不作弊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