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一连多日,整个皇宫都处于一片阴霾之中,人人自危。太子出天花,康熙震怒。慎刑司里面每天都有哀嚎和绝望的声音传出,每日也都有人被拖出去,留下长长的一条血痕,再被清水一冲刷,又仿佛是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只是那充斥在空气中血腥味是如此的难闻。
而那宫中不只有萨满在施法为太子驱魔,也有和尚的念经声为他祈福。看似宁静的皇宫却如同那阴晴不定的天气,充斥着压抑。为这个本就寒冷的冬天更是增添了几分伤感。
对于外面的血流成河,天天都有人葬送了命,康熙却是显得格外的无动于衷。只是下诏不许民间炒豆,不许点灯,不许泼水。把这些本是属于天子的待遇,全都放到了小太子身上。希望用自己的帝王身份可以护住这个小东西,更多的或许是求个心安。
众人见不到康熙,自然劝谏不了他,就连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也是闭门不见,一心只是在佛堂为太子祈福。显然不想多插手这件事。康熙如此的动怒,搞的是人心惶惶,更多的是昭示着他的强势和他此举的势在必得。
正值三藩最关键之时,他却是不闻不问,一心只守在小太子身边,不消几天,也是消瘦了不少,神色不济。而那群太医却是束手无策,实在是小太子的病太过凶险,让他们也是愁眉不展。
沉睡了许久的小太子,在康熙的怀里缓缓的睁开了眼,显然也是感受到了乾清宫里的肃穆,而他每次醒来都能看到康熙,这让他又是开心又是疑惑。也似乎是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康熙却是什么也不告诉他,更是下令乾清宫众人若敢在太子面前胡言乱语,一律格杀勿论。
这让小太子是十分的困惑,却是被病痛折磨的痛不欲生,身上又是痒得不得了,脸上手上都是痘痘。这让一向爱美的小太子是好一阵伤心。
“皇阿玛……”小太子用嘶哑的声音轻唤了句靠在一旁,皱着眉头睡着了的康熙。
康熙是立马睁开了眼,眼看小太子伸手就要去挠脸上的痘,赶紧拦住了他,“保成,乖,不能抓……”语气中是一阵的怜惜。
睡又睡得不安慰,醒来又是一阵又一阵涌来的痛痒,康熙还不让他碰。这让小太子是痛苦的不得了,在康熙的怀里不停的扭动着,又哭了起来,“皇,皇,阿,阿玛,是坏,坏人……”
小太子痛苦的呼叫,让康熙的心都碎了,却还是死死的圈着他,不让他去挠。“保成,乖,乖,阿玛给呼呼就不痛了……”却总是只能怜惜的哄着他。
基本上,他们每天每个时辰都是如此渡过的,对小太子是种折磨,对康熙何尝不是种折磨。小太子能安慰睡着的时辰不多,一醒来便是被痛痒弄得哭闹不止。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康熙却只能满含心酸的喂他喝药,却是往往吐了他一身。要他喝下一碗药,基本上康熙得备下五碗药,才能勉强灌下半碗。饶是如此也得折腾他一个时辰。
是以,小太子一天十二个时辰,自从患病以来,能安稳睡着的也不超过三个时辰。康熙就更不用说,他如今看谁都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所有的东西都是经他手检查了一遍又一遍,才敢给小太子。
往往是带着泪睡着,又带着泪醒来的,小太子的一天都是在哭闹中过去的。天花那种折磨康熙小时候也是经历过,他自然知道这是又多痛苦,他当初是一个人在外避痘。那刻,他最渴望的便是他的额娘和阿玛的温暖的怀抱,可是事实却是他一个人强捱过去的。他当初有多害怕多渴望,他对小东西如今便有多怜惜多愧疚。
因为经历过,他才会纵容小太子无底线的折腾。他才会对那下手的人有多痛恨。
而小太子醒着不闹腾的时候,也是极少的。每每这个时候,傻兮兮的小太子,总是会问他,“皇阿玛,我会死吗?”
这让康熙很心痛也很迷惘,却总是会将他搂得更紧,然后拥着低沉的声音告诉他,“不会的,朕是真龙天子,会庇佑保成一生平安的。”
每每这时,小太子总会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真的吗?”
“君无戏言。”康熙总是会如此坚定的告诉他。
小太子却总是会嘟囔着,“那为什么皇阿玛没能庇佑额娘和哥哥?”
天真的小太子,总是会让康熙哑口无言。
康熙的无言,总让小太子很失落,却也是很懂事的对着康熙道:“皇阿玛,去休息吧。”
“朕不累,保成累了便睡吧,阿玛在这里,那里也不去。”康熙总是会笑着蹭他的小脑袋。
“嗯,那我就睡一下,一下下。”小太子的小手总是会紧紧的拉住康熙的袖子,显然他也是在害怕,却是看到康熙那憔悴的脸庞,又不忍。
“会没事的。”
然而太医的束手无策,却让康熙很震怒。照理来说,出痘待到痘发出来,再等到脱落,便应该无事了。可是,小太子的虽然出痘了,却是迟迟发不出来,一直纠结在体内,这让太医十分的为难。而小太子则开始渐渐陷入了昏迷,很少在闹腾了。这让康熙是越发的暴躁,他开始怀念起了他闹腾的样子,他宁可他闹腾,也不愿他就那么睡下去,最后再也醒不过来。
直到一个候选的知县,名叫傅为格,出现在了康熙的面前。他只是道:“太子出痘虽是来势汹汹,因为太急了,太医下药太过保守,错过了最佳的时间,导致一直积压在体内,发不出来。如今之际,便是只有在太子体内重新种痘诱积压的那些,再辅以针药。若能成功,太子便无事,若是失败,怕是再无回天之力。此举凶险万分,成于不成,只在皇上的一念之间。以太医如今开的药方那便只是一个拖字,怕也是拖不过这个冬天。”
傅为格此言,让康熙是犹豫万分,此举的险,可能在瞬间就让他永远失去了儿子。奈何,他身处高位之久,骨子的狠和绝,却在面对那个孩子之时,起了犹豫。
一夜不曾眠的他,终还是在黎明时刻,下了决定,“朕的儿子是个有福的,一切便有劳卿家了。”他面对着窗外冉冉升起的太阳,语气中深藏的恳切,更像个父亲,而不像个皇上。
傅为格只是施了一礼,深呼了口气,便往内殿走去了,富贵险中求。这也是他会冒着掉脑袋的危险,执意入宫来为太子治病的原因。
“我什么时候可以去见额娘啊。”胤褆仰着头拉了拉纳兰容若的衣袖。
纳兰容若只是笑了笑,便蹲了下来,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大阿哥,想额娘了。”
胤褆只是点了点头,眼中明显有着一丝的委屈。
“太子生病了,皇上怕你也染病了,所以大阿哥在这里听话的多待几日,等没事了,我就带你去见你额娘好吗?”纳兰容若只能是无奈的安抚着他。
胤褆闻言只是失望的低下了头“那他会有事吗?”
“谁?”
“保成。”胤褆红着脸低下了头,铰着手指,显然是在害羞。
纳兰容若好笑的站了起来,“大阿哥想太子没事吗?”
胤褆只是抬起头,拼命的点了几下。
纳兰容若却只是望着门外苦涩的笑了笑,但愿他朝你们兄弟也能如今日一般情深。却只是在片刻之间便收敛了自己的情绪,“那大阿哥乖乖告诉我,你们那天都干了什么好吗?”
胤褆皱着眉头,拼命的在那里回想着,显然这家伙也是个忘性大的。想了半天,说得都是些有的没的,纳兰容若却是一副好脾气的静静聆听着,丝毫不见不耐烦。
“就这些。”
胤褆只是点了点头,纳兰容若眼中闪过的失望很好的说明了,此次的无收获。正当他转身打算回去的时候,却是看见了被丢弃在门边一只皮水壶。看那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胤褆这种身份会用的。
本着好奇之心,纳兰随手便拣了起来,看了看,“大阿哥,这是那里来的。”
胤褆也是好奇的看着他“好像是那天保成吃糕点噎到了,有人递过来的水。”
“那怎么会在这里?”纳兰容若疑惑的问道。
胤褆想了想,一脸诚恳的道:“保成后来把它丢给了我,我就留下来了。”
纳兰容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大阿哥可还记得是谁把这水递给你的。”
胤褆只是摇了摇头,纳兰容若只是拿着那只皮水壶便走了。
笑着对他道了句“你很快就去可以去见额娘了。”留下胤褆一头雾水,不过想到终于可以看见额娘了,他还是很开心的。